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发青年闻言陷入了沉默,他用那双绿眸凝视着面前的金发男人,语气中已经隐隐不快:“放屁。”
回应他的,是加里再次举手拉弦的动作,舒莫这一次没有再去挡,他只是转过身朝着队长走去,而在青年的身后,是一蹦一跳地缓缓包围上来,朝着金发男人靠近的小丑们。
这些怪物们一边做着滑稽的动作,一边对着金发男人挤眉弄眼,加里的手指一顿,他望着舒莫的背影,金眸慢慢变深:“这不公平。”
男人连眼角都在轻颤,他露出一个笑,但眼角却是朝下弯曲的样子:“你在偏心呢,裁判大人。”
“比起互相残杀,阻止你们是更好的方式。”舒莫头也不回,自然看不见加里的表情:“我不想伤害你,我也不想你伤害贪婪。”
美如冠玉的金发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缓缓淡去,男人白玉般的脸庞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隙一般,从额头中心缓缓渗出一滴血珠,他伸手抚摸,看着在洁白手套上渗开的血水,加里淡淡地说道:“真是……令人不快。”
舒莫并不是想伤害他,只是命令小丑们阻止身后的男人,任何想要杀死西卜斯的人都是舒莫的敌人,但是当加里也对祂举起屠刀的时候,舒莫那一瞬间是真的没脾气了。
“我奉命寻找圣者的踪迹。”身后的男人突然传来一句听上去莫名其妙的话:“而在审判所的资料之中,这件圣物,似乎与曾经在五层出现过的‘圣者’有着莫名的联系,曾经的圣者留下的遗迹中,有与圣物产生共鸣的残骸。”
“如果我寻找到了圣者大人,那么审判所的人,就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区迎回对方。”
加里说道:“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可能会以这顶王冠为诱饵,看看是什么人,会想要去使用它,可以使用它。”
“你觉得呢?裁判大人。”
那段话很轻,却在转瞬间随风而逝。
“在荒诞之主被镇压后,即使是亵神者,因其被日柱2所庇护,生命工厂的人也会任其离开,而留在领域内的污染物也有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
似乎是有人在他耳边若有若无地蛊惑道:“放弃吧,离开这里,你的安危比其他人更重要。”
“放屁。”舒莫头也不回地说:“审判所的人,才不会放过亵神者。”
“也许我会呢。”加里说道:“毕竟,我很喜欢裁判大人。”
刚刚死里逃生,终于走到舒莫面前大喘气的队长恰好听到了加里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刚刚的事,他的耳机都掉到了地上,自然听不见他们之前在说些什么,但加里的这番告白实在语出惊人,队长当场愣住,他看着舒莫,眼神都逐渐变得钦佩起来。
从荒诞之主到审判所新教士。
舒莫的追求者,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
“我拿到了。”这番话只在队长的脑中过了一瞬,舒莫走到他的面前后,男人便伸出手,将手中的王冠递到他的面前,在靠近舒莫的那一瞬间,这圣洁的冠冕骤然爆发出了明亮至极的光芒,队长感到手上传来一股灼热的阵痛,他连忙松开手里的东西,却发现自己并未受伤,甚至于连刚刚一路上所受的伤都完全痊愈,浑身上下宛如重获新生一般,队长的头皮一痒,他伸手去摸的时候,发现就连被西卜斯砍下的头发,都在这一刻重新长了出来。
——神医啊!
