深夜食堂(19)
谢一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商丘,你刚跟何元飞说谢谢是什么意思?”
商丘正在想事情,听到这句话,似乎来了点兴趣,转过头来看着他,还挑了挑眉,说:“字面意思。”
谢一:“……”
谢一一瞬间脑袋都要爆掉了,看来何元飞果然是误会了,而商丘非但没有解/开这个误会,反而还从善如流起来。
商丘见他露/出一脸苦恼的表情,竟然笑了笑,说:“我帮你婉拒了他,你该感谢我。”
还要感谢?
谢一说:“怎么感谢?”
商丘想了想,淡淡的说:“突然想吃炸鲜奶了。”
谢一:“……”长得帅也是吃货。
两个人往回家走,健身房没什么收获,陈教练虽然看起来很可疑,但是八成是个单纯卖假药的,这个线索又断了。
商丘想吃炸鲜奶,但是他家里肯定没有这个食材,巧的很,深夜食堂有,食堂这几天关门不能营业,但是有很多食材储存着,放着也是放着,谢一打算带商丘过去,把食材拿回家,然后给商丘做炸鲜奶吃。
两个人边走边说,谢一说:“晚上你想吃什么?做个西餐,牛排怎么样?”
商丘好像没什么忌口,反正他之前一个人过的时候,一直吃方便面,也没有吃吐。
商丘点头说:“五分熟,配个八二年的拉菲。”
谢一顿时就给噎着了,说:“……不好意思,我是穷人。”还配八二年的拉菲!那么贵的红酒,不是要他的老命么。
两个人说着正好走到深夜食堂附近,有人立刻挥手示意他们,说:“老板!老板!”
竟然是阿良。
谢一刚想要迎上去,毕竟他是阿良的老板,结果差点忘了自己顶着商丘的躯壳。
商丘伸手拦了他一下,然后自己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阿良迎上商丘,说:“老板,你有快递,就放在食堂门口了,给你。”
阿良说着,把一个小盒子放在商丘手里,谢一有些奇怪,快递?还是寄给自己的?
商丘拿着盒子看了一眼,果然是个快递,上面写着“谢一”收件,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地址,也没有电/话号码,这样的快递肯定是寄不出来的。
更重要的事,这好像并非是个快递包裹,因为外包装更像是个礼物盒,上面还系着细带。
阿良傻笑着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说:“老板,这寄快递的人,审美肯定有问题,黑白黄的丝带,看起来太丧了啊!”
的确,黑白黄这三种颜色在葬礼上才会一起用,运送遗体的丧车一般都会挂着这三种颜色攒在一起的彩球。
商丘拿着那包裹,皱了皱眉,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谢一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商丘一般都很严肃,看起来有点面瘫,但是相处久了会发现,商丘其实还是个暖男,起码喜欢小动物,平时也并不可怖,没有表现上那么不好相处。
如今商丘的表情却严肃的吓人,还带着一股寒意,让谢一后背发/麻,说:“怎么了?”
商丘将那礼物盒子慢慢翻过来,众人顿时“嗬——!!”的抽/了一口气,不只是谢一,还有阿良。
阿良震/惊的说:“这……这盒子怎么自己流/血了!?”
是血……
“滴答——滴答——”的从盒子的角落流下来,盒子底部已经有些阴湿/了,尤其是边角的地方,聚/集了很多血迹,黑红色的,“滴答滴答”的渗出来,弄了商丘一手。
商丘脸色阴霾,食指中指和大拇指轻轻捻了一下红黑色的血迹,还稍微闻了一下,随即快速的把礼物盒子给拆开。
谢一有些紧张的看着那礼物盒字,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样东西,是一只……血红的包子。
看起来挺普通的包子,个头不小,但是这只包子竟然冒着鲜血,血粼粼的往外涌,把盒子都打湿/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血包子还在不断的冒着血,商丘冷着脸把盒子扔下,然后轻轻将那冒血的血包子掰/开……
“我的天!”
阿良喊了一声,谢一也吓得神/经一紧,那血包子里面,竟然夹/着一根手指,看起来像是食指,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直直愣愣的竖在包子里,还和着包子的肉馅,看起来恶心的不行。
“呕——!!”
