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的。但是结果说到底,他自己也无法拿这种可笑的理由说服自己。
但是真正的理由听起来也很可笑,十分地令人难以相信。
因为他——那个成功品,在描绘未来时候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笃定了。
他就像是真的曾经触及过那样一个未来一般,以至于在劝说自己不要放弃的时候,眼睛都看起来亮闪闪的,如同正在回忆所看见过的那些还算不错的日子而又从原先的不安渐渐转到了信心满满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是那么得容易令人信服。或者偏要说的话……因为他是……
他是第一个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用这么笃定自信的口吻告知着真司——
“没关系,你能活下去的。”
“你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相信我,很快就能得救了。”
——他是第一个会向真司说出代表着这样的含义的句子的人。
该怎么说才好呢?
在那一瞬间,保田真司只感到了恐惧,非常的恐惧。
理智在告诉他,那些不过是毫无证据的荒谬说辞罢了。不可以去相信,不可能去相信的吧?一旦相信之后,如果再得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么后果也会很可怕的。
但是。
全然黑暗的世界确实好可怕。
而他本身……就并非完全麻木,纯粹只是出于恐惧而一直在压抑着本心而已。
在那一刻,真司只觉得自己仿佛终于能够理解黑夜里的飞蛾了。
在快要将人逼疯了的无尽长夜里面,突然出现了那么一丝微弱的光芒之后,即使明知那是可能会将人燃烧殆尽的火焰,却也依旧令人那么的……宁愿被灼烧也想要去靠近。
第95章 民风淳朴小村庄
有的时候,保田真司会想——是不是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快要对能够从泥沼中逃离这件事感到彻底绝望了,所以才会在那个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家伙出现的时候,竟然真的慌不择路一般地选择了去抓住一根明明看起来随时就会倒下的“救命稻草”。
……虽然也只是一瞬的信任而已。
最后他还是稳定下了心神,当时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信任或是质疑,只是漠视而已。虽然依旧会回应那男孩的话,但是也在努力克制着不要被他话中的内容牵动心神。
毕竟虚假就是虚假,说话而已,描绘一个未来而已,谁不会啊?
但是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无论如何否认都同样无法更改的事实就是——那个成功品当时所说的那些话还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痕迹。
然后……
他说的话变成了现实。
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实。
“……”
保田真司的身体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一直都认真地注视着他的C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慌乱又无措地问道:“喂、怎么了?你没事吧?”
在C差点就要喊在这里的大人们说明情况之前,红发的男孩按住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保田真司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他看起来也确实已经状态恢复如初,与不久前那副模样没有什么差别,就像是那短暂的颤栗仅仅只是C的错觉一样。
但是C知晓那并不是错觉——毕竟他们距离这么近,C又一直很认真专注地在聆听着保田真司说话,目光就没有挪开过,如果这也都能看错什么的话……那C觉得自己的眼睛不能要了。
保田真司显然也知道这点,他在C不放心地再度询问之前便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事。”
这是拒绝再揪着这件事不放的意思了,C也意识到了无论自己再去怎样追问,最终也无法得到刚才的异常究竟是怎么回事的答案了。
不过对于保田真司来说,实际上也确实没事就是了。
他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
那是C所不知道的事情。那个人当时所说的那些毫无依据的话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当初在黑暗里摇曳的火光确实带来了温暖,并非是女孩卖火柴的故事之中那样的一场空梦。
但那火焰却也远比保田真司想象中的还要令人痛苦。
那并非是触碰到希望之后,虚假焰火的熄灭而带来的刺骨冰寒。
而是……足以将人的灵魂也一同焚烧殆尽的、永不停歇的毁灭般的炙火。
池星没有撒谎。
但是事实也因为他所说的“事实”而逐渐导致了天秤的不平衡,最终无可逆流地倒向了另一个层面的无尽深渊。
保田真司想到了那时候的场景。
面对着那样的两个有着无定型的身躯蠕动着的巨大的恐怖存在,那个早就令他隐隐察觉到了异常与排斥的研究员——或者说是占用了研究员的身体的存在,终于显露出了真面目的一角。
保田真司当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而等他们成功离开了这里、等那位研究员身上的“祂”消失之后、等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
——这就是那家伙口中可以相信的……那个存在?
真的可以相信吗?
每每克制不住地去回想当初的场景,保田真司的身体就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地颤栗着,当时比现在更加年幼的他接连做了许久的噩梦,精神上受到的折磨依旧令人痛苦不堪,当初接纳了他和池星、以及一些还活着的其他孩子们的那些家伙一度以为他快要活不下去了。
……但他最后还是活到了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精神上的虚弱也渐渐得到了恢复。
后来他再想起的时候,比起最开始的那种质疑,更多的感受还是……
或许当时救了他和池星的“那个”确实可以相信吧。
毕竟一切的发展都如池星所说的那样在进行着。虽然那仅仅线路一角的危险实在是太过瘆人,但是那也只是因为人类的阈值太低,与那位真的出手帮助且似乎没有收缴什么代价的神明有什么关系?
池星看起来也是活蹦乱跳,像是真的没有付出任何的代价,与其他孩子们相比也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保田真司原本是不清楚正常的孩童应当是怎样的。——尽管按照年龄划分的话,他自己其实也仍旧属于“孩童”的范畴。
但是真正属于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对他而言已经变得太过陌生了,后来他所接触到的孩子们……毕竟在研究所那样的环境下,只能说精神状况更糟糕的大有人在。而再之后,他成功离开了那个堪称地狱一般的地方,终于能够接触到了那些健康长大的同龄人们。
池星很轻松地就融入了那些孩子们之中,好似过去的事情并未在他的生命痕迹中留下一丝一毫的阴霾。
但是保田真司不同。他不愿意与那些同龄人有着没必要的接触。久而久之,那些孩子们也就疏远了他。有的时候小孩子的想法很单纯也很可怕——一些疏远、排挤以及其余的恶意已经足以令这个年龄的其他孩子感到难受痛苦乃至于崩溃,但是却影响不到保田真司。
因为保田真司并不在乎,他本来也就并非是无法做到能够融入到孩子们一同玩乐的集体之中,他只是不想这样做而已。
他难道不知道怎样的态度才能被那些同龄孩子们接纳吗?他难道不知道怎样才能令老师们感到安心和喜爱吗?他难道不知道……在从那间研究所离开后,按理来说,自己不应该舍弃过去的影响,从此开始如池星之前所说的那样的属于“未来”的新生活吗?
但是他还是退缩了。
红发的男孩的内心一直摇摆不定,而在他彻底做出决定之前,他还是无比警惕的、以那副自己所熟悉的姿态显露于人前,以此来表示自己对于外界的拒绝以及……这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至于退缩了的理由?那也是一样的。
当初尚在研究所之内苟存的保田真司会因为害怕希望湮灭后的崩溃而选择了放任自己陷入麻木的状态之中,那么现在的他……同样是在害怕着某个既定结局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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