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又又又死了(75)
听到乌斐让他坐起来穿衣服时,禾嘉泽不情愿的轻哼两声,往被子里钻,不愿意起来。
禾嘉泽:“头疼,骨头……好疼,不要碰我……”原本清澈纯粹的嗓音染上沙哑的音色,他向被子里躲着,挣开乌斐伸过来的手。
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骼都如同被重车碾压过上百遍,伴随着头痛化为一把钻子,一下一下凿在他的灵魂上。
那种疼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即便身体被汗覆盖,黏腻的感觉不舒服到恶心,仿佛让他置身于一汪滚烫的泥沼之中,他也不愿意从床上离开。
“不想去医院,外面好黑…我不去……”禾嘉泽睁着双眼,像一只无害又可怜的食草动物,湿濡的双目中盛着满怀乞求似的目光,透过朦胧在表面上的一层雾气落进乌斐的眼中。
他最见不得禾嘉泽受罪与示弱,顿时向其妥协,轻易改变了原本做出的打算,或许在面对禾嘉泽时,他真的是那个没有原则,被蒙蔽了双眼的人。
乌斐把枕头重新塞回禾嘉泽的脑袋下,帮他把被角揶好,一边道:“我去给你买药,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病。”
带禾嘉泽出去不行,乌斐自己一个人想出去也是不行的。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这句话,禾嘉泽的手伸出被子外,抓住了乌斐的衣角,嘴里说着让鬼听了都能气笑的话:“不走……那个丑比就敢趁你不在来欺负我。”
乌斐试图取得他的允许,对其保证道:“我很快就回来。”
禾嘉泽侧躺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抓着乌斐衣角的手不肯松开,轻轻摇头就是一阵头疼,低语声如绵绵细雨,让人难以拒绝他的请求:“我不吃药,不要医生……要乌斐……”最后三个字被淹没在了空气中。
若非乌斐的听力对比寻常人而言较为灵敏,极可能会将他的话给听漏一半。
乌斐安抚他道:“那我不出门,给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好不好?”
禾嘉泽也没说同意开始不同意,唔了声后就没了下文。
乌斐就当他是默许了,给负责附近区域治安的其中一个鬼差打了电话,这位在人界考了医师证,也在市里的一家医院坐诊,每周只坐诊一天,其余时间都很闲。
那次禾嘉泽给四个鬼差打电话,他们的白大褂都是找那位鬼差借的。
乌斐陪在禾嘉泽身边哄着他睡觉,没过多久,乌斐钦点的鬼差就提这装备找上门来,在电话中乌斐已经告知了他门锁密码。
鬼差到时,禾嘉泽早就被乌斐哄睡着了。
他没有惊动禾嘉泽,站在床边观察了一会儿,小声的对乌斐道:“这是被邪煞给冲着了,吃药没用,应当是这两日被邪灵附体,导致体内阴气淤积,阳气紊乱。”
乌斐:“要怎么做?他烧的很厉害。”
鬼差把带来的退烧药放到床头:“你用灵力给他梳理梳理就行,先除秽,要是还烧就给他吃点退烧药,这两日别让他受到惊吓,人被附体后灵魂会有几日的混乱期,这期间很容易受到外界刺激而留下精神上的后遗症。”
乌斐点头,一一记下,终究是让禾嘉泽如愿以偿,不仅明天不用去学校,最近一周乌斐都打算让他去呆在家里好好休养。
交代完了注意事项,鬼差便先行离去。
祛秽容易,碰到乌斐施放出的灵力,寻常邪秽的东西轻而易举的就会被冲散,但在此之前乌斐也没有过给其他人输灵力的经验,也不知道该给禾嘉泽梳理多久。
禾嘉泽睡了没多久,又醒了一次,乌斐正握着他的手腕给他梳理气息,他担心禾嘉泽以后会再遇到类似的麻烦,还拔了几片鳞片藏到了禾嘉泽身上,并用了点障眼法遮掩住鳞片的存在。
乌斐:“怎么不睡了?”一只手放到了禾嘉泽的胸口处,隔着被子轻拍着,另一只手仍旧握着禾嘉泽的手腕,不断向他的体中输入灵气。
上一次醒来,禾嘉泽喊着头疼、骨头疼,这一次又有了新说法:“手指,疼。”
乌斐哄弄着小孩子一般道:“睡一觉就不疼了,明天不让你去上课,我在家陪你好不好?”
禾嘉泽明显开心不少,但又怕乌斐是在哄骗他,不信任的问:“真的?”
他的反应逗乐了乌斐,乌斐连声低笑,扶着他坐起来,端起温好的热水,呵笑着道:“先把药吃了,还有点低烧,头不疼了吧?”
禾嘉泽“嗯”了一声,反抓住乌斐的手:“为什么一直握着我的手腕?”
