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吵闹,偶尔还有动物的叫声,护士医生行色匆匆,老头的嘴唇翕动两下,又归于沉默。
傅允川知道他要问什么,但他不想提起那个人,因此老头不张嘴,他也就不说。
“你父亲他...唉~”老头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
面前的老头才六十几岁,但看着已经老得不成样子,想到他这样还是念着旧情帮他,傅允川终是心软了。
“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他直接说。
老头点点头,看了眼傅允川,终究是没有忍住:“MECT会对大脑造成很大的伤害,你父亲...”
他的话被傅允川打断:“爷爷,他的病你知道的,不接受治疗在抑郁阶段要是自杀了怎么办,他的脑子要是想死总有办法的。”
老头眼神一下变得失去光彩,拄着拐颤颤悠悠往前走:“对,对啊,你说的对,是要先活着的。”
傅允川跟在他的后面,没有再接话。
让他活着,活着赎罪,不断在在狂躁和抑郁之间大起大落,可比死了难过多了。
老头往日里知道傅允川不想提起他的父亲,但今日不知怎的,可能是知道帮了傅允川的忙,这会他说什么傅允川都会听。
“承允是我带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他就像是为这个专业而生。”
傅允川皱眉,父亲的那些事他虽然没有完整的了解过,但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他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人的一点事情。
但孙院士偏不如他所愿:“他那年刚上大学,性格腼腆,学习好人又聪明,一下全学校都出名了,我们做实验的时候还有小姑娘给他买东西,顺便给我们整个实验室都带一份。”
傅允川捏紧了手里的报告单,额头攀上青筋,他在极力压制着自己。
孙院士眼里带着笑意,像是真的回到了那年。
“可这么多姑娘追他,却没有一个人走进他心里,直到他读了博,还是我带他,那年我新带了一个学生,是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她嘴甜会说话,但脑子有点笨。”
傅允川顿了顿脚步,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提起自己的母亲,他知道父母亲是师兄妹,一个研究所的。
“她做实验总是出错,我就让承允带她,承允脾气好。”孙院士说着的时候带着笑意。
傅允川冷笑一声,真是子肖父,他的演技这么好说不定也有傅承允的基因遗传。装了这么多年,连最亲近他的老师都没有发现,何况是刚上大学没有心眼的母亲。
“缘分就是妙不可言,这么多年没有交过女朋友,就对你母亲动心了。”
傅允川烦躁得应和着他,但他一点也不想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们怎么相识的他不感兴趣,他只想让这老头快些进去手术。
二小还等着他呢。
第33章
傅允川跟在他的身后,垂眸听着这一段孽缘的开始。
他可恨自己完全代入了傅承允,连他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母亲的蠢才是吸引傅承允的关键。
老头还在怀念当初的时光:“他们都是我的学生,见他们好我也是愿意的,承允天天扑在实验室里,我还担心他不会一辈子单身,结果倒真是时候未到。”
说着说着他神色一变:“我真是没有想到后来会变成这样...我要是知道...”
他情绪有些激动,傅允川神色淡淡:“不怪您。”确实不怪,傅承允精心设计的局,自然会瞒过所有人。
即使面前这位老教授,到现在也还对傅承允一知半解。
傅承允与母亲的结合,不是意外,是傅承允处心积虑的谋划。
他一开始就调查过母亲的身世背景,家庭条件不怎么好,有一个弟弟和父亲,人口简单,留下的两个亲人让母亲变得更好掌控。
两人很快就有一个小护士来通知手术要开始了,老头在走之前看着傅允川嗫喏道:“承允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是生病的缘故...”
傅允川眼神一瞬间变得可怖,他竟有些嫉妒每天接受着各种古怪治疗的傅承允,为什么他做了这种事后还会有人替他说话,始终关心他。
即使傅承允研究人体实验,即使他每天殴打母亲,即使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可就因诊断出有精神类的疾病,这些事都可以推到病症上,有爱护他的老师,有同门的师兄弟,都为了他说话。
傅允川握紧了拳头,笑了一声:“孙老,我也有这个病。”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周围喧扰的声音悄然不见,面前的老头瞪大了双眼,嘴唇翕动,脸上的褶子都在颤抖。
看到老头脸上出现的神色,傅允川心里涌上近乎扭曲的报复快感:“遗传的。”
这些人都将傅承允做过的错事归结于“病”,可他也有,他比谁都清楚。
他也有这个病,但他不会去找一个好操控的人在犯病的时候用来“治疗”,也不会将人当成牲畜一样用来做实验,这不是病,这是天生坏种。
孙院士还想在说什么,但那边催促的声音十分着急,他只好先过去。
傅允川守在外面,周围吵闹的环境让他十分烦躁。
似曾相识的场景,只要是医院,总不会有什么愉快的回忆。
————
“呸!什么东西,你家孩子给我儿子打成这样,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身上穿着洗得发白旧衣服的女人一个劲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上面穿着一件发白的上衣,下面是有些飞边的牛仔裤,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拽着一个小孩,她卑微得不断弯腰,摁着小男孩的脊背。
小男孩随着女人的动作弯腰,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旁边的女人身上,他的脸色苍白,眼珠一转不转,看着确实一副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吓坏了的样子。
面前的女人身上穿着名牌衣服,手里拎着个奢侈品包包,脸上妆容精致,看向女人时满脸的嫌弃之色。
见到女人旁边的小孩的表情,她脸上顿时多了一点得意之色,可说出来的话却越发尖酸刻薄:“谁知道是跟哪个野男人生的,连个爹都没有...”
方才还一脸懦弱的女人突然打断了她:“造成的损失我们会赔偿的。”
女人一滞,随后更加生气,这个穷女人凭什么敢跟她叫板。
身上穿着不好的女人,在这一刻十分有压迫感,站在她的面前,明明没有她个子高,但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莫名自己就矮它一头。
女人提高声音:“赔?好啊,一会就跟你算算医药费,怕是你一辈子都赔不起!”、
听到这话,女人又重新佝偻了脊背,气势一下塌了下来:“多少我们都会赔的。”钱真是好东西,这是她这么多年领悟到的。
跋扈的女人瞪了一眼面前穿着破烂的母女,踩着她的高跟鞋,在医院的瓷砖上碰出刺耳的响声,离开了。
剩下女人和小孩,两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直到有个护士路过,她年岁不大,也是一个刚来实习的,她手里还拿着托盘,风风火火往另一边跑,但很快又折了回来。
她看着女人还在流血的头,犹豫了一下道:“女士...你要不要去包扎一下?就在那边145。”
女人迟钝得点点头,像是才感受到疼痛,拉着男孩去了护士指着的方向。
在这包扎的医生也是个年轻的,他简单得给女人检查了一下,看着就是皮外伤,但具体是不是造成内伤还要拍个片子才知道。
但女人没有拒绝了医生的提议:“我没事,不用检查了。”
年轻的男医生示意女人坐在椅子上,但她身边的小孩牢牢抓着女人的手不松开,脸上的神色仿佛要是松开了就再也牵不上了。
“小朋友,先松开妈妈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男医生笑着哄道。
但小孩子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他一时有些尴尬。
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没事的医生,就这样吧,不影响。”
女人都这样说了,医生也没法再说什么。
伤口在脑门上,像是被什么划到了,伤口不算深,但也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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