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虫鸣喋喋不休,惹得人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秘境外的修士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池焕苏也寻不到自家的同伴。
他到的这一年,民间正逢大灾,千重门招收的弟子不多,无尽峰更是只有他一个。
峰内的其他弟子们早在秘境前便三三两两结好了队,只除了池焕苏。池焕苏平时少与其他峰打交道,再加上无尽峰他这一门是师尊门下的,其他弟子也不敢得罪,对于他也多是抱着避而远之的生疏态度。
池焕苏没有为难他人的打算,因而这一次,他准备自己进入秘境。
出门前,师尊托扶星阁的长老帮他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此次前往秘境安全无忧,然而所遇波折恐引后患,此后患无可避,或为劫或为福。
出发前,师尊将卦象所言告知于他。那时池焕苏没有感到忧愁亦或者紧张,反倒是陪同在他身边的师兄江卿濡忧虑地同师尊讲了许久。
然而修真本就是险事,无论发生什么都并不意外。
相比于卦象,池焕苏更相信自己。
“我不会有事的,师兄。”池焕苏对抱着一堆法宝的江卿濡说。
“师弟,你此次前去定要小心,我拜托了其他峰的弟子照顾你,若是进入秘境之后分去了一处,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若是不在这些法宝也能撑到你找到他们。”江卿濡看起来比池焕苏还焦虑,临到出发前交待了一大堆仍然觉得不够。不过好在身边也都是同样护送好友、亲眷、徒弟的人,池焕苏和江卿濡待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
只是池焕苏仍是觉得有些别扭。他和师兄年纪相差不大,见着江师兄这样交待,总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其实是管事。
“……定要相信自己作为修士的直觉,感觉打不过的,就直接逃了吧。对修者而言,逃跑绝不是丢脸的事,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还需找寻时机罢了。真怕师弟你逞强。还有,此次秘境之内修者众多,我知道师弟你心善,可无论如何定要小心,当心遇见那恩将仇报之辈……”
池焕苏听得晕晕乎乎的,不过他也知晓自家师兄是好意,只是太过于担心自己了,尽管这都是些出发前长老说了千万次的话,池焕苏还是没有打断自家师兄。
直到身旁的另一家修士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江卿濡的念叨:“我说,你俩能不能别唠叨了,你!”
池焕苏扭头,望见一位叉着腰,梳着马尾的姑娘,长发垂下,身后背着一把剑,看起来年纪不大。她一手指着对面的人,然而扭头望向他们。
“还有你!”姑娘的手指向江卿濡,让江卿濡也跟着愣了下,这才终于停下了念叨。
“表哥过来之前这些话每个人都跟他说过,我娘说过一遍,大娘也说过一遍,婶婶也说过,舅舅也说过,我爹和小叔叔也说过一遍,也就我哥脾气好,每次都任由你们讲,可是我光是在旁边旁听都听厌了。还有你。”
小姑娘看着江卿濡,表情一言难尽:“你怎么说出来的话跟我家里人一模一样,这难不成都是修真界的统一过秘境话术?”
站在小姑娘身旁的,是位穿着锦衣的中年男人,看着风神俊朗,修真界的人年纪看起来都小,池焕苏也看不出来他究竟几岁。但此人的功力必定不浅,因为他的师兄悄悄牵住了他的手腕。
中年男人一眼就望见了池焕苏和师兄之间的小动作,也没有介意,只是温和的笑笑说:“小女顽劣,望两位小道友莫怪。”
“怎会。”江卿濡礼貌行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听说这些管用……”
“可是从云愁道长那里听来的?”中年男人语中带着笑意。
“咦?”江卿濡直起身惊讶看着男人。
男人忍不住大笑:“我也是听说这位是上次秘境第一位出来,还找到了灵镜的修士,云愁道长开了堂讲学说要讲述自己的经验,我便忍不住去听了听。”
……师兄?
