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一袭青绿色长袍,腰系布带,束发成冠,其貌不扬,胜在大方。
青年走到百花神女身前,道:“百花神女好。”
这话十分恭敬,该是相识,可她却毫无印象,百花神女看向司药,微微皱眉,此时,身后的管事开口道:“三清上神……”
三清?
那个新飞升的光明殿上神?
百花神女刚回神界不久,对神界新飞升的几位神官并不相熟,听闻光明神邸入主旁人,也只是替玉衡不甘,她从不记得自己与这位上神有何交集。
三清解释道:“我曾在玉衡神君身边做过神侍,神君同我提起过神女。”
玉衡二字是心头利刺,百花神女心头一震,此时才想起方才通传,还有一句,殷渊毁了玉衡坟冢……
百花:“玉衡……”
司药:“坟是空的。”
百花一怔:“空的?!怎么会是空的……”
话及此处,猛然一顿,她回头看向九荒殿门匾。
是了,也只有他,能干出这种疯事。
三清走到前面,微微笑道:“辛苦知会你家上神,说光明殿请见……就说说咱们神簿上的事。”
此话一落,便不是拜访这等小事了,二位上神本就交恶,谁知会不会挑出什么毛病,管事登然头皮发紧,钻进去通传。
到底是上神的名头管用,三清开口,撬开了九荒殿大门,几人穿过一条漆红色长廊,来到主殿,门开之时,里头一片漆黑,一股潮腥气扑面而来。
百花神女干呕一声,小声道:“这是什么味道,如此恶心?”
司药道:“不知。”
三清面不改色,走进殿中,看清里头摆设,才微微驻足。
玉衡神君同他曾在此处住过一段日子,但他下界历劫之前,铃兰已经搬进主殿,他被绑着来过一次,那时殿中金瓶玉器,妆桌木柜,拥挤满当,可此时,却又回到从前,好似玉衡神君还在时那样简单。
只是,以前玉衡神君在时,是觉得自在,此时就只剩下冰冷空荡了。
“神簿?”
三清循声看过去,殷冥上神坐在桌前喝茶,眉目低垂,面色苍白,没有什么表情。
三清摇了摇头,坐下道:“今日,听闻神界出了两件大事,一是,一位神官闯了九荒殿,暂被扣押,二是玉衡神君的坟被人掘了……”
“我去看过了,坟是空的。”
殷冥端着茶杯的手上一顿,茶水滚烫,须臾,他回过神,把杯子放下了。
“所以呢?”
百花神女道:“渊儿自幼体虚多病,神狱阴苦,他又重伤在身。”
她强行压下心中不甘,故作平静道:“所以,请上神高抬贵手,放玉衡最后这点血脉,一条活路。”
百花神女受玉衡所托,在人界守着殷渊长大,从怀中孩童,到如今封神列阵,养育之情,其中深厚,早不逊于生父玉衡。
“……”
殷冥的眼神掩盖在浓密的睫毛帘下,眉间稍显松弛。
可在此时,司药神君道:“还有,玉衡的尸身。”
话音落下,堂下过风,极阴极冷。
司药道:“若上神知道他如今所在何处,请让他入土为安。”
“……”
三清抬头,见殷冥上神不知何时抬起脸,毫无血色,英俊的脸上阴鸷煞白。
三清直觉不妙,道:“听闻,这位神官是玉衡神君之子,他重伤入囚,神君若是得知此事,怕也不愿你这样做吧。”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
“他愿不愿意,关我何事?”
说着,还嫌不够,又要把这个死人从众人心头上拉下来,踩在脚下,继续道:“不过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炉鼎而已。”
司药心中有火在烧,他厉声道:“闭嘴!”
殷冥冷眼看他。
司药道:“他活着时,在你们九荒殿,你们口上无德,行为暴虐,是你们一点点杀了他。如今,他已经死了,只剩下这幅壳子,你明知道他多不想见你,怎么就不能让他清净一日?!”
