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唐年看他的时候,却还是如同以往那般。
这只大猫猫从小就养在他身边,虽然现在一下子变大了,可在唐年眼里,他的本质说到底还是那个喜欢窝在他身边、连别扭都日渐消散的可靠猫猫。
这样的阿尔猫猫,唐年根本舍不得他低落。
然而落在阿尔弗雷德眼中,就是唐年因为这个小盒子而闷闷不乐了。
毕竟阿尔弗雷德的行为从他人视角来看,有点像是拿到了东西就不理人了。
阿尔弗雷德顿了顿,还有点无措。
毕竟陛下从来没有和人解释过什么,身边的那些人也和眼前的人不一样。
虽然阿尔弗雷德并不明白那点不同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笨拙地想要去重新引起唐年的注意力——虽然他自己都不一定发觉到这点就是了。
唐年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又忍不住朝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微笑来。
他哪怕不笑的时候嘴角都微微上扬,笑起来的时候更像是在眼睛里藏了一颗又一颗星星,那些星星闪耀又美丽,在每一次唐年对阿尔弗雷德露出笑容时,都会从那片莹润的星海中坠落,流星一般落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心脏上。
唐年接过了阿尔弗雷德的小盒子的举动,在这只笨蛋大猫猫眼中,就是在接受了他的示好。
“真的可以给我看吗?”蓝星人、或者说是种花家的人的特点之一就是接过什么东西前,都得客套的问一句,哪怕那是既定的。
而阿尔弗雷德也点了点头。
唐年在阿尔弗雷德的注视下打开了那个盒子。
出乎唐年意料的,这个在唐年记忆里好看得可以说是独一档的宝石,此时却很是黯淡,甚至连宝石两个字用在它身上都显得不合称。没有明亮的光芒,质感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石头,唯有形状稍微特别点,像个小雨滴。
它本就灰扑扑的,还放在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里,就显得更加不入眼了。
唐年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阿尔弗雷德能在里边找见它。
要是不知道这东西价值的人看了它,说不定还觉得这种小石头都要用盒子装,简直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呢。
唐年盯着它打量了许久,什么特别的点都没找出来。
他把盒子和月神泪一起还了回去。
“不喜欢吗?”阿尔弗雷德问。
唐年鼓起脸,还以为阿尔弗雷德是在打趣自己,但他刚抬起头,看着对方可以说是纯粹的神情,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好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然而唐年又很难违心说喜欢,但说不喜欢又怕自己眼前的大猫猫伤心,于是只好折中地说:“还行吧,挺特别的。”
阿尔弗雷德听出来了唐年语气里的勉强,出乎意料的,他反而因为唐年这个反应跟着轻快了不少,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
“不喜欢也很正常,”他说,“现在的它确实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的。”
唐年还是深谱说话的艺术的,知道还想继续和阿尔弗雷德聊天的话,他还得扯一些其他话题,不至于让他们的对话中止在这里。
“我听你先前说这个东西叫做月神泪,”唐年指了指小盒子上的“石头”,“它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呀?”
