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是个魔王(28)

　　从地上爬起来的费列罗稍微摸了摸自己断掉的那只手，现在摔这么一下也并没有感到太过的痛觉，大约是恢复药剂的药效即将完全发挥完毕了。
　　他拍了拍身上可能沾染到的草屑灰尘，翻身爬了起来，目光不经意地瞥过被伊让接在手里的甜点，不着痕迹地往伊让身边又站了一步，“怎么说呢，大约是从前我说了的“以前都是我帮你出头，你成为西兰法法师的学生后以后就靠你给我出头”这句话让她当真了吧？刚刚有个学员找茬，她就首先接下来了——说起来她也知道，我被那些家伙找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也是，跟个小姑娘说这些事情做什么——”
　　波利听过之后无奈地捂了捂脸，而后语重心长地教育他道：“你这种思想觉悟，我给你说你以后就是活该自己一个人过！”
　　“别闹了，波利老师说的你不是一个人过一样！”
　　“你！”
　　两师徒互相嘲讽单身狗的日常上演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顾虑，伊让在旁边默默听着他们吵吵了几句后，把费列罗一直偷看的甜点顺手放在他脑袋上。
　　吓得一直在观察自己甜点的费列罗赶快放弃眼前的吵架，小心着怕打翻了，“别这样啊，伊让老师，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甜点呢！”
　　“又是那小姑娘送的？”
　　“要你管！”
　　“嘿，敢跟老师顶嘴——”
　　注意力才被打断一小会儿，两个人就又准备掐起来。
　　伊让望着那边被围观的打架地点，只见下一秒围观人群哗啦啦的闪开一大片，跟着一束火系法术爆炸之后的尘土冲天而起。
　　看起来打得有滋有味的样子，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周围围观的学员们更加是惊叹连连——
　　伊让又看了一阵儿，而后他扭头向波利，意兴阑珊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在哪？”
　　今天早上一节课都还没有开始上的波利给在家研究花圃，并在规划如何种魔法材料的伊让带来一个消息。
　　几天之后大比的初选正式开始，每个学院都会有一些带队老师的名额。作为一个真正当学院老师才不过三个月的伊让对于波利说的这些事情，表现得一无所知。
　　他捏着下巴考虑着到底是将园子规划成几块地才最合适的问题，波利却自动将他的态度翻译为了过去从来没有被重视过，所以这一次得到消息却是在闹点小脾气。
　　这种事情还真的是想多了。
　　但是对于伊让来说，对方只要想的通就好，至于怎么想的他一点都不在乎。
　　随后波利向伊让解释了这个带队老师的意思。
　　每次学院大比，每个学院都会有五名带队老师，这些老师名下会挂有五个拥有直接进入后面决赛资格的学生。
　　往年在其他地方举行大比的时候，这些老师就会需要带队参加的学生外出——而今年，只需要负责学生挂在其名下就好。
　　今年的名额，按照惯例西兰法?米切有了其中的一个名额，剩下的四个名额里面，法师导师的只有一个，就是伊让。
　　这个决定据说是西兰法?米切特意给出的推荐，全校的法师导师们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在暗地里面等着看伊让到时候出丑。
　　作为带队老师的，哪一个不是有自己的直导弟子的，不说别的，那都是从最开始就亲自教导出来的。
　　今年的保送名额里面，法师系说实话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学生。
　　哪怕在学校中所说的，费列罗那个天赋异禀的青梅竹马修古米也不过才跟着西兰法半年而已。伊让这个一直教导新生的半吊子，能从哪里找到可以参加的学生？
　　其中重重前因后果，弯弯道道真是波利不太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想清楚——但是至少，表面上来看，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当然，这只是波利自己的想法。
　　听过消息的伊让的念头则只有一个——
　　他拒绝。
　　对于伊让来说，他只是觉得教导新生学习那些有趣切莫名其妙的不必要施法原则很有趣——就像带着一群小鬼头放烟花一样，看着他们鸭子看星星的表情很有意思。
　　但是不代表他喜欢看一群倒上不下水平的小鬼放烟花——跟别说顶着他“弟子”这样的称为。
　　再说，他的药圃都还没有着落呢。而且按照他的花钱方式，想要购入大量薄雪火绒草的钱都还差得远呢。
　　大比这种事情听起来就是学校教师们会一段很长时间假期的日子，他怎么可能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要知道，他狠忙和他很穷这两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改善啊。
　　稍微等这两个人吵了那么几句，那边打架的动静也渐渐变得小了许多。伊让接着人群的间隙，看到浑身是伤，摇摇晃晃地强撑着站起来的小姑娘，没有看到她对面的对手。
　　忍不住再次伸手，推了一把斗嘴中的费列罗，对波利说道：“快点吃完你的蛋糕——然后，我们走吧，波利。那边打完了。”
　　控制不住自己和学生吵架习惯的波利此时回过神来，他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才想起之前伊让说的问题“我上哪里来的法系学生使用名额”，决定前去西兰法?米切的办公室询问这个问题。
　　——当然，他完全不知道伊让准备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不干。
　　费列罗也这会儿回过神来，知道他们的意思大概是还有事情，就胡乱的跟自己的老师挥挥手，林子手里的甜点飞快的收进炼金口袋里，没有和伊让与波利多说什么，就向着笔直走来的小姑娘跑了过去。
　　“啊啊啊啊，你们这些战士学院的家伙都是蛮牛吗？可恶——”
