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馥郁的气味令他十分不快,没有那个雄性可以接受雌性身上有另一种气味,可他恼怒着,仍然不免盯着那个小小的可爱的牙印出神。
好娇小,弱弱的。
好半晌,人蛇抬起了右手,以指成爪,在自己坚硬苍白的手臂狠狠划下一道。
流淌出来的液体与寻常人族的血液不同,不是温暖的生命源泉,而是极其冰冷的而散发寒气的液体。
如今它也成了一位人族的生命源泉。
......
最危险、最寒冷的时节到来了,人蛇开始不爱出洞,令蛇庆幸的是,指着自己发出“沅”的雌性也在长期相处中逐渐接受了他的靠近。
沅很安静,大多数时间都没有动静,有时候会拿出一些奇怪东西捣鼓,偶尔还露出一种他难以理解的微笑。
这并不妨碍沅很好,他为人蛇包扎,生火,将肉烤熟递给人蛇,弯着眼睛笑,叫他“夫人”。
人蛇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那是在叫他,他很高兴,但是脸上很难像沅那样露出生动的表情。
他只是一颗心怦怦直跳,这预示着明日沅的栖息地会多一大束花草。
沅有时候身上会很热,这时候人蛇会小心地主动地靠过去,让他揽着自己,雪白的鳞尾比他僵直的手臂更聪明,层层地缠着沅的双腿。
有时候又很冷,冻得瑟瑟发抖、可怜得要命,这时候人蛇就很没办法,只能再度洗劫整座山的狐狸窝,给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丢下大块的兔子肉作为补偿。
直到有一天,沅从他怀抱里率先睁开眼睛,看见赤裸的雪白胸膛,人蛇沉睡的英俊面孔,健壮有力的手臂。
长发睫羽若雪,身躯肢体亦白,一条蛇尾更是纯白光泽。
可是多健壮,胸口是硬的,哪怕面孔很漂亮,也是英俊的漂亮,并不柔美。
喔,好蠢,怎么会觉得他是夫人,什么女君。
蜷在人蛇怀中的人族困倦地想道。
这样白,又如此温柔。
这一天,听见“夫人”就会竖起耳朵的漂亮人蛇得到了一个真正的名字。
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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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雪雪,文化水平不高。
快进到沅沅对雌性什么的大不满,狠狠掐笨蛇舌头。
第29章
第一场比斗还未结束,徐少宗主已经勃然变色、愤而离席。
宋沅望他背影,茫然一瞬,回身去看其他二位好友,却见他们神情也恍惚。
他一时似乎有些明悟,垂睫默然,许久才慢慢道:“若是,实在劳烦,便当作我...失言了...”
其实也才七年,难道人的性子会更替得这样厉害么?
原先也不曾听闻他们对男子相亲有什么偏见,亦或者,从前大家身份相当,便是哪里离经叛道些,其他人也能容纳。
友人尽成了赫赫有名的修士,唯他不进而退,原想在雪山上与丈夫相伴一生也好,却不想又平添这祸事。
想想七年前的时候,他与旧友也不大来往了,闭关的闭关、游历的游历,只有他还想着,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这头沉郁,衣袖却被轻扯,望过去是一张苍白至极的殊丽面孔,被他当作小友看待的美貌青年睫羽轻颤,望不见的衣袖里指甲都掐进掌心:“他...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宋沅被他神色一惊,迟疑着想,毕竟仔细说来也不是人。
“他是...不周山上的猎户,修为...算是体修,渺渺,好端端的哭什么?”
其实外头倒也有很多渠道,且不必摆明身份,只是担心风声走漏,人蛇珍稀,反倒让雪雪陷入危险境地。
“一个...猎户?”乔渺方才已经觉着是晴天霹雳,若非徐光屹脸色大变,拂袖离去,他还久久回不过神。
以为能再见便是上天之德,是一切重来,叫他弥补过往的遗憾,其实原来是要催人断肠的、逼人忘情。
在他心里千般万般好的宋沅,原想若他结了道侣,定是举世无双的耀目人物,如此好歹稍感慰籍,自己怀抱着祝愿,也好安生。
可却不是,反倒是受尽苦楚、委身于一名凡俗猎户。
这叫乔渺如何能不肝肠寸断?