乌斐:“试体温。”嘴上说着是试体温,但依旧没有送开手,“闭眼睡觉,四点了。”
身体似乎是被乌斐用什么东西清洗过,也没有了先前的黏腻感,盖着的被子也是新的,乌斐做这些的时候他没有被扰醒,甚至没有半点感知。
第71章 九杀
烧是退了点儿, 但被秽物冲撞后的后遗症还有所残留,禾嘉泽的反应相较平常而言还是迟钝不少,乌斐让他吃药他就张嘴,让他睡觉他就躺好了把眼睛闭上。
一口獠牙都收起来了,少见的温顺听话。
向他体内输入灵气的举动似乎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乌斐见他先前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了, 他不知要向禾嘉泽输放多少灵力才算完,鬼差也没告诉他点到为止的界线在哪儿,只是见着他喜欢, 索性一整晚都没有停歇。
他就坐在床边, 每隔一段时间就用半湿不干的温毛巾给禾嘉泽擦汗,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亮了。
乌斐转过头看了眼墙上挂表, 禾嘉泽相当于刚生过一场大病, 最好还是吃些热粥与汤水,熬这些东西需要时间, 乌斐欲起身先去准备。
他刚一站起身一阵眩晕感便上头, 眼前发黑, 通体机能耗尽似的, 紧接着,一头栽倒在床上, 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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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直照在室内的大床上, 让人闭着眼睛都觉得刺眼。
躺在床上熟睡着的人睫毛一阵轻颤, 受不了被这日光恩宠的幸运, 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
禾嘉泽睁开眼,却并不是醒了,脑子里仍旧一团浆糊,根本无法进行思考,躺在阳光的沐浴范围只让他觉得身体又燥热起来,下意识的在周围寻找起能够降温的避暑胜地。
而在他身旁就有一条通体通透的大柱子,圆径是两人环抱都抱不住的大小,将半边床都压得下榻,它像是漏气了,耷拉在床上,沁人的凉意从那根软趴趴的柱子上隔着被子传递到禾嘉泽的半边身体。
这怪东西压者被子的脑袋上有两只布满了细密茸毛的角,依旧可以透过短短一层茸毛看清楚下面那对鹿角表面皲裂如干涸的土地,不知道是到哪儿折腾的,白色肚皮上的灵片也掉了不少,不像是自然脱落,倒像被硬生生掀掉,露出里面散发着金辉的血肉。
肉眼所见又传达至脑内的信息一时不能被分析,禾嘉泽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根本无心去分辨它是动物、植物还是一条软体冰柱,
他下意识的钻出被子,翻身侧躺,整个贴到那根柱子柔软的腹部上去。
巨龙复苏,还当自己是人形,在床上翻了身肚皮朝上躺着,也将树袋熊似抱着它的人类带到了身上,紧接着,它发现了有什么不对,下半身似乎都落在了床的外面。
乌斐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将趴在肚子上的禾嘉泽抖落在床上,视线接触到禾嘉泽半睁着的双眼后,仓皇逃离了现场。
卧室的门开启又闭合,堂堂冥界接班人如蛇匍匐在地游走而出至客厅,化作人形。
他抬起手附上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一般,可放着禾嘉泽不管就这么离开,又总觉得不放心。
乌斐转过头看向卧室的方向,又蹑手蹑脚的走回去试了试禾嘉泽的体温,帮他盖好了被子。
他又最后进了一趟厨房,把粥煲上,叫来了鬼差,让他帮忙照顾禾嘉泽。
离开前,乌斐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纸条,告诉他接下来一个星期不用再去学校,只说自己有些事需要花时间去处理。
乌斐走出了两条街外,他走进一条无人的胡同,欲改变一下自身外套,就在这时,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一直在跟着自己。
他有意引导对方,便朝胡同的更深处走去,鱼儿很快就上了钩。
紧接着,有什么坚硬的东西从身后抵住了他的后腰,乌斐缓慢的转过身,只见跟踪他的人是一个带着帽子与口罩的矮小男人。
与那男人预料之中的不同,这人被他用枪抵住后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平静的开口问了他一句话:“是任允明派你来的?”
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看向旁边不远处的监控探头,闷声道:“跟我走一趟。”
乌斐也朝那监控看了一眼,特地想旁边挪了两步,将男人手中的手枪暴露在监控之中,颔首说:“我跟你走。”
他过于轻易妥协的态度引起了这矮小男人的警觉,但收钱办事,他收了雇主的钱来警告威吓对方,另一个要求就是把他带到废弃的工厂里丢在那里,似乎他的雇主想亲自见这人一面。
带到废弃工厂与警告恐吓并不冲突,那里也比较好办事,他虽然常接这种代人出面收拾目标的活儿,但不沾人命,顶多是口头警告不行就揍一顿。
手里的枪也不过是个提高威慑力的道具,并不打算用,可没想到,意外突生。
被带到工厂里后,乌斐开口问了句:“你手里那把是真家伙吗?里面有没有货?”
男子将他的话当做了挑衅,朝地上开了两枪道:“是不是真的,你想用脑袋来验证一下吗?”
原本乌斐不打算再以死亡退场,但如果这样能把那个人的爪牙解决掉一个,也不算亏。
那鸭舌帽男正要转达雇主的警告时,还没开口,就听见乌斐点头道了句:“好啊,我自己来就行。”
接着,他身手敏捷的夺走了对方手中的小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又是‘呯!’的一声响,在偌大的废弃工厂中回荡着余音,男子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个男人的身体仰面到底,发出闷响声,激起地面的灰尘。
“啊……啊——!不、不是我、不是我……!”上一刻还嚣张的不行的语气陡然走音,他吓的跌坐在地,接着连手枪也忘记带走,连滚带爬的逃离了空旷的工厂。
等他逃走后,脑袋顶了个洞的乌斐坐起身来,自己打电话报了个警。
这人的业务并不熟练,看样子给任允明打下手的人又换了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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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嘉泽睡醒时,天已经黑了,卧室里不见乌斐的身影,倒是多了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说不准是不是人。
坐在床边玩手游的看护者对他的苏醒有所察觉,抬起头,朝他露出殷切的笑容,道:“醒了啊?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