　　身上伤的不轻，但是却没有太过严重的伤口，修古米走到费列罗面前时，就松掉之前硬是憋着的一口气，膝盖一软几乎跪在地上。
　　当然在她脱力摔在地上之前，费列罗快步跑上前去接住她，“你还好意思说，对方是跟我提决斗，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你就先冲上去做什么啊？”
　　“反正今年老师那里的名额也不是我的。”把自己的脸按在费列罗的肩膀上，修古米不甘心的嘀咕着，“师兄比我厉害多了，我知道名额是他的我没道理多想什么，只是不甘心啊——”
　　“喂喂喂，你这样说我就不好接话了，我不也一样没有名额吗？如果你这次不参加的话，那么我也不去凑热闹了——你也知道啊，我这才是真的重伤。”
　　“所以我准备和那个家伙打一架，刚好我两一起放弃得了。”
　　“喂——”
　　两个小鬼头的对话看的身为单身狗的波利一阵心里不平，刚刚和弟子对嘲的话反弹出去的伤害这会儿全都回到他身上了一样。
　　他低着头，心里腹诽着。
　　围观人群一点点散去，训练场的小角落里，却有人向着他们走来。
　　原本向着西兰法办公室方向而去没多远的伊让和波利看着相对而来的老法师，选择停下步伐。
　　“早上的时候还有一件事情我忘记跟波利交代了。”
　　“就是关于你名下学员名额的事情。”
　　“因为你也没有直导的学生，所以我推荐的同时，就把修古米安排在你的那个名额里面了。”
　　——哈？
　　……


第31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3）
　　西兰法?米切将一边说着话, 视线慢慢扫过自己坐在地上的小弟子。表情只是略微一肃，低声道：“胡闹。”
　　训诫的话他没有说出什么来，反而是稍微撇头看过伊让一眼，而后态度自然的侧过身子，向伊让说道：“我让波利对你通知, 既然你也过来了，那就随我来，我同你说一说具体的事情。”
　　——命令句。
　　如果白兰跟在旁边的话，估计会用看英雄的眼光去看面前的老法师——不管他是不是西兰法?米切，是不是曾经在教会里有如何的声望, 是不是在传言里参与过百年前的背叛者平缴的诸神之战。
　　上一次在教师宿舍相遇时, 白兰也许还能够理解作为一个前辈，对于伊让那种别扭的态度算是可以接受, 但是在她看过伊让的两个炼金傀儡之后，她真的不觉得当今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可以这么跟伊让叫板。
　　也许那些游吟诗人故事里面隐藏的高人们可以吧？
　　当然, 话说远了。
　　现在的情况是, 所有人都觉得西兰法的这个态度理所当然。
　　波利甚至还在一旁轻轻戳了戳伊让作为暗示，这让方才就没准备将眼前这个老法师说的一系列事情放在心上的伊让不由侧目。
　　这种无声的交流因为伊让的不在乎显得过于显眼, 老法师不悦地咳嗽吓得波利转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确定要具体和我谈谈？”
　　“……”听着对方的一句话，语句平淡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西兰法?米切却觉得自己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险些脱口而出否认的话。
　　这让他面对眼前这个三星法师的态度不得不显得认真了一些，“不然呢。”他提醒着自己将姿态端出来, 符合他身为一个实力强劲且德高望重, 为人深不可测的形象, 他对着伊让略微偏了偏头，“毕竟关乎着进入帝都学院的名额，还有学生们的未来。”
　　话说完，西兰法首先带头转身，只是背对着伊让丢下一句，“跟我来，这个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
　　没什么兴趣。
　　伊让几乎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眼前的老头子想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这些事情他在清楚不过了。
　　他当初杀掉了第一神苏格拉，杀掉了其它十一个借由他的神力分化出去的工具，但是他没有动手去清理那十一个工具的从神们。
　　要不然，现在的教会信奉的主神大约已经变成冥府月神了，而不是神话之中的第一神苏格拉。
　　不起眼的小东西却总是喜欢跳到他眼前吸引注意力……这一点，总是没有办法改正。
　　手掌轻轻握了握又松开，察觉到自己生出念头的伊让不觉被自己逗笑。
　　——对了，我现在是个人类的三星法师才对。
　　抬头自己压了压肩膀，对自己重复了一遍眼下的人设，伊让在波利着急的提醒他之前，报着继续体验生活的念头跟上西兰法的步伐而去。
　　留下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修古米气愤的跳起来，指着伊让及西兰法?米切远去的背影，气呼呼地大喊：“老师如果我要在这种废柴名下参加今年的大比，我宁愿……唔！”
　　费列罗眼疾手快的在她将话完全说出来之前从身后将她嘴巴捂上，而后在对方不屈地挣扎之后，松开手，飞快地塞了小块甜点到她嘴里，跟着笑容满面的说：“我们现在还是来讨论甜点的问题吧？”
　　“……”
　　无言以对地修古米之前的怒意宛如被一桶冰水浇下来的柴火堆，最终噗的冒了个烟，她嘴里吃着费列罗刚刚塞过来的那块，顺便将他手里拿着的也一并接了过来。
　　眼见情况如此的费列罗悄悄转头看向背对他们走远的伊让，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应该没听到吧？
　　……
　　位于博尔特顿镇的分院其实也没有多大。
　　西兰法的办公室和一般法师教师的办公室有很大的区别，那个样子看起来更加像是法师塔之中的布置。
　　走进其中有一个矮小的炼金傀儡带着一张如同白色舞会面具的脸，动作略显刻板地走上前来，接过西兰法递过来的杂物，而另外一个则是轻轻扯了扯伊让的衣摆，以此引起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