殷冥面上爬出一抹黑气,冷冷地道:“听你这话,好似是他在我九荒殿受了多大委屈,是我劫走了他的尸体。”
司药:“不是么?”
殷冥:“当然不是。”
“他在九荒殿时,神能殿事,随他掌度,稀药珍草,尽他使用,吃穿用度,也无苛刻,上神名头,他也得了风光,他不过一个炉鼎,踏出神殿,可有人不敬?”
“……”
说到这里,殷冥觉得口干,喝了口滚烫的茶水:“你应该庆幸,此事非我所为。他杀我父母,屠我全族,若他的尸身落在我手中,你以为还能完好无损的交给你么?”
殿中一片死寂。
三清看着殷冥,有些压在心底,本来早就烂在肚子里的陈年往事,从记忆中一点点清晰起来,他忍不住开口,道:“殷冥上神,你真以为,是如此么?”
这话太过荒谬,三清忍不住哑声笑起来:“你以为九荒殿多大神通,能养活铃兰肉体凡胎久留神界,还能有稀药珍草,尽神君使用?”
第223章 番外篇之大白
殷冥道:“你说什么?”
三清是神侍出身,在下历劫命过百年,尝尽人间悲喜,再回神界,常显得从容,哪怕对着九荒殿,也不露情绪,可他此时目光罕见的尖锐,道:“神君是病死的。”
殷冥缓缓掀起眼皮,呼吸又深又重,下颚凸起两道硬块,道:“那又如何?”
三清道:“药簿,看过么?”
殷冥一怔:“什么?”
三清道:“神君从九荒殿中取走过多少药,沾过你们多少好处,一看不就清楚?”
管事老仆缩在九荒殿外,三清起身,走过去,道:“把去年的药簿拿来。”
管事往屋中看,三清冷冷地道:“光明殿各殿掌督管之责,怎么,九荒殿的账查不得了?”
“不敢,不敢……”
三清上神曾在九荒殿做过神侍,那时跟在一个卑贱不受宠的炉鼎身边,管事对他们如何,一根手指就能把他碾死的三清上神如今也许懒得计较,但管事却记得清楚,每日夜里想起都心惊胆战。
三清面无表情,道:“快些,别让你们上神等急了。”
这声音又冷又沉,管事一个哆嗦,忙跑出去了。
药簿很快被拿进来,被人打开,摆在殷冥上神面前,三清眼神冰冷,瞳仁爬出一根根血丝,道:“上神可看清楚?你口中的珍草奇药,是为哪个殿领用。”
殷冥眼神落在黄旧纸页上,上头字迹分明。
三清道:“是风华宫。”
“是你心爱的道侣,并非是你口中应有尽有的玉衡神君。”
殷冥盯着药簿看了一会,好一会儿,才伸手过来,拈起页纸,一张张的翻,他越翻越快,脸色也越苍白,到了最后,几乎已经是面无血色。
三清道:“殷冥上神怕是不知,玉衡神君非但不是应有尽有,反而是想要什么,全都没有。”
殷冥道:“是他不想……”
三清打断他的话:“怎么不想,神君想要活着,他身体不好,昏迷之前,要我去煎药,我却空手而归,是因为您的爱侣,把九荒殿的药库,都搬空了啊……”
“……”
殷冥上神向来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裂痕,他的手指捏紧,几乎崩断,他抬起头,额头青筋凸起,看向门口的管事,一字一字道:“我说过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么?”
管事扑通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往殷冥脚下爬,求饶道:“您是说过,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
“但一个是您的道侣,他不过一个炉鼎,孰轻孰重,小的仔细掂量,您平日里更珍惜的分明是铃兰神君啊……”
“您嘱咐了每日给主殿送去一碗参汤,可铃兰神君的汤药,是您寻来的神医,开出的方子啊……”
上一篇:全物种变异后我开了挂
下一篇:炮灰师兄做错了什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