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柯深感“未来可期”,他活着的时候没体验被压榨的感觉,死后体验拉满。
他打开系统商城,目光停留在“百分七十命中目标”的匕首上,正好一千积分。
反正负债已经很多了,也无所谓这一千,好歹队友一场,就当送给虫子的第一件礼物。
虚拟屏幕上属于匕首的图标闪烁着淡淡的红光,沈柯刚要确认,身旁的草丛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动。
那人来的突兀,连着衣服的黑色帽兜戴在头上,慢吞吞地从草丛里面走了出来,在月光下,他惨白的侧脸只有冷漠。
黑衣人双手插兜,保持着一个步调路过两人,似乎什么东西都引起不了他的兴趣。
在即将和两人擦肩而过地时候,他插兜的衣袖被另外淡粉色的两根手指抓住了,少年双眸中迸射出明亮的光,仿佛一朵濒临死亡的向日葵看见了最后一缕阳光,枯萎中夹杂着浓浓的希望与祈求。
“初六!”少年带着哭腔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救救我!”
虫子脸上的激动退却,血色仿佛要溢出眼眶,他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你说什么?”
少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对着路过的黑衣人又喊了一声:“救救我,求你了……”
虫子瞳孔紧缩,一字一句地道:“你、在、求、他?”
他用力拽住少年,想让少年回答,下个瞬间手却被另外一只手掌紧紧握住。
“松手。”初六停下脚步,漆黑的眸中依旧没有情绪,另一只手插兜,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虫子慢慢转动脖颈,发出咔嗒一声,布满血丝的眼珠阴森可怖。
两人这么对视,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一下子进入了极寒地狱。
沈柯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死死抓住初六的衣摆,努力想往他那边靠,轻咬住下唇,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地开口:“你……你放开我,我讨厌你!我要回车上!”
现在离公交车发动还有三分钟。
少年情绪激动:“听到没有?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觉得你恶心,快点撒手!!!”
虫子眼珠转动,跟着重复地念了一遍:“我讨厌你……”
血色在他身上涌动,无数血丝从虫子的左手开始蔓延,避开了少年的手,一直延伸到了初六手上。
血丝宛如一条条游走地毒蛇,从初六的手指一直骚扰到了手腕处,还想继续向上爬的时候,被金光覆盖,应声而碎。
虫子没有理会被金光腐蚀的皮肤,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沈柯,那目光叫人不寒而栗。片刻后,他低声笑起来,松开了沈柯的手。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他说。
虫子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后退几步,彻底融入了夜色中。
等着人完全不见,沈柯宛如一只泄了气的小河豚,顿时没了力气。
他一紧张,就喜欢咬下唇,殷红的唇瓣已经破了一个口子,被血色染的更加稠艳。
“谢谢你啊,我……”他欲措词说些感谢的话,想了想嘴里却道不出什么。
“痛吗?”初六声线沙哑冰凉,平淡的没有丝毫起伏,扫了一眼少年被掐红的手腕以及裸露在外面的伤痕。
“啊,不、不痛。”沈柯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立马回应到。
初六定定站着,随后丢了一瓶用玻璃瓶装着的膏状物体给他,也没解释,“174路公交车,你先走。”
“喔,好的。”沈柯暂时熄了想问的心思,将东西揣在休闲裤兜里,然后朝着174路公交车赶。
他没想到初六这么晚出现在这里,居然是因为他是个路痴,幸亏他们离车站不远,在他的带路下,终于在最后一分钟,登上了公交车。
由于他们是最后到的,理所当然迎来了所有玩家的瞩目,沈柯有些拘谨站着,他扫了一眼车厢内,还没找到枝枝在哪儿,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小柯!你没事?!”枝枝看到少年脸的那一刻,震惊地站了起来。她的眼睛略微有点泛红,看模样是哭过了。
沈柯点点头:“我运气比较好……”
“那你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沈柯身上确实有些皮外伤,看起来吓人,实际不严重,他回答:“没有。”
两人隔了两米,只有月光能让他们看清楚彼此的大致模样,至于受不受伤也看不见,枝枝就没追问,她现在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经过了第一个车站——星月画廊,玩家们的分组已经很明确了,大部分玩家已经两两坐在一起,枝枝和白鸽也是。
红酒依旧独自坐在最后一排,整理着潮湿的衣物,给受伤的地方上药,星月也依然像来时一样单独一人。
“你……”这个带着口罩的青年,在枝枝出声的同时,只用了一步来到了沈柯身前,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柯歪头看着他。
星月抿了抿嘴,酝酿一会后只说出:“没事就好。”
他后退一步,站在两个空座位旁边,虽然没说话,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沈柯坐进去。
沈柯扭头看了眼初六,这个一身黑衣的大佬又将头扭到了窗边,对车内的一切都不关心。
他走到星月预留的座位,刚要坐下,枝枝立马喊道:“等等!小柯来我这里!”
红酒从看见少年那刻起就停下了上药的动作,惊讶之余憋的那一口气才终于散了,沉重的心情一退散,就嗤笑起来:“怎么,只有两个座位,你们三个人一起坐?要我说,只有我这最宽敞,空气说不定也比前面强。”
这辆公交车前排的位置都是左右分别两个座位,中间是过道,只有车厢最后一排才是长排座位。
白鸽对少年说了一声欢迎回来之后,也有心情开玩笑了:“枝枝女士,你是打算赶我走吗?”
枝枝:“……”
“没事没事,我就坐这里就好啦。”沈柯笑了一下,他坐下之后,星月直接坐在了外侧那个位置,阻隔了枝枝的视线。
枝枝:“!!!”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红酒跟白鸽,气哄哄的坐下:“小柯你要是想换座位记得和我说。”
沈柯应了一声好,一抬眸,星月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歪了歪头,眨动双眼,投向疑惑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星月突然说:“谢谢你。”
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很生涩,声音淡到几乎听不见。
“你说什么?”起了逗弄的心思,沈柯假装听不见,继续疑惑地看着他。
星月停顿片刻,才继续说:“下次不要这么做了,无论是救我,还是别人,没有人值得你牺牲自己。”
声音依旧很轻,但这回一车子人都能听到,星月没想掩饰自己说的话。
他递给沈柯一支药膏:“擦一擦,会好很多。”
这肯定是用积分兑换的,沈柯接过药膏,毫不怀疑其实用性,必定比虫子靠谱多了,初六之前给的药膏,貌似也是用来疗伤的。
他正欲道谢,星月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必和我道谢,现在不用,以后也不用。”
他已经完全接纳并认可少年,或许,他可以试着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光。
车上原本12位玩家,现在只剩下10位,除却枝枝一行人和单独自己走的初六,还有6位是在一起的,现在回来的却只有4人。
这4人脸色不是太好,气氛比较压抑,原本枝枝她们的气氛也应该和这4人一样,但从少年上车的那一刻,枝枝她们紧绷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4人好奇的视线在几人之间回来流转,游戏里很少有人会在意另外一个人的死活,压抑的心情只是因为联想到了以后的自己,并对副本的难度感到窒息。
这个临时队伍有些不一样,他们的重心点几乎全在那个少年身上,好似少年就是系紧他们的纽扣。
白鸽咳嗽了一声,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组织车上幸存者交换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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