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叫得声音更大了。
它摇摇晃晃地从玻璃罩底部爬起来,在罩子边缘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分辨方向。
就在这片刻,刀上的蓝光陡然间大盛,一缕蓝光如同闪电飞射出去,正中异种的身体中心。
异种触角上的眼球转了一下,随即便连同身体一起直挺挺地倒下。
再两秒钟后,异种从中心伤口处开始灰化,眨眼间便成了一团灰色的粉末。
旁观者连同助手在内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种小型异种攻击力并不高,所以才能被圈养起来以作实验之用,但它们也有着异种共有的特性,即堪比小强的顽强生命力,缺胳膊断腿都是小事,普通枪|械无法杀死它们,必须要特质的弹|药。
除此以外便只有觉醒者的特殊力量才能轻易杀死它们。
然而无论是特制弹|药还是觉醒者,都不是可以随意取用的大白菜。
现在一把刀、一个死物,轻轻松松地、自发地杀死了一只异种。
要是应用到防护罩,甚至是武器上……
“在周围异种具有强烈攻击性的情况下,这把刀上的能量场会自发地进行反击,这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与材质有关,叶队上周带回来的那块石头也是一样的——”
黄教授指了指安置短刀的底座,缝隙里确实夹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那是叶澜舟上周带队出去围剿异种的时候,路过某片树林,发现唯独那一片没有丝毫变异的迹象,便采集了一些样本带回了实验室。
那块黑色的小石头就是样本之一。
“那个石头分析出来跟刀的材质有相似之处,而且把它们放在一起的时候,能量场有明显的增幅。”
叶澜舟和向壬曦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欣喜。
现在基地外的防护罩只是仿制品,所以短刀上的特性无法完美地应用到其中,而刀只有这一把,他们先前还担心过万一刀上能量耗尽,或许连研究模拟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小心谨慎地进行小规模实验。
要是那些新发现的石头能够起到类似的效果,他们就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了,甚至可以考虑直接以那种石头为原材料作防护罩。
黄教授示意助手再挑一个稍大些的异种重复实验,一边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的问题就是实验样本太少,我无法确定这块石头在其中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
叶澜舟当即应道:“明天我就带人去挖石头!”
黄教授顿时眉开眼笑,给了他一个上道的赞赏眼神。
然而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被助手放进玻璃罩中的大一号昆虫异种没有被杀死,也远比上一只更加狂躁,砰砰砰地撞着玻璃罩,吓得助手尖叫一声跌坐在地。
黄教授的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回事?!”醉心研究的科学家顾不上害怕,担忧而惊慌地扑到玻璃罩上,死死盯着中间的那把刀。
刀上的光芒黯淡,几乎转瞬之间便恢复成了古朴沉寂的模样,仿佛就是一把其貌不扬的普通刀刃一般。
“不可能啊……不可能,怎么会……”
黄教授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断地调整着旁边的仪器,对异种砰砰砰砸玻璃的声音充耳不闻。
叶澜舟看着黄教授惊慌失措的模样,皱了皱眉,示意助手把玻璃罩打开。
他才是这个基地的老大,助手战战兢兢地照做。
玻璃门一开,异种龇着牙猛然扑向叶澜舟。
叶澜舟随手抄起桌上裁纸用的美工刀,手起刀落,隐约可见一道电光闪过,异种尖啸一声,转瞬间化为灰烬。
美工刀随之碎成几段,塑料外壳上散发着一股焦味。
“抱歉,明天去后勤那里重拿一个吧。”叶澜舟对助手说道。
助手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勉强把快跳出来的心放回原处。
叶澜舟转头先试图安抚黄教授:“会不会是能量耗尽了?明天我会尽早去采集那些石头回来的。”
一边说,他一边看了向壬曦一眼。
平时这些安慰人的活儿都是向壬曦来干的,此刻他却愣愣地看着那把失去光泽的短刀发呆。
“楚辰离。”向壬曦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那把刀,原来是楚辰离的。”
楚辰离的“遗物”。
在楚辰离刚刚重伤昏睡的时候,叶澜舟悲痛欲绝,也是出于对恋人的纪念,他有一段时间就是用的那把短刀作为武器,直到后来遇到黄教授,才上交成为了实验室专属的研究材料。
那把刀上的能量场,只有当楚辰离在它周围一定范围以内时才会有反应。
这也是他们后来发现的事情。
曾经有人试图帮叶澜舟丢到这个累赘,恰好当时叶澜舟忙着救人,一时疏忽,没有任何意识与自保能力的楚辰离就被落在了一百多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废墟之中。
那把刀就在那时失去了所有的光泽,黄教授换了无数种方法也测不出半点能量外溢。
直到他找上叶澜舟这个“原主人”询问情况,他们才同时意识到这两个问题。
从那以后,楚辰离便一直被单独安排在最安全的病房里。
这也是向壬曦最终没有真正动手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他们刚刚才从楚辰离的病房出来不久,随身警报没有提示,说明没有外敌入侵。
那么,还能是什么原因?
