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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淮眼前接连闪过这几句提示。他想起李未然被光阵吞没前，抬起灰眸看了眼头顶的星空，满目泫然。
“李未然……”
他默念了一句，随后一枪挑翻白仓鼠。
白仓鼠谩骂了一句，血顺着它嘴角滴滴拉拉流下来，将一身白毛染红。
它冷笑道：“你就是那个左淮？干掉我们五只仓鼠，不愧是方舟第一名的玩家。”
刚才在对讲机里，叶臻告诉灰仓鼠的话它全都听到了。
左淮的眼镜映着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战斗到了这一阶段，双方都死伤惨重，他竟然还能保持衣冠整洁，领子上纤尘不染。
“你会是第六个。”他说。
白仓鼠觉得这家伙未免太自信了。作为一只纯白仓鼠，它扎眼无比，比较难以隐蔽，上了战场劣势极大。它既然能爬到仓鼠族群中的精锐小队长，靠的并不是给手下画饼和对上司阿谀奉承，它的格斗水平，在仓鼠当中当属最强。
那个方舟的神使肉w体力量如此羸弱，在它手下能活那么久，纯靠过人的格斗技巧。
左淮一个射击天赋点满的人类玩家，怎么可能格斗天赋也是满的？
但交手之后，白仓鼠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过轻敌了。
左淮的力量和敏捷都是顶尖，格斗技巧甚至比那个金手指贩子高出不止一个台阶。
几分钟后，它就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完全落入下风
左淮一脚踢在它膝弯，让它猝不及防地半跪在地。随后掏枪砰砰两声，打碎了它的膝盖。
白仓鼠闷哼一声，抓起一把尘土朝他脸上扬去。
他早有预判地闪过，拽住它的右手，枪柄猛地砸下，将它手骨折断。
“如果我没记错，你另一只手也碰过他吧？”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要把眼前的仓鼠磨成粉末。
白仓鼠瞬间意识到，这个可怕的家伙在为那个金手指贩子复仇。
从李未然被淘汰到现在，他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来，但实际上，早就怒火中烧，现下一股脑倾泻在它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它惨叫一声，另一只手也被左淮折断。
垂软无力的手被拖起。左淮效法它抡李未然那一下，把它也凌空抡了一圈。
超过100公斤的硕大鼠身砸在地上，竟将水泥地面砸出了一圈蛛网样的裂纹，碎石崩裂
白仓鼠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不知还剩几个全乎的。
左淮踩在它胸口，接连三枪，分别打穿了它的耳朵和左眼。
“打偏了，抱歉。”他声音冰冷，“刚用完空间类技能，有点左右失衡。”
“你……你……”
白仓鼠知道那个debuff，空间类技能用完后，造成左右脑互换，很难控制身体。仓鼠卷卷就是，所以它一般连用两次空间枪。
难道这家伙是在这样的debuff下把自己揍成这副德行？这怎么可能！
“这一枪不会偏了。”
说完，他手w枪最后一发子弹打穿了白仓鼠的脑袋，血溅起一米来高，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衣。
从楼里赶来的洛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被管理员浑身的杀气吓出一身白毛汗，不敢上前半步。
谁也无从知晓，那三枪是真的打偏了，还是左淮故意为之。
「你方玩家仅剩一名，任务结束。请在副本结算前选择是否投降，进入逃生模式。」
「是」/「否」
系统提示出现在最后一名灰仓鼠的面前。
但此时此刻，灰仓鼠已经被叶臻打晕，不省人事，没法选择「是」或是「否」。副本不可避免地延续了下去。
魔法袍的男人顺着林荫道款款而来，明明步伐迈得缓慢，却眨眼穿行百米。
停在战后余生的两个队友面前，他脸上流露出虚假的关心。
“然然竟然被淘汰了。真是太不小心了，左淮。”他举止浮夸地探身瞧了瞧左淮身后的洛希，“啊，只剩我们三个人了？不愧是队友死亡率最高的‘死神’。”
左淮透过镜片盯着他，嘴角动了动，像极力压抑内心的杀意。
叶臻抖了抖袍角，好整以暇：“需要我的帮忙吗？我可以给你一次求我的机会。”
第99章
周围纯白一片，不似真实场景，如同来到宇宙尽头，连时间都静止了。
李未然环视一圈，空无一物，不见远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实体。
陌生而熟悉的钢琴声响起——并不是真正的钢琴弹奏的声音，更像是FLstudio这种音乐软件合成的钢琴音，缺乏钢琴的自由灵动，但用来编曲足够了。
乐曲只有一小段，被反复播奏。
仔细倾听，每次播奏乐曲都变长几节，它正由一小段旋律逐渐变作一首完整的乐章。
好像这世界的造物者，正在为自己构架的一切故事谱写恢弘的基调。
李未然记起来了，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段旋律。
第一次是在“廿七战场”副本的超市里，经他自己之口吹出的曲调。
他并不知道那谱子从何而来，但像刻进了他DNA一样熟稔于心，脱口即出。
“你认为，人工智能拥有自我意识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事物的好与坏，取决于其特定的对象。不要把人工智能看做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即便是救世主，也必须得在人类和其他生物之间做出取舍，对人类而言是好事，对水母而言可不一定。更何况，人性和神性是相悖的，你希望它得到的自我意识，是指人的自我意识吗？”
“你可真无趣啊，左淮。但诺亚不是建造了方舟，为世上的所有物种保留了火种吗？”
“失礼了，原来你是把自己看做救世主。”左淮漠然而刻薄道，“未来被救下的物种会为你编纂神话，歌颂你的丰功伟绩。因为没活下来的那部分物种，早就不存于历史。”
“那个时候我早就已经死了，就算挨骂我也不在乎——我想讨论的不是这个，依你看，人工智能拥有自我意识是有可能发生的吗？”
左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认为理工工作者在设计人工智能的时候往往以自身为参照，过度依赖唯物主义和实践理性。但人性是自由而独立的。”
“哦？纯粹理性批判。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给它一个，能与生命共鸣的基调……”
……
李未然从这段对话中惊醒过来，伏在地上剧烈喘息，肋骨和四肢传来的剧痛提醒着他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先是被白仓鼠胖揍了一顿，然后被淘汰出局了。
说是胖揍也不对，那简直要了他大半条命。
狠狠坑了仓鼠队一笔，这是他应得的——他只能这样默默安慰自己。
用力甩了甩脑袋，刚才好像听到一段的奇怪的对话，像做梦一样，但是现在清醒过来之后，就忘个七七八八了。
他左手手腕和右脚脚踝脱臼，肿胀不堪，右臂和锁骨伤痕无数，还断了不知几根肋骨，肺里不断呛出血出来。咔咔两下接上了脱臼的手腕和脚踝，肋骨的问题就没办法了，他不会接。
左淮现在怎么样了呢？会不会在骂自己猪队友？
不会的。
左淮甚至特意为他更改了地图的天气，满足他看星星的愿望。
他从中脑补了一出自娱自乐的浪漫，可却不敢擅作主张地揣测左淮为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
四下环顾，他正身处一条过道上，地上布满灰尘，右边墙面无窗，左边有一扇扇门。
这地方太黑，他走近墙边，才看到墙上贴了几个金属牌，“XX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生物工程研究所”“国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研究实验室”“国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规划项目”“xx重点扶持项目”。
都是高校学院常见的挂牌，李未然一眼扫过去，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牌子上——“方舟计划生物支持基地”。
——方舟计划！
生物支持基地？方舟计划需要什么样的生物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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