那顶冠冕悬浮在空中,在舒莫的面前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宛如一颗正在闪亮的启明星,微微战栗着等待着自己真正的主人,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压迫感,就算是正在和西卜斯对战的审判所一行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们转过脸,就看见了灰发青年伸出手,握住王冠的那副场面。
明亮的光芒一阵阵传出,此地的所有污染物都仿佛被其震慑般抬起脸,凝视着正中心的灰发青年,西卜斯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身后的金网一闪,男人便骤然出现在了舒莫身后,先是一头漆黑的长发,然后是内部斑驳的黄金色,再之后,是缓缓靠近的暗哑声线,以及那腐朽又甜腻的气息。
身穿长袍的男人从虚空中探出手,他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舒莫伸出手握住那顶王冠,仿佛在接受着一般,眼眸的绿色被白芒压制,又在下一秒重新变为深邃的浓绿。
那些被普尼亚所忽视、所厌恶的求救声一瞬间涌入舒莫的耳中,他并未去拒绝,而是选择了接受,因为这就是他的职责,某种纯白色的力量不断地涌入舒莫的体内,那是与他完全契合的,本来就应该拥有的东西。
“皇后。”黑发男人漂浮在虚空中,伸出犹如玉蜘蛛般的手掌抚摸青年的脸庞,带着爱意的呢喃,他犹如掀开一张假面一般,将那张面具扯下,露出黑发青年真实的面孔。
“我的皇后——”
在那一瞬间,舒莫的样子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审判所的人甚至到现在连贪婪都顾不上了,他们看着这张脸迅速反应了过来,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刻骨铭心。
舒莫和审判所的关系,简直可以用虐恋情深来形容。
在他来到二层之后,审判所刚刚接收到了亵神者重新现世的消息时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亵神者被日柱2所庇护的消息。
日柱2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审判所身上骑脸输出,他们当然无法忍受,为了证明审判所的威严,他们派遣七阶阿卡纳去惩戒亵神者,阿卡纳接受到了这个命令后迅速出击,将这项任务迅速外派给了自己的得力属下,二人迅速前往实验所受命。
然后以极速暴毙。
在那之后,审判所便遭到了所长的报复,他们当然极度愤怒,但那个时候日冕组织正跟他们打得火热,审判所三天两头就要和日冕组织起冲突,对于所长的报复,就只能再放一段时间。
这一放,就是几个多月,审判所对舒莫的怨气越来越深,但一直没有时间处理,更何况,所长的报复,还挺麻烦的。
再头铁的人,也不能在和日柱1对打的时候再去得罪日柱2,柱神本人可能不惧,但轮到审判所那就是真的会被两位支柱混合双打,他们心里门清,此事不能再细究下去。
然后,他们就突然发现,亵神者终于离开了实验所,来到了荒诞戏剧的领域之中。
……并成为了荒诞大剧院的裁判。
再到了现在,主教定睛一看,突然发现,为什么这位审判所喊打喊杀的亵神者,一直暗中要除掉的存在,好像真的可以使用圣物?
主教和身旁的七诫对视一眼,都感到此事是如此的荒谬,他们的身后,玛门亲眼目睹了普尼亚的死,他抚摸着自己的脸,眼眸中的紫色越发暗沉。
似乎完全无人为他的死而难过,甚至于,就连玛门自己的注意力,都被舒莫吸引,他看着前方的黑发青年,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原来普尼亚和他,都只是两个模仿他人的伪物罢了。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将他带回审判所。”主教开口说道,身旁的七诫也是赞同的样子:“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也得将他带回去。”
此刻对于他们来说,甚至于就连贪婪都已经不重要了。
喜悦到了极致的暗哑声线在身后传来,此时的西卜斯眼里只剩下了舒莫的身影,其他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已经不存在了。
队长望着他们,很识相地后退几步,然后远离了这片区域,他有自知之明,接下去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对于队长来说,在场的所有人里,就没有人是他能打得过的。
原本舒莫他还可以,咳,以武力胜之,即使这有些胜之不武,但是现在队长已经成为了此地的战力低沉,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舒莫像是终于和面前的冠冕完全共鸣,黑发青年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后,眸中就只剩下一片纯粹的白色。
他转过身,被他所视的所有污染物都下意识地低下头颅以表恭敬,这副场景让审判所的人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他站在那里,却隐隐压制了所有人,舒莫望着身后的西卜斯,就见到男人勾起唇笑起来,笑得肆意:“你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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