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摘下来,算抢还是算偷?
诶等等,扶摇祖师应该能看见小世界里的风吹草动,所以他这算光明正大的拿!
林尽染挥舞着最大的灵芝,朝天空喊道:“就一颗,行不行?”
不反对就当您答应了嗷!
要说巧合巧合,那就是挖个灵芝的功夫,都能在枯树底下找到昆仑玉。
林尽染已经有五块了,这才在小世界里过去一天而已。
既然有血灵芝,那么二里之内,必定有与其相克的珍珠草。
炼制“极乐丹”果然挺难的,上回谢明烛给的珍珠草都用完了。
虽说林尽染留了种子,也可以自己种出来。但吸食天地精华自然生长的珍珠草,总归是药效更好。
林尽染所料不错,在一里之外的峭壁上果然横生枝节,虽说这里环境不适合人家生长,但珍珠草还是坚强的活了一棵。
两座山峰距离并不算远,下方是波涛滚滚的河流,林尽染纵风飞过去,正要手到擒来,冷不防一道凌光扑面,林尽染下意识躲开,那光芒切断珍珠草的根茎,化作一团风直接把珍珠草卷走了。
林尽染:“???”
被半路截胡能忍吗!
昆仑玉可以抢,药材你抢一个试试?
那一瞬间,林尽染杀心差点冒出来,他以清秋扇一挥,打散那道凌光,再伸手一招,珍珠草乖乖的回来了。
突然,一人从峰顶跳下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把掐住珍珠草的根茎!另一只手携仙风一扬,吹得林尽染迷了眼。
刹那间,双双一愣。
“少掌门?”林尽染猝不及防脚下一滑,被谢明烛眼疾手快的伸臂一搂腰,再被带着飞回峰顶。
险些掉河里成落汤鸡的林尽染松口气,转头看向谢明烛的同时,后者将那棵珍珠草递给他。
林尽染本能接着,问:“你也想要这个?”
【不是。】
【看到珍珠草就想摘来。】
【你会喜欢。】
林尽染心底触动,谢明烛察觉自己被听了心思,手忙脚乱的躲开,板着他一如既往的清冷面容,孤高的望向远峰。
厚重的积云笼罩天空,小世界里下起了绵绵细雨。
林尽染和谢明烛不得不找个背阴的地方避雨,再掐一道法诀将衣服烘干。
下雨的天气总是让人气闷,林尽染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谢明烛表态,算起来自那夜过后,他们也有小半个月没见了,谢明烛就没点话想说吗?
还真是个闷葫芦。
林尽染讨厌吊着,更讨厌等待,有事情悬在心头他就浑身难受不舒坦,比如小时候惦记天山朱果,若不连夜去陶掌柜那里取货的话,他这一宿都睡不着。
其实林尽染想的没那么复杂,喜欢就试试,就这么简单。
而谢明烛想得多,在林尽染看来有些杞人忧天,又或者这才是理智,不像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要这么看来,谢明烛说的也没错。
他确实爱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想干嘛就干嘛。
谢明烛要的是深思熟虑,以免将来后悔。
林尽染想的却是顾好眼前,将来后悔那是将来的事儿,至少现在随心所欲了不是吗?
可能自己的这种想法对彼此都是不负责任的。
又或许这也间接证明了一点——谢明烛对他的喜欢、比他对谢明烛的喜欢要多得多。
林尽染不喜欢把感情放在秤上量,一方多一方少,这又能显示出什么?显示多的那一方很卑微,还是少的那一方很无情?
“少掌门。”林尽染开口问,“若我从不回应,你当如何?”
谢明烛看他一眼,又迅速的敛回视线,过了许久才说:“不知道。”
林尽染:“你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吗?”
