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后,余臣琰靠在窗前,看着他远去,而后慢悠悠地在墙上画了一个血红的圆符,不过一瞬间,他就从李天霁家,转移到了他别墅的更衣室。
换上平常见客人的衣服,余臣琰带上面具和帽子,宽大的衣袍让他的身形变得很模糊,加上他自己的法术遮盖,饶是他自己用肉眼看,也无法把自己和那个住在李天霁家里的小鱼联系起来。
余臣琰抬脚走出更衣室,来到门口,听到门铃响起,亲自给李天霁开了门。
“你来了。”
余臣琰退后两步,双手轻松自在地贴在身侧,走到落地窗前后,他双手抱臂,靠坐在阳光下。
李天霁微微愣神,没有想到这个余臣琰……居然长身而立,身材匀称修长,就连戴着黑色手套的一双手都很好看。
完全不是他想象的中年油腻大叔的样子。
看来,他家小鱼又说对了,他不该对一个人过早得有刻板印象。
过早地对余臣琰有恶劣的幻想,现在看见一个完全相反的人,就会容易让他对余臣琰放松警惕,产生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情感。
李天霁定了定神,让自己重新冷硬起来,“嗯,找我干什么。”
余臣琰不跟他耍花架子,直接全盘托出,“当初令尊出事,我并不在国内,回国后惊闻此事,奈何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很多证据、知情者,都被那人抹杀,我一直没能有把握见你,也不想打草惊蛇,才拖了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李天霁这人吃软不吃硬,对方态度如此坦荡,说话滴水不漏,面面俱到,既为自己剖白,又让李天霁心里一软,怎么也强势不起来了。
“无所谓苦不苦,这些话别说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现在参与了A区那块地的副项目。”
李天霁一愣,A区那块地……?怎么会……
当初张哥让他千万别碰那块地,有人在用那块地钓一条大鱼,他也就放下了那块地,没有再打它的主意。
怎么会参加了它的副项目!
“你说我参加它的副项目?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余臣琰轻笑一声,他让文昌徽去弄了A区的地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设计了那次招标,光明正大地拉了李天霁和裴醉玉,暗地用这次的项目逐步侵入A区那块地的建设和经营。
何况这块地搞头太大了,还有另外两个没有露面的接手人,至于谁是鱼,谁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本来就很少,只是我现在接手A区之后,才发现中游建设816项目里有你的一份子,才有途径和理由见你。”
余臣琰换了个姿势,长腿交叠,微微后仰,一身黑衣在阳光下映照着有些神圣感的光辉。
“哦……这样啊,那我需要干什么,或者说,你希望我做什么,说来听听。”
余臣琰对他做出请的手势,请他上了二楼的书房。
一开门,李天霁就闻到了浓厚的书本气息,进来之后李天霁才是真的震惊到了,包罗万象的书籍萦绕在四面八方,书架都极高,顶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壁画十分精致,和地面上复古低调的地毯交相呼应。
一看就是真的有文化的人。
余臣琰从办公桌上拿起了文件,对着座位抬了抬下巴,“坐着说吧。”
李天霁警惕性很高,根本就不敢在他面前放下戒备,只是站在一边,慎重地接过了文件。
“我很快就会看完,就不坐了。”
余臣琰摊摊手,并不多说,只是看着如此谨慎的李天霁,觉得实在是有趣极了。
很少会看到李天霁如此正经的样子,余臣琰靠在书架边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
李天霁粗略地看了一遍,并没有很大的问题,反倒是他们占了大便宜,而风险则是被余臣琰一个人给担下来了。
“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根本不讨好。”
余臣琰越是摆出让他获利的样子,越让他感到非常不安,他不缺钱,更不需要如此冒险地去挣钱。
余臣琰笑了笑,将李天霁推回来的文件接在手指间,“我只是觉得有趣而已,想参与进去玩玩。”
“玩玩?你当这是好玩的?这个项目的启动资金有多大,没人比你更了解吧?要是出了事情,你会是第一个破产的人,反倒便宜我和裴醉玉,你图什么?”
余臣琰靠在书架上,换了个姿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胸针,“如果我说,我真的只是觉得有趣,你会相信吗?”
李天霁不解地看着这个人,觉得这个人肯定有哪里不对劲,怎么会有人跟钱过不去?
“你少瞎扯,哪有人会拿几个亿出来玩的?”
“李先生,我并不缺钱,这点钱,我只是玩玩而已,再说了,我既然敢玩,就有全身而退的准备。”
余臣琰活了这么多年,最不缺的就是钱,自然而然不把这点小钱当回事。
“你脑子有点什么大病吧?这是几个亿啊,不是几颗椰子糖。”
李天霁觉得实在是荒谬至极,更觉得这个人就是在谋划些什么,要拉他们下水。
“我不跟你签合同,我不玩了,你爱找谁玩找谁玩。”
李天霁转身就要走,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天崩地裂般的失重感,他只来得急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动不动的余臣琰。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对方一声轻叹,“你还是太嫩,李先生。”
入夜,余臣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天边爬上来的月亮,撇过眼,看到正躺在地上,身上盖着薄毯的李天霁。
他已经脱掉了伪装,将自己的双手束缚在背后,细瘦的脚腕被锁在窗边隐蔽的铁栓上。
余臣琰故意做出挣扎后受伤的痕迹,脚踝上已经是青紫一片,手腕上已经勒出了血痕,脸上也是他自己弄出的伤痕,血迹顺着头上的伤口滑。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息,余臣琰掐着时间,李天霁已经快要醒来了。
不出所料,在他再一次将铁链扯得哗啦响时,李天霁动了一下,在地上翻了个身,扶着沉重的脑袋坐起身。
“嘶.......”
他被余臣琰用了幻术,这个时候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想不起来他昏迷之前在干什么。
“霁哥......你醒了?”
余臣琰的声音传来时,李天霁浑身一震,顾不得身上的酸疼和昏沉,抬起头来,“小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给尔尔开完家长会,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在半路上遭到了埋伏。”
李天霁有些站不起来,两条腿跟被人打断了一样,不管他如何想要站立起身,都无法做到。
“霁哥,你先别动吧,你躺着几个小时没动弹了,歇一会儿。”
一种难言的痛苦在李天霁心里回荡,他一向是在家里护着所有人的人,现在看着心爱之人浑身伤痕累累,却连一个拥抱都做不到。
愧疚和无能为力的愤怒在他心里一通燃烧。
“是我太大意了,妈的,没想到这个死老头这么歹毒!居然对你下手。”
余臣琰笑了笑,沙哑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虚弱地划过,听得李天霁心都要疼烂了。
“死老头?对方真的跟你想象的一样?”
“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你伤得怎么样?”
李天霁尝试挪动了一下腿脚,用尚有力气的手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腿。
“应该不是大事,他们没想把我怎么样,只是见我反抗,那个的时候下手重了一些。”
这个时候夜温骤降,余臣琰被锁在没有关严实的窗边,咳嗽了几声。
李天霁抬起头,看见他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趴在地上,用胳膊撑着身子,爬到了余臣琰身边,将他而往怀里抱了抱。
“真他妈的是个畜生,窗子都不关严实点,衣服也没给你一件。”
李天霁把手搓热乎了,捧着余臣琰冻得发青的脸,他本来就白,这个时候在月色下更是白得可怜无比。
余臣琰靠在李天霁的肩上,自己一直蜷缩的腿也酸麻得很,这个时候有个人过来靠着,当真是一件令人慰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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