池焕苏扭头诧异地看向自家师兄。
只见到了自家师兄泛着红晕的面颊,在日光下,这微粉的面颊犹如春日树枝上的桃花,池焕苏忍不住移开视线,觉得不大好意思。
后面男人同他的师兄交谈了起来,池焕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现在想想,也还是记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只记得两人交谈着,很是和谐,后面,站在男人旁边的小姑娘还忍不住高声插了一句,语气不满。
似乎在说:“什么啊,混蛋爹,什么叫再过些月份就把我送去千重门?你就这么想我离开吗?我就不能在家附近随便找一个地方修炼吗?你家女儿在哪里不是个好苗子?”
“喂喂喂,什么叫做我要是离家近就无法无天了,我现在也没有无法无天啊!爹你居然这么编排你的亲女儿,我要告诉娘,让娘带我出去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想娘亲吧!”
那时候师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日光落在师兄的衣前,将师兄的衣裳染成金辉一般的色彩,如同披了一身温柔的霞光出行。
前方的小姑娘脸上带着不服气的表情,配上那一身青衣,看起来倔强又可爱。那样灵动的表情,池焕苏总在后来想起那日时,同师兄一同记起。
于这一同回忆起来的,还有自己进入秘境前,师兄紧捏了一下他的掌心,对他说:“敬之,我在外面等你出来,你可要快些出来,不过一定要找到灵镜之后再出来,什么都别怕,一定要记住,师兄会在这里等着你回家。”
那时池焕苏重重点头,对师兄说:“我会很快出来的,好好地和师兄一起回到无尽峰。”
◇ 第46章 秘境的稻
秘境的出口通向各处,池焕苏没有同千重门的弟子们遇见。原先在秘境入口附近的修士们也都消失不见,睁开眼时,他来到了一片田野。
传说中此处飞升的修士修缘,所谓缘便是万物之间息息相关,包括修士们的每一个选择。
现在,池焕苏更加感觉到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片田地也四通八达,每一个方向看着都有路,他站立在路的中间,周围没有任何指示,只能凭借着自身的感觉前往。
然而修士的感觉并不全然靠猜,他还能运用自己的识海观察四周。
此处广阔,金色稻子覆盖田地,日光和煦,并不灼人,风一吹,扬起层层麦浪,翻滚着,向着远方而去。远处偷吃谷物的飞鸟从地间受了惊扰,从田间飞起,稻草人也不管用了。
稻米絮絮叨叨地同风抱怨过来偷吃的飞鸟,如同远处田间劳作的农民互相交谈。
池焕苏隐约记得这般场景,他还在人间的时候曾经见过。现在时间久远,一切只能模糊地出现在他的回忆里。然而那片金色总让他久久难以忘怀,那是土地和爹娘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
后来大灾,这般大收的景象便再也出现过了。
皲裂的土地是一切灾难的起源。
池焕苏心中微动,他垂眸,伸手触摸着稻谷。
稻子的硬壳擦过掌心,有些痒。
这秘境一进来是这般场景,池焕苏不得不怀疑秘境的意图。
自大灾之后,田里就没了收成,村里的人渐渐成了流民,一路向南而去。南方多水,富饶之地便也多。
池焕苏抬头,望向太阳。
仔细分辨方位,如同回到旧日一般,池焕苏向着南方走去。
他过去在向南之地遇见了下至民间修行的师兄,不知此行又将遇见何种机遇。
总一想到过去所遇见的,池焕苏就生不起半点担忧来。
想想进来前师兄的叮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池焕苏手拿着剑,小心地不伤着旁边的稻子,他穿梭在其中,越走越远。
田间静幽幽的,像是很多个午后,烈日正当头的时候,农夫们回家吃饭,午睡过后朝着外面望过去,田间安稳、静谧。
在这样的无数个夜晚里,田间的稻从小苗长成了成熟的挺拔稻子,年年月月就在这稻子的更迭中不断过去。
抬起头,稻子高过头顶。
池焕苏不得不御剑飞行。属于他的第一关卡便是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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