谢明烛动了动唇,斩钉截铁的“不会”二字最终也未能脱口而出。
这样决绝的答复,仿佛在逼迫林尽染一样。
你跟我,我们皆大欢喜;你不跟,我自己孤独终老。
这样的意思很自私,也对林尽染极不公平。仿佛自己是个多么痴情多么执着的人,把对方衬托的多么冷血多么残忍。
是自己一厢情愿喜欢上他的,他很无辜。
谢明烛抬手,一笔一划的写道:喜欢不是负担,若给你造成负担,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看着苍劲有力的一排小字,林尽染气笑了:“你还觉得我是因为一时冲动,又或是被你的执着给感动了,所以拿我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可怜你?”
谢明烛指尖微颤:“不是。”
【你才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林尽染失笑:“那不就得了。”
“少掌门,你很了解我嘛!”
谢明烛轻笑一下,笑容很浅很淡,稍纵即逝。
林尽染正色起来:“谢明烛,你也会怕吗?”
被点名道姓的少掌门微微抬眼。
【我非神非鬼,为何不会怕?】
谢明烛扪心自问,他一开始所求不多,真的不多。
就想着偶尔见见林尽染,无需说什么,就安静的待一会儿,看一眼,足够了。
后来开始不满足于此,他试图索求更多,比如跟林尽染聊聊天,至少有他在的时候林尽染眼中只有他,没有别人。
他变坏了,变自私了,变得试图独占这个人。
他渴望得到甜头,又畏惧得到甜头。因为他体内住着一只永远也喂不饱的饕鬄,林尽染给他一个微笑,他心满意足的同时还妄想得到更多。
明知这样不对,却还是无法自拔的越陷越深。
他甚至有些阴暗的想,只要林尽染透出一点意思,哪怕一点点对他的好感,他都会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囫囵吞下!
林尽染只需前进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来走。至于后果,他才不管,是身败名裂也好,千夫所指也罢,他只要得到林尽染这个人!
可每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心里就会有道声音提醒着他,那个幻化成林尽染模样的心魔又冉冉复苏了——
“你说你喜欢我,却不为我着想,拉着我跟你一起变态,害我声名狼藉,在史书上留下永远抹不掉的污点,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
话语如毒蛇的獠牙,狠狠咬在喉咙上。
谢明烛攥紧双拳,骤不及防一个脑瓜崩弹在额头。
近在咫尺的林尽染皱着眉:“为什么你心境里的我不是像个搔首弄姿的妖艳贱货,就是像个凶神恶煞的夜叉?”
谢明烛:“?”
林尽染:“能不能让它闭嘴?要不我现在就点清魂香,我进去让它闭嘴!”
谢明烛干咳一声:“不用。”
林尽染敛回视线,轻笑一声:“少掌门,我很纳闷。”
谢明烛看他。
林尽染朝雨幕中伸出手,绵绵细雨打在手上,有些凉。
“你说,我们一不杀人放火,二不打家劫舍,既没有伤害别人,也没有跟魔修勾结沆瀣一气背祖忘宗。只是喜欢而已,怎么就天理难容了?”
谢明烛心脏被人捏了一下似的,酥酥麻麻。
林尽染分析过,因为魔道的功法所累,这样交欢有助练功,久而久之就成了难以撼动的固定印象——断袖之癖,是魔修才会做的腌臜事。
所以人们淡忘了,又或者压根儿没想过——两个男子之间双修,也可以不为了练功,而是单纯的彼此喜欢。
没有任何杂质,纯净无瑕的喜欢而已。
离经叛道如何,罔顾伦常又怎样?
再离谱的事情发生的多了,就会变得正常。
总得有人开创先河。
“你了解我的,越是难办的事情我越要办成。”林尽染回头看向谢明烛,“灵芝有句话说对了,其实咱们这样不算太差,若你是猫,我是耗子,那才是回天乏力的悲哀。”
谢明烛忍俊不禁,被逗得一笑。
细雨初停,放晴的天空横跨一架彩虹桥,五彩斑斓的光芒照耀而来。
“若这样你还不愿意接着,那我也不会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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