唐年确实很好奇,毕竟要是日后的模样时,叫做月神泪还情有可原,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也不能说沾边。
而阿尔弗雷德的回答却很简单直白得让唐年惊讶了:“因为它诞生自一种名为月神的矿石,形状如泪滴,因而就被叫做这个名字了。”
看出唐年脸上的茫然,阿尔弗雷德轻声为唐年解释:“月神石盛产自摇光星,是摇光树的伴生石,每棵摇光树的根部下,都会连接着一颗月神石。它们是共生关系,月神石为摇光树提供生长的能量,摇光树吸收外界能量反哺月神石。月神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能量波动,反应出外界时,就会引起摇光星季节的变动。”
“但不是每一颗月神石都能诞生月神泪的。摇光星上的月神石难以计数,可月神泪的诞生却需要天时地利,兴许几万年、数十万年,一颗星球才会诞生一颗。”
“它藏在月神石的内部,很少被人注意,通常会被当做废弃物丢弃,哪怕被人捡到,大多也是这种平凡至极的模样。”
说话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指尖轻轻触了一下月神泪,然后把月神泪拿出来,重新递给唐年,示意他去瞧““和初初见人那般截然不同,它的完全形态很美,那时候的它的作用也能说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可想要把月神泪变成完全形态,就要和摇光树那般,自身要和它交接,形成共生关系,彼此哺育,它温养人的精神,人为它提供需要的能量。可在摇光树身上,它只汲取自然能量;在人的身上时,它虽然也能汲取普通能量,但却更渴求另一种能量——那是人的情感。”
“愤怒的、高兴的,喜爱的、憎恨的,像是逼着人用自己的灵魂和生命那般去打磨它那般,一点一点将它的美丽展露,持之以恒,数以计年。”
阿尔弗雷德说:“情绪越是完整,越是浓郁,那样子的话,它的最终形态,也就愈发美得惊人。”
唐年闻言怔愣了一下,连同拿着月神泪的手都跟着紧了紧:“这样的吗……?”
阿尔弗雷德说的话要是当做故事听还好,但来自未来、知晓月神泪归属的唐年心下一紧。
他想起了自己现实里见到的那枚月神泪,甚至那枚月神泪现在还在唐年的背包空间里。
那枚月神泪美得让人心折,可唐年没想到,这样的美丽背后,是一个人用自己去打磨出来的。它越是美丽,说明里边越是蕴含着阿尔不为人知的过往。
“……你这么了解、我是说,你见过它的最终形态吗?”
看着阿尔弗雷德不知为何渐渐变得平和的神色,唐年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问完他就知道自己好像说了句蠢话,刚想找些什么话糊弄过去,却见阿尔弗雷德低眸望了唐年一眼。
“没有。”他轻轻说,“我虽拥有过它,但我是无法让它变美丽的。”
贫瘠的土地是无法开出美丽的花朵的,它甚至连自己都在干涸,更别说去让一朵花开在它将要死去的身体上了。
唐年有些听不太懂,毕竟在日后的时候,唐年看到的月神泪确实无比美丽,和阿尔弗雷德现在的话是矛盾的。
然而看着唐年疑惑的眼神,阿尔弗雷德却没有解释更多。
他只静静地凝视着唐年。
明明那枚月神泪此时只是灰扑扑的一枚小石头,可那样黯淡无光、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的模样,落在对方白玉般的掌心时,因为对方视线的温和、动作的爱惜,明明月神泪的模样根本没有变化,却也莫名多出了几分其他韵味。
唐年不知道的,哪怕是日后,阿尔弗雷德培育月神泪的时候,用作养分的从来不是他自己的情绪。阿尔弗雷德的情绪是暴躁的,是冷漠的,是平淡的,是负面的,但这些东西只是一个人的一部分,却不能构成完整一个人。
只有这些东西,是开不出花的。日后的阿尔弗雷德,能给月神泪提供的东西远远不足。
他只能用珍贵的能量石,大量堆砌能量,强行给月神泪提供养分,以此去温养阿尔弗雷德那时岌岌可危时刻紧绷的精神。
谁都没有见过阿尔弗雷德的月神泪,陛下也不会让任何无关紧要的人去看。
虽说无论按照什么审美来看,即便被强行培育出来的月神泪确实很美,可落在阿尔弗雷德眼中,那不过是强求而来的、没有半点生命的东西,自然谈不上美丽可言。
兴许是想到了让人情绪不高的东西,唐年眼前的大猫猫不知不觉又低落起来了。
唐年张了张嘴巴,感觉手心里的月神泪似乎都在发烫。
虽然不是唐年的问题,可唐年总觉得自己好像弄砸了什么,明明一开始找话题只是怕聊得话题太尴尬、于是换了个话题想和阿尔弗雷德多说一些话的,但看上去情况好像更糟糕了。
唐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好像自从进到这里之后看到阿尔弗雷德后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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