叶澜舟脸色刷得白了。
他转身就朝外走。
刚出实验室的门,医疗部的人便急匆匆地跑过来找他,叶澜舟心头一紧。
但医疗部的人说的是:“楚先生醒了。”
第5章 初遇
十一年前。
十八岁的叶澜舟刚刚上大一,但第一个学期末就不幸摔断了腿,拖着打了石膏的腿跟学校请了假,忙于工作的父母将他送去乡下爷爷家休养,省得过年的时候再多跑一趟。
连同寒假在内,叶澜舟休了整整四个月的假。
一直到过完年的第二个月,三月底的某一天,就在他准备回学校的前一天,天灾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那天早上他起了个大早,趁着清晨朦胧的雾气,代腿脚不便的爷爷奶奶去乔迁的表姐家送贺礼,吃过午饭回来,他在镇上逗留了片刻,买了奶奶爱吃的鸡蛋糕,还有爷爷戒烟用的薄荷糖。
拎着塑料袋走回到村口的时候,叶澜舟还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只觉得那天的村子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直到他走到自家门口,看见院门紧闭,正想敲门,却听见旁边邻居家的大门传来动静。
平时里慈眉善目的大妈脸色青黑狰狞,眼球不正常的外突,仿佛下一秒就要滚到地上,嘴巴不自然地张着,尖尖的虎牙上沾着血沫。
腿边圆滚滚的小柯基被咬去半边脖子,脑袋怪异地垂在一边,去还是像燙淉平时一样,看到人就兴奋地想往上扑。
它抬起上半身,叶澜舟才看见它的肠子拖了一地。
流出来的血是粘稠的黑红色。
另一个方向传来令人胆寒的咀嚼声,嘎嘣嘎嘣的嚼着脆骨一般,叶澜舟回头一看,邻居大爷在咬他孙女的脖子。
没有尖叫哀嚎,只有专注的进食声。
叶澜舟心底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退后两步,避开扑过来的满嘴獠牙的小柯基,透过窗户看到自己家里的景象。
奶奶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扁担落在她身边,爷爷趴在旁边,微微动了动。
他从奶奶的脖子边抬起头,嘴里还咬着一块带骨头的生肉。
叶澜舟脸色惨白,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他转身就跑。
从这一天起,天灾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动植物包括人类在内,因为不明原因变异,如同病毒传染一边不断向四周扩散,感染者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变成充满攻击性与进食欲的怪物,同时电力通讯等基础设施也遭到了大规模的损毁。
整个世界一夜之间退化成了原始社会,幸存者们只能盲目地向四处逃亡。
叶澜舟最初是跟同村的发小一起逃出去的。
最年长的那位在镇上的汽车修理厂工作,一行六人撬开一辆小货车,沿着还没有被感染侵蚀的山路逃向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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