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受苦受难是噩梦,可是若能见到那些已逝之人,何尝又不是一种美梦呢?
心理疗愈师和治疗生理上受损伤的医生在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他们能做的一切都是辅助手段,真正想要醒来,必定是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非常坚定才行。
而现在,庄园里的许多人鱼宁愿沉沦在虚幻的梦境之中。
怎么办呢?
他要怎么把他们带回到现世里?
现在先不说救其他人,光是他自己的「蓝」都快见底了。
麦汀汀躺在那儿,尽力去回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他的能量使用过度,现在小腿上的藤蔓都已经回到了初始状态。
花儿们也躲进花苞,蔫哒哒的,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他操控这些荆棘不仅是靠主观意志,反过来,它们同样会伴随着他自己的精神状况的变化而变化。
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得想点好的事情。
麦汀汀问自己,什么才算是好的事情呢?
在认识麦小么之前,他最大的开心就是能在树下捡没有腐烂的棘棘果。
后来只要崽崽开心,那么他也开心。
他和崽崽一路躲避风沙,进入丧尸部落,然后又逃往高山。
这一路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儿,但是崽崽却一直相伴于身边,甚至还学会了喊妈妈。
现在来到母星上,开心的事情……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埃里希的面孔。
王欺身上前,眼神像是想要将他拆吃入腹:“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吗?”
埃里希垂下眼睛,叹了口气:“你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
斑斓的梦境,不同的埃里希。
他们在水中交缠……
埃里希从身后抱住他,低声喃喃,我好像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麦汀汀一怔。
那些原本以为是可怕的、会让他受刑的记忆,既然潜意识里其实是认为它们是值得怀念的吗?
——他已经对埃里希这样充满了好感吗?
他一边回忆着和埃里希短暂相处中发生的种种,感到「蓝」如涨潮般回到身体里。
就在少年思考自己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道陌生的、颇为温柔的嗓音。
“嗨,我来帮你了,一个人在这里努力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接下来,交给我就行。”
麦汀汀诧异地转过头去。
起初他以为是夏荣那些疗愈师过来帮忙,但当他看清楚来人时,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戴逸晖。
哥哥说过,戴逸晖是克洛伊的继父,也是艾琳殿下的再婚丈夫。
他平时在庄园里的存在感不强,麦汀汀甚至没有和他说过话。
但少年对人的情绪色彩了解得太过敏锐了。
正常来说,如果自己庄园里这么多人陷入精神力暴走状态,那么应当是感到担忧、惊恐甚至疲惫。
可是这个人不一样,他表现出来的是非常明显的……愉悦。
谁会对着一屋子的病人感到兴奋呢?
那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医生,只能是想用病人来做实验的变态杀人魔。
更奇怪的是,在戴逸晖出现的刹那,那些本还在痛苦嚎叫的意识体们突然沉默了,连一直想要抓向麦汀汀的手也纷纷缩了回去。
他们看起来很怕他的样子。
是因为这个人的精神力大到压过了他们吗?
还是潜意识里,它代表着某种令人胆寒的臣服?
若是往常,少年可能还会问一句你想要来做什么,然而他对这些自己刚才深切接触过的人们产生了一种异常强烈的保护欲——他感受到了危险,
是来自于戴逸晖对自己和对这些人鱼们的威胁。
“……不要。”他从泡泡里站起来。
尽管眼神有些胆怯的闪烁,但还是尽量盯着戴逸晖,不让他靠近自己,小声道,“……不要过来。”
男人似乎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好笑,停下脚步,摊了摊双手:“你看,我没有什么恶意哦,我只是想来帮你,帮他们——他们毕竟是我一块儿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人。”
他的语气没有问题,讲的话更是很符合逻辑,但是麦汀汀就是觉得他抱着别有用心的意图。
少年摇摇头:“没关系,我自己就能帮助他们了,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
最后这句话声音有些弱,听起来有点儿没底气。
戴逸晖已不再听从他无用的威慑,慢慢踱着步向他靠近。
牢笼再次转动,这一回,慢慢转向和他们水平的位置。
戴逸晖身边没有任何保护,那些手臂也不敢伸向他,反倒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垂下。
麦汀汀看不见任何一张面孔,但是他知道他们都在默默地注视他们两个。
“好了,兔兔。”他用上了和克洛伊相同的称呼,而那让麦汀汀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听话的小兔子才是乖兔兔,如果不听话的话,很容易被猎食者抓走哦。”
在少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本在休息的藤蔓已经全部蓄势待发,缠绕着他大半个身体,将主人牢牢地保护在里面。
花儿们比麦汀汀更能鲜明地感受到来自于戴逸晖的恶意。
“你要做什么?”他的声线不停地颤抖,腿也发软,但还是尽力稳住自己,“你不是来帮我的。”
那是一个非常平铺直叙的陈述句。
戴逸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你的精神力等级确实不一般,哪怕是现在,我也不能断定自己就一定比你高。只可惜你妨碍了小姐的路,也妨碍了我以后的一步登天。”
“所以你说的没错,我不是来帮你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骤然从柔软变得极为锐利,“——我是来杀你的。”
第72章
小幼崽从柔软的梦境中倏然睁开双眼, 仓惶地环视周围,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后,开始嚎啕大哭。
照顾他的女佣赶紧把他从水里抱起来,温柔地哄着,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这不仅是觉得难受或者想要撒娇的哭哭啼啼, 这是一种尖锐的、痛苦的哭喊。
女仆哄了一会儿, 感觉到情况不对劲,怕小殿下是身体不舒服, 联系了医生。
私人医生为他做了从头到尾巴尖儿的诊断,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那就不是生理上的不适了。
正当医生向林不闻报告是否要联系夏荣, 林不闻摇了摇头。
夏医师眼下应该在海拉庄园为陷入集体暴走的人们治疗,这件事□□关皇室的脸面, 不能外传。
他让私人医生先回去,自己禀报陛下之后再做决断。
埃里希接到消息, 很快来到约珥的房间。
崽崽感受到父亲的到来, 先前那种撕心裂肺、不顾一切的哭喊收敛了许多。
小家伙泪眼朦胧地从女仆怀中向父亲伸出手, 小奶音格外委屈:“么……”
女仆低着头, 浑身颤抖, 生怕被王责难。
不过埃里希只是抱着孩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让他下去。
门在身后关上,埃里希轻柔地拍着小孩子的后背, 问他怎么了。
那双和他轮廓相似的眼睛眨了一下, 一颗眼泪掉下来, 化作漂浮的小珠子, 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幼崽举起小手贴上他的脸:“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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