商丘伸手去捏那根手指的时候,谢一真的忍不住了,捂住自己的嘴想吐,恶心的他脑袋发木。
商丘脸色阴霾,不过表情很冷静,伸手将那手指拿出来看了看,说:“假的。”
“假的?”
商丘点头说:“橡胶的,不是真的人手。”
他这一说,谢一和阿良才松了口气,重重的松了口气,阿良笑着说:“嗨,恶作剧啊!吓死我了。”
谢一也拍着胸口,商丘说:“恐怕这不是恶作剧,是恐/吓。”
谢一惊讶的说:“恐/吓?”
商丘点了点头,说:“手指是假的,但是血是真的。”
谢一睁大了眼睛,说:“什么……什么血?”
商丘捻着那粘/稠的血迹,眯着眼睛,神情阴霾的说:“不是人血,是猫的,刚死不久……”
他这么一说,谢一只感觉脑袋“嗡”一声,猫的血?也就是说有人杀了一只猫,弄了这么多血,想要恐/吓商丘?
不……
或许不是恐/吓商丘,毕竟那盒子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是“谢一”。
商丘轻轻捻着手指上的血,淡淡的说:“悲伤、恐惧……自卑。”
谢一没听懂他说什么,奇怪的看着商丘自言自语,说:“你说什么?”
商丘转头就走,往小区里走去,谢一赶紧跟上去,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商丘说:“恐/吓者的情绪。血属阴,人们的怨气也大抵都是阴气,刚才的猫血里附着了恐/吓者的情绪,悲伤、恐惧,还有自卑。”
谢一越听越不明白了,说:“为什么要恐/吓?”
两个人上了楼,就看到了聂小倩,聂小倩似乎在等他们,连忙迎上来,结果看到了商丘手里的血盒子,吓得说:“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商丘没理她,说:“有什么事么?”
聂小倩连忙说:“对了对了,之前两位公子让我打听什么东西能瞬间吸收精血,现在仿佛有些眉目了。”
谢一赶紧说:“什么东西?还真有这东西?”
聂小倩说:“只是有些眉目,但也不完全符合。”
商丘说:“是什么?”
聂小倩说:“息肌丸。”
谢一一瞬间有点懵,说:“赵飞/燕的息肌丸!?”
你逗我么……
传说赵飞/燕和她的妹妹赵合德冠宠六宫,深得刘骜的喜爱,除了这俩姐妹姿色卓绝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息肌丸。
传说中息肌丸是一种神丹妙药,能燃脂美白,而且因为里面有麝香,将息肌丸放在肚脐里,等息肌丸融化之后,还可以体态生香,这种香味儿带有催/情功能,也是一种助兴良药。
虽然息肌丸传的神乎其神,但是谢一觉得,那也只是传说而已。
聂小倩说:“对啊,就是赵飞/燕的息肌丸,比你们阳府的减肥药厉害得多,真的能让人瘦下来,不过我刚才打电/话问过赵飞/燕了,也不能让人在一夕之间瘦下来,并没有那么邪性。”
商丘皱了皱眉,谢一说:“白忙活,也不符合啊。”
聂小倩笑着说:“公子,别急,虽然这并不符合,但是赵飞/燕告诉小倩,她这些天忙着在阴府申请息肌丸的专利,其实有个原因……”
她的话还没说完,商丘就皱眉说:“息肌丸的秘方,被偷了?”
他虽然说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十分肯定。
聂小倩拍手说:“对对,就是这样,赵飞/燕说她的秘方被人偷了。”
谢一有点迷茫,说:“被偷了?”
商丘眯眼说:“不只是被偷了,而且还被改良了。”
商丘说着,若有所思,走到了隔壁,打开门直接进去,谢一也赶紧跟上去,聂小倩看他们两进了房门,连忙说:“哎,两位公子,这就说完了?再聊聊天,别走啊!”
“嘭!”
商丘一点儿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直接关门走人了。
聂小倩:“……”
谢一跟着商丘进了门,总觉得乱七八糟的,有些把他搞糊涂了,毕竟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商丘的委托人无缘无故的变成了白骨,然后他们追查健身房无果,好不容易从何元飞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冯莹的消息,结果陈教练卖的只是维C片,这线索就断了,不只是断了,他们还收到了恐/吓的东西。
商丘走进来之后,直接去洗手,他手上有血,仔细的洗了好几遍,谢一不解的说:“为什么有人给咱们送来了恐/吓的东西,猫血?这也太变/态了吧。”
商丘洗着手,顿了顿,说:“或许……因为查对了方向。”
谢一更是迷茫,查对了方向?