怎么当年得知消息,分明强撑着在不周山几度搜寻,却偏偏错过呢?
“我...有些事急,先...抱歉......”
乔渺一忍再忍,还是直起身来,顾不得宋沅挽留,匆匆地狼狈逃脱这又一伤心之地。
于是只余下渡一与宋沅,面面相觑,宋沅长叹一口气,避开了他目光。
渡一见他如此,顿了顿,仍然温和笑笑、缓声道:“他们到底年岁小了些。”
宋沅与渡一成名之时,徐光屹还是个身板单薄、个子不高的小少年,虽已是天纵奇才,但到底年岁很小,天骄大比输给宋沅,恨得牙痒,当众就要下人脸面,对着这个小混世魔王,徐宗主实在头疼万分。
乔渺更不用说,渡一与他并不相熟,只知道是宋沅彼时与徐光屹同行时所遇,现在也是穿上罗裙便可扮一扮高个子女娘的模样。
实在年岁太小,一生中所遇最深的念想都与宋沅相关,无怪乎现在如此失态。
渡一这样想着,齐密的长睫垂落,目光落在那人青色的衣摆上。
他不知晓的心意,自己珍藏之外,只有一样的人才能看出。
因为一句无心夸赞,再不着除浓紫之外的颜色,因为他的喜好,今日前来刻意挽了青绿的长袖。
与小心翼翼的过去再不相同。
期盼他发觉,做得多刻意。
这时候,渡一感到右手腕上的疤痕开始灼痛了,腕上的念珠此时不是平心静气的饰物,反而是降魔的武器。
因为那个曾经深可见骨的伤疤,如今已经消失了。
留下来的只有幻痛。
如果佛子的肢体有缺,过往的苦修、多年的磨砺是否还有意义?
没有,他会成为苦修士,受人敬仰的大师,但唯独不可做佛子。
分明是为垂死的王朝祈福,谁知会被觊觎佛骨,一截枯骨于凡人便是无上珍宝,燃佛子骨血又可保富贵多少代?
无悔受难是修行,可无人教他,引颈受戮会招善人来救,也无人教他,善人不仅善行,一双眼睛还如此温柔多情。
会叫佛子也动心。
以为意中人的迟钝是纯洁,原来是心里有人,目中再无他。
那疤痕便又不痛了,因有更真的痛取而代之,渡一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口吻一如往常,似乎很是上心。
“如今要事,在于那位...薛雪,具体是如何形貌,又是在哪里走失呢?”
宋沅有些感激地笑笑,迟疑片刻,便直起身来:“...借一步罢。”
谁知他刚刚起身,一个踉踉跄跄的小仙仆却扑到他腰际,白净脸蛋上通红一片,圆眼里含着泡晶莹的泪,哀哀地叫道:“凝清宗的宋沅道君,请你...呜请你到灵素间一...一叙。”
宋沅连忙稳住他,见他模样惊惶,拧起眉头问道:“请我一叙,何人请我?”
小仙仆身上直颤抖,磕磕绊绊地好歹说完了:“他...黑衣服,身上有蝙蝠,请您...快...快去呜,救我们少宗主和乔道君的性命罢......”
“什么?”宋沅神色一凛,与渡一交换过视线,“好,我们这就前去,你且去支会徐宗主他们。”
“不成的,”那小仙仆打着颤,声音细细的,“他说...若是支会别人,便要我们少宗主顷刻死......”
宋沅一时怔住,猛然想起一个人,“你说他衣袍上有蝙蝠纹?”
“是...是啊宋道君,他拿了黑刺,往我们少宗主和乔道君的胸口一插,说宋道君...不来的话,呜,他就叫少宗主和乔道君立时死。”
“好,你带我去。”宋沅毫不迟疑道。
渡一正起身,那小仙仆便弱弱道:“只能...宋道君一人......”
他正待分辨梵净山有些隐蔽术法。
宋沅却道:“是巫盐,许是他已知晓我近况,知我修为全失,要来落井下石罢了,你若跟来了反而不好,去寻徐宗主商量对策才是。”
渡一的神色顿时肉眼可见地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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