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四周浓雾突起,说不清是哪个方向,传来了铃铛的响声。
浓雾背后好像有两个带着高高帽子的巨大身影,手里还握着一杆长铃。
林知行和黄莺身上都带着白知徒给的小福袋,感受不到那种彻骨的冰冷。
苏云檐作为百年狐狸精,更是浑然不觉。
唯有钟智远随着浓雾的变多,觉得越来越冷,头也越来越昏。
眼前的景象好像正在慢慢变浑浊。
浓雾之下,他似乎看到了早就离开他的父母。
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不曾改变。
白知徒一掌拍在钟智远的天灵盖上,驱散他体内的阴气,把人从差点灵魂出窍的危险边缘拉回来。
钟智远摸着头,不疼,还觉得变清醒了。
有两个身影越走越近,熟悉的声音穿过雾气,来到他们身边。
“钟兴耀,你飘快点啊,阎王爷只给了咱们三十分钟的时间。”关晓慧的大嗓子还是那么嘹亮。
钟兴耀温和的声音紧随其后,“来了来了,你飘慢点。”
钟智远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整个身体也紧绷起来,胸腔像揣着一只正在怦怦跳的兔子,“爸爸……妈妈?”
听到这一声小小的呼唤,那两个影子有一时的停留,然后拼了命一样往钟智远这篇飘过来。
熟悉的人愈来愈近,钟智远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二十多年,钟智远已经不记得到底是多少天了。
他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钟兴耀和关晓慧比钟智远强不到哪里去,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可在看到自己孩子的时候还是哭得不成样子。
即使他们都没见过长大后的钟智远什么样,可就是凭借奇妙的血缘关系,认出了钟智远。
不停地询问他的近况,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白知徒背着手,倔强地站在他们旁边,不吭声,也不挪步。
关晓慧抠着手,似乎在寻找什么,当她眼神落到白知徒身上的时候,和白知徒四目相对的时候。
白知徒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他本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晶莹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滑落。
咸咸的,还苦苦的。
“小阔?……小阔!”关晓慧只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临死前生出来的孩子,再也忍不住情绪,把白知徒抱在怀中,哭着喊着摸他的头发,“小阔,小阔……”
这是她的孩子,可是她从未看过他一眼,甚至让他从一出生就没了妈妈。
白知徒的头发还是那头桃子粉,被这双轻柔的女性手揉成鸡窝。
若是早知道会有这种际遇,他就把头发染回来了……
可是关晓慧一点都不介意白知徒的头发,她觉得很漂亮,很适合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最棒的!
钟智远拉着爸爸的手站到白知徒身边,“这是爸爸,爸,这是弟弟。”
关晓慧从没看过自己的孩子,所以不知道白知徒的情况,钟兴耀就不同了,当年可是他亲手把那个小毛孩子抱回了钟家。
“天那!你……你没事了?”钟兴耀直接对白知徒上手,想要确认自己孩子的健康状态。
白知徒被摸了一个脸红,“六、六岁以后就没事了。”
钟兴耀放下心,拍了拍钟智远的肩膀,“你这个哥哥做的真不错,把弟弟照顾的很好嘛。”
钟智远苦笑,感觉受之有愧,把他们死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钟兴耀和关晓慧。
气得关晓慧想当场还魂去捏死钟家的人。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关晓慧现在真的恨极了钟家的人,并且觉得当年和钟兴耀回家的自己是个傻逼。
钟兴耀沉默了,用自己宽厚的臂膀搂主两个孩子,“对不起,是爸爸妈妈没用,你们受苦了,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爸爸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钟智远紧紧抱着钟兴耀,眼泪无声落下。
小的时候钟智远也怨恨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教育、资源硬是留在钟家。
难道他们一家三口出去就会饿死吗?
他抱着爸妈的照片,小小的脑袋瓜里塞满疑问,思考爸妈这么做的理由,可一直想不明白。
后来弟弟出生,父母出事。
钟智远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弟弟,终于明白爸妈当时的想法——没有别的理由,就是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
哪怕知道钟家不是个好去处,钟爷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可庞大的钟家能提供的资源和教育比他们夫妻俩强太多了。
钟爷爷虽然看他们夫妻俩不顺眼,可对小一辈的孩子那是没得说,尽全力让钟智远获得更多的优质教育,培养他。
所以他们宁愿自己天天被钟爷爷骂,也要把最好的一切都推到孩子面前。
虽然这份爱可能缺少更多的考量。
虽然钟智远并不需要这些。
但不可否认,这是属于爸妈给他的爱。
当钟智远得知自己弟弟可能一辈子都会带着这一身绒毛的时候,他脑海中也只有一个想法——留在钟家。
只有钟家雄厚的财力和人脉才可以找到医生,治愈弟弟。
也只有钟家这种级别的家世,能够保护弟弟不受外界伤害。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学习,不停地成长,然后……掌控钟家。
即使这中间他和弟弟可能都会受到委屈……
说到底,其实他和爸爸妈妈没什么区别,都是在自以为是的,用自己的方法对在乎的人好。
白知徒从没感受过这种温暖,在爸爸怀中眨了眨眼。
他不像钟智远那么伤感,只觉得新奇——原来……这就是爸爸的怀抱。
很有力,也很温暖。
白知徒透过爸爸的肩膀寻找苏云檐,想让苏云檐见证他此刻的心情。
结果只看到黄莺在举着一盒抽纸,而她身边的苏云檐正不停地用抽纸抹眼泪,哭得稀里哗啦。
关晓慧也把自己覆上去,用妈妈的温暖包裹住这两个孩子,“对不起,是妈妈太任性了……是妈妈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她没有那么坚持就好了,大不了就一家人远走高飞,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呗,也比这样骨肉分离二十年强。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们这样的父母,怎么会有他们这么无能的父母!
白知徒在这两个怀抱中很舒服,他摇了摇头,“没有,我没生气,我也没难过。”
作为修道之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有因果,正在经历的这一切也都是他修行之路的劫难。
人生漫漫,必须要跨过一些坎儿,方能修成正果,所以他真的没有那么难受。
他只要知道自己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就够。
可钟兴耀和关晓慧只心疼孩子的坚强,对他更愧疚了。
白知徒被爸爸妈妈摸头摸脸的,又开心又幸福。
心情一激动,耳朵和尾巴就忍不住了,“biu”地蹦了出来。
苏云檐正哭着呢,看到白知徒的耳朵和尾巴突然蹦出来,吓得打了个嗝。
然后他的耳朵和尾巴也‘biu’地冒了出来。
黄莺:“……”
林知行:“……”
钟智远:“……”
三道省略号,证明此刻是有多么的尴尬。
苏云檐摸着自己的耳朵,和白知徒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白知徒清咳了两声,把苏云檐叫过来,“爸妈,这是你们的……儿媳妇。”
“儿媳妇?”关晓慧看着苏云檐,“男的?还有耳朵和尾巴?”
白知徒摇摇尾巴,兴奋地点头。
关晓慧深呼吸,不停地深呼吸,但总觉得有进气儿没出气。
钟兴耀连忙扶住自己的老婆,“这这这,你们是怎么回事啊。”
白知徒只好把自己和苏云檐之间的故事讲了一遍,包括他们的真实身份,然后道:“我身上有毛就是因为这个,据说是一种返祖现象。不知道是你们谁身上有这个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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