商丘洗了手,拿了条毛巾将自己的手仿反复擦干净,谢一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的身/体也蛮帅的,商丘顶着他躯壳擦手的动作,也透露着一股浓浓的苏气。
商丘见他不解,解释说:“突然有人送来了恐/吓的东西,又是猫血,又是塑胶手指,还弄得血粼粼的,给人营造的无非是一种恐惧的视觉冲/突。”
谢一点头,他表示同意,因为拆开包裹的时候,真的很恐惧,虽然手指是塑胶的,但是到处都是血淋林的,视觉效果还是有的,再加上商丘说那是猫血,一股残/忍的不寒而栗更是从后脊梁窜上来。
商丘说:“有人想要恐/吓我们,为什么?或许因为我们已经踩到了他的尾巴。”
谢一听了之后脑子里一转,说:“健身房?”
商丘店头说:“或许咱们查对了方向,那个人感觉害怕了。”
谢一说:“难道是陈教练?他可是冯莹的教练,还卖过假药。”
商丘说:“这就不知道了,明天可以再走一趟健身房。”
两个人打算明天再去一趟健身房,晚上的时候也没有牛排炸鲜奶可吃,毕竟他们刚才的确去了深夜食堂,不过没带回来食材,而是带回来了一只血包子和橡胶手指,绝对不能当晚饭。
家里没什么太多的食材,谢一就决定做个简单却好吃的蛋包饭。
商丘有洁癖,他手上沾染了血迹,刚才已经洗过手了,谢一去做饭的时候,商丘又去洗澡了。
谢一就趁着他洗澡的空档,赶紧忙活他的蛋包饭,等商丘洗了澡之后,就可以吃晚饭了。
别看只是普通的蛋包饭,但是谢一做饭,绝对不能含糊,蛋包饭的食材一点儿也不普通,谢一弄了些笋子、香菇、青豆、大虾等等,将食材全都清洗干净,大虾剥壳切段,然后又弄了些米饭,准备一会儿和米饭一起炒香。
谢一的食材有些复杂,他在炒米饭的时候,商丘就洗完了澡,穿着一件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就走了出来。
谢一闻到了一股潮气,回头一看,险些被“自己”给电到了,毕竟以往二十几年谢一都没什么异性缘儿,没有女朋友,一方面是交女朋友太贵了,毕竟作为男人,约会啊都要付钱,逢年过节还要买礼物等等,否则太显得抠唆,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谢一的异性缘儿很差,没什么女孩子和他搭话。
所以谢一一直觉得自己的长相也就是一般,或者大众脸,但是商丘顶着自己的壳子,头发湿/漉/漉的,披着一件白色浴袍,衣带子松松散散一系,那感觉就好像是从偶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小鲜肉似的。
谢一看的双眼发直,锅里的米饭差点给炒糊了,商丘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即说:“看什么?”
谢一这才回神儿,笑眯眯的说:“看我长得还挺帅的。”
商丘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靠着厨房的门,说:“炒饭?”
谢一说:“不是,你出去等吧,厨房油烟大,你不是有洁癖么?”
商丘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看着谢一炒饭,白玉一般的米饭在炒锅中翻腾着,青色的豆子,奶黄的笋子,墨石的香菇,剔透的虾仁,看起来分外的欢快。
商丘眯着眼睛,看着谢一炒饭,说:“看你做饭,莫名有种……高兴的感觉。”
“高兴?”
谢一回头看了一眼商丘,沾沾自喜的纠正说:“这叫幸福的感觉。”
商丘脸上难得有些迷茫,说:“幸福?”
