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这一页,接下来不是第十四天,而是第二十七天。
酆黎两手在日记本的上下稍稍用力压下去,两个分页间干干净净,没有缺页的痕迹。
酆黎继续看笔记。
【C36,第二十七天。
单麓.病了,我去药店买药,我故意在药店门口摘了兜帽,特意找那只亚雌帮我拿药,他神色正常,看到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他的嫌疑可以降低了。
C36,第二十七天,无名氏,留。】
酆黎:“日记的主人称自己为无名氏,却出现了一个叫‘单麓’的人。”
祁徽接着说:“他担心自己暴露,却不怕这个叫‘单麓’的暴露吗?”
酆黎摇头,手上继续翻页,依旧是跳了一段时间。
【C36,第三十五天。
今天早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清扫街道的那只年迈残疾的雌虫,他怎么在这里?他负责的不应该是黑南区的街道吗?怎么突然跑到和么远的地方来?
他工作的时候很不专心,不停东张西望,我等到他离开才回来,我又暴露了吗?可是最近没有其他星舰到这里,那些虫还追到这里,应该不会这样,应该不会。
再观察几天。
C36,第三十五天,无名氏,留。】
【C36,第四十二天。
怎么办?怎么办!不能继续这样了!要搬离这里!一定要离开!
C36,第四十二天,××,无名氏,留。】
无名氏前面是几个字,被重重的墨线毁掉,甚至“无名氏”三个字都被写下划掉了好几遍。
祁徽眉头微皱:“这一页不太对劲!”
当然不对劲,字迹颤抖,纸张皱折,有几个笔画直接快要飞出纸张。
这不是慌张或者恐惧下写出来的,更像是无名氏在写这一页日记的时候精神错乱,酆黎直觉,无名氏前面被墨迹掩盖的那个名字,就是无名氏的本名。
就凭几句话,酆黎和祁徽没有办法得知无名氏面对的危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变得错乱,他们只能继续看下去。
下一页,所有不正常又恢复了正常,而中间不过相差了两天。
【C36,第四十四天。
今天得到一个消息,C36星要被放弃了,我听说只有祁徽上将还在坚持,可是这种坚持没有什么意义,C36星已经完全没有价值了,确定遗弃,开始转移居民,这大概还需要十几天,我不能等待官方的星舰,我要提前离开。
C36,第四十四天,无名氏,留。】
【C36,第四十六天。
新身份马上就能拿到了,又要开始逃亡了,这次只能往D系星球去了,单麓身体不好,还是要准备多一点高营养液。
C36,第四十六天,无名氏留。】
【C36,第四十七天。
今天单麓:丢了!还好他只是自己跑出去了,再有三天就离开了,再过三天就好了……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安心……
C36,第四十】
这一页就到这里,没有接下来的几个字,像是被谁突然打断,剩下几个字没来得及写。
酆黎皱着眉往后翻了一页,是空白页。
酆黎和祁徽对视一眼,怎么没了?
酆黎连翻几页,都是空白页,直到一页纸只剩下半页。
留下的那半页上面只有一个又大又歪扭的“他”字,页面断开的痕迹两头光滑,中间粗糙,这是正在写字的时候,下笔太用力,再加上笔尖和纸面突然发生打的位移造成的。
无名氏可能是在紧要关头留下点什么,可是只来得及写下这一个字。
日记再往后翻就什么都没有了,酆黎觉得日记可能不只有一本,无名氏大概是逃亡在一颗星球,就会写一本日记。
酆黎又站起来去在书堆里翻找,可是书堆像是什么整体雕刻的模型一样,书和书之间粘连,根本拿不开。
祁徽也站起来帮忙寻找,本诺结果日记和季严坐在窄床上看。
祁徽打开冰箱门,他心里有个疑问想要验证,冰箱门打开,里面有满满当当的营养液。
“那是一张纸吗?”季严的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祁徽和酆黎弯腰、弯腰、再弯腰,终于看到,单人床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一张纸片。
酆黎直接操纵纸片飞出来,纸片上已经集满灰尘,但是纸片的形状能看清楚,正是日记里缺失的那半页。
上面写着一个“来”。
祁徽捡起纸片,和日记上的半页拼凑在一起,中间只缺少了一丝,不能使两张纸片严丝合缝。
两半张纸片凑在一起,就是“他来”两个字。
本诺吐槽:“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他不应该写点有用的吗?”
“谁……”酆黎也这样觉得,可是“谁知道”和接下来的吐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眼前的半扇窗惊到了。
窗外高楼林立,从地面到上空的空气颜色,从雾蒙蒙的灰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不知道什么建筑里飘出来各色的烟灰,一层一层,成了工业星球独有的“彩虹”。
第27章
鬼王的茶艺初尝试
酆黎挤到窗前,伸手探出去,空气灼热,热风卷着大颗粒的尘土划在手上,天边看不到发光的恒星,但是周围却笼罩在淡蓝的光芒下。
祁徽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心里的震撼,这就是C36,他生活过,记忆中的C36。
这不是记忆场景的主人编织出来的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房间里逐渐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声音的来源是门外。祁徽去房间门口打开了门,随着锈迹斑驳的铁门打开,门外的一把扫帚失去倚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门扇打开,门外的声音就清晰起来了。
祁徽把扫帚扶起来,顺手拿进屋里靠在桌子旁边。
门外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搬搬抬抬的碰撞声,还有时而沉重,时而拖沓的脚步声。祁徽向外走了半步,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正在忙碌的两只年迈雌虫,他们合力抬起一个箱子,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喘喘气。停下来的地方距离门边不远。
一只雌虫站起身,眼神刚好落到祁徽站着的地方,眼神相对的一瞬,祁徽看清楚了他的容貌,因为年迈而耷拉下来的眼皮几乎盖着眼睛,右脸颊的下颌线处有一块烧伤的疤痕。
年迈雌虫的眼神最终落在祁徽的身后,祁徽知道这只年迈的雌虫根本就没看到他。
关上门,还是能依稀听到一点声音,门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可是在窗户外面的场景发生变化之前,他们谁都没有听到声音。
祁徽站在门前向窗户外看,总觉得窗外的场景很拥挤,像是从不同的照片里扣出来的图,然后交迭着堆在窗户外。
他问酆黎:“可以和这里的虫交谈吗?”
“不可以,除了记忆场景的主人,别人根本就看不到你。”酆黎收回在窗外的手,看向祁徽,“怎么了吗?”
祁徽:“外面有两只虫,我想着能不能从和他们的交谈里得到点线索。”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轻微的交谈声,隔着门听不太清楚,祁徽就把门拉开了一道缝隙。
外面是两个苍老的声音。
“灯还亮着,这一家人也要走吗?”
“估计走不了了,船票现在涨的那么厉害,他们一家哪里买得起。”
“也是,但凡他有点钱,他的幼虫……咳,咳咳!”
“停下歇一歇吧。”
“老家伙了,搬点东西都要咳一会儿……”这只年迈的虫接着被咳嗽打断的话说,“七八岁了,才那么点个子,又瘦又小。”
“唉!”
所有的声音都终止在这一声叹息里,通过门缝看出去,门外已经没有了那两只交谈的虫。
“咔,咔,咔。”
声音的来源在房间里,声音细小却规律,一旦有谁走动,或者一点其他的杂音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为了找到声音来源,四虫一时屏息,咔咔声越来越清晰,酆黎最终锁定了旧书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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