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可能呢!教授只是名义上管事,实际上压根没有真正负责过啊!”
“当然不是老师做的,但是与不是都没有那么重要,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沈一声说。
“教授,您快逃吧,趁他们还没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这是冲天泽IV号来的。”莫斯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啊……那怎么办?”
“我们也会被抓吗……”七嘴八舌,充满了担忧。
在基地这个地方,跑能跑到哪里去?
“天泽IV号无论如何不能交给他们。”莫斯坚定地说,“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是能藏到哪儿?他们一定会把这里搜个遍的。”
另一人忽然说:“啊对了,还有笼舍里那个怎么办……”由于没有口粮,实验室里也没有多余的耗材继续实验,笼舍里其他的畸变体不久前都已经被安乐死了,目前剩下的只有宋景一个。
办公室里七嘴八舌,大家焦虑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焦虑着又一边匆忙地收拾研究报告,一人伏在电脑前回头:“关于宋景的数据要删吗?还是加密?”
莫斯咬了咬牙,似乎非常难抉择,沈一声说:“老师,我有个大胆的办法想试一下!”
-
麻疆。
赵乾朗立在海边,浑浊发黄的海浪一下下地舔舐着他的皮靴,他久久地望着遥远的海面,身后一大帮不安分的畸变体,他的身边站着麻疆刚打了胜仗的新任领袖和几个重要成员。
大约站了一刻钟之后,从遥远的海面飞来一排黑脚信天翁畸变兽,依次落在赵乾朗和那几人的肩膀手臂上,奇异地鸣叫着,赵乾朗侧耳听完不久,海面上又划来一艘小船,船上坐着的是几只水系畸变体,它们疲惫地下了小船,两股战战地上前。
去的有五六只小船,回来的只有一只。叽里咕噜地汇报完,麻疆领袖和那个人眉头越发紧皱。
“这次测出来了,他们要距离那个岛三海里的水面才没有电,三海里以内的海域里都布满了高压电,根本没办法靠近。”
“这根本没戏,三海里太远了,多少兵过去都不够折的,而且从空中过去也不行,他们那个塔应该是个特殊装置,只能远远看着,靠近就会被波及,这真是没办法了。”
“除非通过他们自己的玻璃栈道进去,否则根本进不去,还是得从这条路走。”
“难说咧,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开桥,今天是约定好的交换物资的日子,但是这天都快黑了,人影都没见着一个。”麻疆领袖身边的畸变体说。
麻疆领袖看向赵乾朗,原先等得不耐烦的表情此时已经转化成犹豫:“你要找的那人,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在里头呢?万一他压根没进去呢?”
赵乾朗深深望了远处墨点儿大的海岛一眼,转身往回走:“你要是不想抢占那座岛,我不勉强,我一个人,也会去。”
他知道宋景一定在里面,这座城市里有人见过他,而只有那一天基地开桥了,他知道宋景一旦做下承诺就绝不食言,他知道宋景一定在里面。
以畸变到一半,非人非兽浑身是血的姿态在待在一个仇视畸变体的人类基地里面。
天知道他在麻疆的疫病区里听到他已然畸变大半的时候心里是什么心情,宋景已经畸变大半了,那么明显的非人特征,他都不敢想象他在里面会遭遇什么。他要带他出来,他一定会带他出来。
他想起他在疫病区里见到的那个老人,那个从原界下来的老人。
……他得抓紧时间,他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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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的几个人拿着逮捕令带走了莫斯生物科学研究所所有的人,将他们押入水下第十八层的监狱,并在接下来的一个多钟头内,将整个建筑翻了个底朝天,尤其是冷库,几乎每一寸冰都被挖了出来。
然而他们依旧一无所获,实验室内所有数据被清理干净,关押畸变体的笼舍内空空荡荡,一只畸变体也没有了,冷库更是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上司命他们带回的东西。
军部内备战部几个原属独立帝国的将军大发雷霆,命令新整合的巡防部配合军部派出所有人手开启大力搜捕,每个楼层都要仔细搜寻。
又下命典狱长将莫斯单独关押,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要从他嘴里撬出来天泽IV号的下落。
基地在海面之下有着庞大的建筑群,有四大主体建筑,大楼内有众多分区,越往下空气质量越差,而监狱就是条件最差的那一层,用来关押在基地里触犯法规的人,不过由于人们搬入基地的时间不算长,基地法律尚未完善,这里关押着的犯人并不多,大多数时候监舍都是空荡荡的。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两天内,被关进来的人已经填满了将近大半。
巡防部、武器库、医药局、基地医院以及他们研究所,相关人员全都被关了进来,监舍内充满了愁怨和时不时喊冤和怒骂的声音,空气浓稠污浊。而沈医生知道这还没完,进来的全是他们反对军部那个计划的人,而反对的人,还不止他们这些……
“沈博士,你说宋景他能……”一个女助手担忧地开口。
沈一声严厉的目光扫过去,打断了她还没出口的话。
她看向四周,监舍只有铁栅栏相隔,别说隔墙有耳,要是光线明亮些,恐怕就连口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幸而监舍内此时光线昏暗,仅有玻璃透过来的海底微弱的光,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哀里,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这场重大的变故沈一声已经不想去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是谁向外运输武器和药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帝国独立军里的那些人说是他们做的,那结果就只能是他们做的。
她已经不期望能洗脱罪名,只希望她的一点点谋划一切都能顺利。
只要这次能顺利,只要再等几个月,再等几个月她老师的推演就能够被证实,那时候一切都会变好的。
而此刻。
水下第九层的居民区,一个军属住宅区天花板上的通气管道里,宋景正抱着一个金属长方体箱子卧在里面,屏蔽气息等待下面持枪巡逻的士兵走过。
他听到他们的呼机响起,里面命令他们去集合领取并且在每一层楼安装畸变体探测仪,之后的每次巡逻都要携带重武。
“怎么了,突然这么严格?看来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是探险队运输的药品和武器那件事吗?不是都已经抓了好多人了吗?还没完?”
“不是不是,听说是在实验室抓人的时候,好像有人看到一只畸变体逃走了,而且听说上面在找什么东西,现在是在对那只逃走的畸变体进行搜捕。”
“嘶,怪不得,居然让畸变体逃走了,按我说,实验室这种可以单独管理实验畸变体的机构就不应该存在,一群文文弱弱的读书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凶残的东西,这下好了,搞得大家都这么麻烦。”
“行了别发牢骚了……”
一队士兵渐行渐远之后,伏在上方的宋景掀开天花板的一格,往下看了看建筑标志物和门牌号,又借着走廊的光线打开一张手画的地图看了一眼。
然后继续向前,横穿走廊,最终经过几次辗转,他踹开排气口的铁片跳了下去。
外面在追捕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抱着的长方体箱子,全金属密封,没有一条缝隙,里面传来阵阵的凉意,里面保存的东西仍旧处在冷冻状态中。
这是沈一声交给他的。
他跟沈一声不算什么朋友了,至少他已经不再那么认为,他手上拿着这个东西不代表他对沈一声还存在什么友谊,恰恰相反,他此时拿着这个东西,是因为他自己也需要这么做。
两个多小时前。
他将实验室里沈一声她们所有的谈话听入耳中,随后过了不久,沈医生抱着一个盒子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不是重逢时虚伪的和颜悦色,沈一声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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