谢一笑着说:“当然。我从小就没有家人,只有一些不愿意抚养我的远房亲戚,你知道么?我一直期盼着回到家里,有家人可以给我做饭,那应该就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不过后来长大了,发现这不可能,所以我就自己学会做饭了。”
商丘听了没有立刻说话,似乎在回味谢一的话,随即才慢慢的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人,从记事起,我已经是个猎魔人。”
谢一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商丘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股磁性,还有一种幽然,那股声音仿佛能与人产生神奇的共鸣。
商丘淡淡的:“我并非有洁癖,只是感官比普通人灵敏,猫血的阴气残留在我的身上……”
他说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眯着眼睛,说:“我能感觉到它的挣扎……和绝望。”
谢一惊讶的看着商丘,差点忘了炒饭,一时间厨房里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炒锅声音。
谢一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好了好了,马上起锅了,快能吃了,帮我拿两个盘子。”
商丘转身帮他从壁柜拿两个盘子,结果商丘顶着的是谢一的躯壳,商丘家的壁柜太高,他刚好拿不到。
谢一看到商丘够不着盘子,一时没忍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肚子都要笑的爆/炸了,差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商丘看了一眼壁柜,又无奈的看了一眼谢一,随即说:“我出去等。”
谢一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
谢一动作很麻利,炒饭之后就开始做蛋包饭的外衣了,金黄/色的鸡蛋,谢一记得商丘喜欢嫩一点的鸡蛋,特意把鸡蛋弄得软/软糯糯,还稍微有些溏心,将食材丰富的炒饭卷在里面,叠成蛋包饭的样子,在上面撒上番茄沙司,香喷喷的蛋包饭就出炉了。
谢一端着两个盘子走出去,放在桌上,笑眯眯的说:“尝尝。”
金灿灿的蛋包饭,在暖光灯下看起来异常软嫩,商丘拿起勺子,慢慢顺着蛋包饭的角切下去,勺子落下的一瞬间,软糯的蛋皮还流/出了溏心的汤汁,洒在里面食材丰富的米饭上,一勺舀起来,笋子香菇虾仁青豆,掺杂在米饭之中,和着软糯的蛋皮,入口细腻,层次丰富,清香、甘甜、咸鲜、爽口,那种味觉的碰撞,的确趋近于幸福。
商丘吃了一口,谢一笑眯眯的说:“好吃么?”
商丘虽然没说话,不过点了点头,谢一说:“我做的当然好吃。”
两个人吃了蛋包饭,鉴于商丘是生活九级残废,所以还是谢一去刷碗,然后洗澡,两个人也没什么事儿,谢一查了查那个健身房。
刚刚开业没多久,陈教练明天也有课程,是游泳课,何元飞和冯莹都是他的学/生。
第二天谢一和商丘准备再去健身房看看,两人到了健身房,先买了一次游泳,然后/进了更/衣室,准备换泳裤。
谢一和商丘走进更/衣室,就听到有人叫他们。
“商丘!”
那声音很兴/奋,显然十分高兴,因为叫的是商丘,所以谢一没什么反应,还自顾自的把背包放下来,准备塞/进储物柜里。
旁边的商丘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谢一。
“商丘!”
那人又喊了一声,谢一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商丘!
谢一赶紧转过头去,是何元飞。
何元飞背着一个背包走进来,因为身材很胖的缘故,他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满头都是汗,兴/奋的和谢一招手,说:“你也来了啊!”
何元飞是陈教练的学/员,今天陈教练有游泳课,何元飞肯定也要来上课的,因此并不算是什么偶遇,不过谢一有那么点尴尬,毕竟昨天何元飞才和自己表白过,而且还误会了什么。
何元飞兴/奋的和谢一攀谈,商丘在旁边已经换好了泳裤,谢一正准备脱衣服换泳裤,不过何元飞的眼神特别“犀利”,一直注视着谢一,谢一有点头皮发/麻,愣是不敢换衣服了。
商丘换好了衣服,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储物柜里,随即就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却不着痕迹的插在何元飞和谢一中间。
虽然谢一的身/体比商丘的身/体矮了半个头,但是谢一也不算矮,体魄还算是正常偏上的类型,插在中间,何元飞就看不清楚了,只好有些失落的走到一边去。
谢一见何元飞走开,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商丘说:“谢谢啊。”
商丘没说话,抱臂站在一边,谢一赶紧换自己的泳裤,只是没有了何元飞,谢一还是感觉到一股视线紧紧盯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穿出两个大窟窿一样。
谢一抬头一看,商丘抱着臂,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谢一:“……”看得这么专注,但是关键他看的是“自己”的身/体,谢一竟然无话好说。
谢一换好了泳裤,说:“好……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