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生道:“我们先去母妃宫中暂住。”今天给他负责看病诊断的太医,就是他的三哥和贵妃母亲安排的人。”他还要再躺一会儿,然后再等时机悠悠的转醒。
等到改来的人都到了,江潮生终于虚弱得醒了过来,但还是一副随时都能晕倒的样子。他初来乍到,又一下子搞成这样,太子果然安排了其他人守灵。
他倒不是心疼这个同父异母从小骄纵的弟弟,主要是怕江潮生再失手,一不小心又把老爹棺材搞坏了。
去回贵妃宫中的路上,小侍从姬玄冰就一直掺着江潮生,让后者半个身子都靠在自个身上。走了好几里的路,姬玄冰忍不住同江潮生咬耳朵:“我闻到了,一股子又熟悉又臭的味道。”
第54章
现在天气炎热,很多东西都容易发霉腐烂,宫里伺候的人虽然多,可也不是处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特别是皇帝刚起死多久,所有人都顾着争斗。不过这一片区域离皇帝寝宫很近,又时常有贵人造访,按理来说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江潮生嗅了嗅,只闻到路边的花草树木的清香,昨日下过一场雨,隐隐约约还有一些许泥土的味道:“是什么臭味?可是父皇尸体的臭味?”
天气很热,不过停放着棺椁的宫殿放了很多的冰块,尸体还没有开始散发明显的气味,不过姬玄冰是鲛人,可能嗅觉更加敏感一些。
“不是,不是尸体的臭味,也不是臭鱼臭抹布,我是在你那个兄弟走过来的时候闻到的。”姬玄冰一时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味道。
“我的兄弟不少,你说的是哪个兄弟。”皇帝死了,在京城在外地的皇子,能来的几乎都来了。原主是十一皇子,但并不是最年轻的那个。大的三十好几,小的才几岁。
嫔妃、皇子皇孙,还有老皇帝的兄弟,灵堂几百号人,江潮生很确定这里头的死人只有一个,站在那里跪在那里的都是活人。
姬玄冰皱着眉头,显然很不喜欢记忆里的味道:“好几个都有,有的很臭,有的一点点。”
他靠近江潮生,把脸埋进衣服里,努力的吸了一口:“你身上就没有这样的味道。”夫君身上永远是干干净净,带着那种很清淡的草木香。
“十一弟。”一个低沉清朗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江潮生抬头一看,入眼的正是他的三皇兄,原来他和姬玄冰一边走,一边说,两个人不知不觉就抵达了贵妃所在的宫殿。
他没有同三皇子多说什么,只放下了偷偷牵着的姬玄冰的手:“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再说。”
他们进了宫殿,贵妃就在里头等着。一改往日华丽的装扮,挑了最素的衣裳穿着,不过她容貌明艳,穿的再简单也显得清丽。
“我儿出去一年瘦了许多,人也黑了。”一见到江潮生,贵妃眼睛顿时都红了一圈,虽然贵妃的眼睛连着几日都是红红的,脸色也十分苍白憔悴,但实际上,眼圈的红是用腮红化的,苍白是因为抹了许多粉。
过了这么多年,宫里的新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贵妃早就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德行,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两个孩子,小儿子被亲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之后,她就彻底对后者死了心。
江潮生有些不太自在,虽然多多少少接收了记忆,可是那些记忆就像是走马观花,和看了一场冗长的电影差不多,没有太深刻的代入感,加上性格不一样,这就注定他不可能像原主那样同贵妃亲近。I
他动了动嘴唇,轻轻喊了一句:“母妃。”
贵妃继续拿帕子抹眼泪:“你可是怨我和你兄长?都不肯和之前那样亲近我。”不过是一年未见,小儿子似乎变了许多,没了娇气和傲慢,成熟稳重了不少。
江潮生摇摇头:“没有,孩儿只是长大了而已。”
他并不怨恨贵妃,实际上还很感激“琼洲城能够有现在的风貌,都仰仗母妃和兄长。”小鲛人哭出来的珍珠的确很值钱,不过再值钱的东西,落到无力护住珍宝的人身上,带来的可能不是巨大的财富而是灾难。
如果没有贵妃的渠道,起初的珍珠没有那么容易打出价格。江潮生后期利用那些珍珠研磨成的粉做出来的天价护肤化妆品,基本上都是靠贵妃的铺子售卖。他们两方是合作双赢,严格意义上来说,贵妃的确是给琼洲新城的建立,做了不少贡献。
“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她看向江潮生身边的姬玄冰,“你身边跟着的这个侍卫是?”
贵妃有自己的人脉和手段,今天发生的事情她都听说了。京城中好南风的贵族不少,有些当家主母甚至宁愿自己的丈夫喜好男宠,至少庶子庶女不会从男小妾的肚子里爬出来,分薄了嫡子嫡女将来继承的家产,就连皇帝宫中都有一个男妃,只是不太受宠。
江潮生看了眼宫里的其他人,贵妃身边的管事姑姑相当识趣的把多余人等都带了出去,他这才拉起了姬玄冰的手:“玄冰,喊母妃。”
姬玄冰本来有些紧张,被江潮生牵着手,只感觉什么都不怕了,当即眉眼弯弯,又甜又脆的喊了一声:“母妃!”
“诶……诶?”贵妃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怎么看姬玄冰也和她那个国色天香,容色倾城的儿媳沾不上边。细看的话,五官倒是非常精致,可是小脸蛋太黑了,感觉庄子里种田的都没这么黑。有特别明显的喉结,胸也很平,肚子没有任何起伏。
根据江潮生前段时间传来的家信,安王妃是怀了身孕,前几个月不显肚子,但是因为胎儿不稳,更需要慎重对待。
“你给我交代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作为生母,安贵妃自然是偏心儿子,觉得儿子娶妻纳妾很正常。就是三皇子,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两位侧妃,不过他对正妃很是敬重,等到正妃诞下嫡子,才让后宅有了庶子。
可是江潮生新婚不久,正妃怀有身孕,儿子就敢出去乱搞,甚至还一路带过来喊她母妃,当娘的都很为安王妃不值。
江潮生不得不提醒贵妃:“我记得我跟您在信中说过王妃的名字。”
他掏出帕子,又从白瓷瓶子当中倒出些许药水,轻轻的在姬玄冰的黑脸蛋上一擦,黑乎乎的肤色立马白了一块,像是煤炭堆上的新雪,对比特别强烈分明。
“我不放心王妃一人留在琼洲,便辛苦他同我一起过来了。”如果说是姬玄冰跳海非要跟来,肯定会引起贵妃的不满,作为夹在两人之间的男人,江潮生还是决定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果然,贵妃瞥了一眼姬玄冰的肚子,直接斥责自己的小儿子:“她还是双身子,你这是瞎胡闹!”
她说了小儿子,又说姬玄冰:“你也是,你夫君不懂事,你可不能事事都依着他。”
姬玄冰特别乖巧:“是我不放心夫君,非要跟来的。”万一江潮生出了事,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如果他说什么都听夫君的,贵妃不一定真满意,但是“好儿媳”这么一说,贵妃反倒倒替姬玄冰委屈,“你不要总是为他开脱,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迟早把他惯坏的。要是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母妃替你教训他。”
姬玄冰立马为江潮生说话:“不会的,夫君不会这样做!”
这下子就算是贵妃,心里都有一些酸溜溜的,看着江潮生的桃花眼分明在问:“你到底哪拐来的这么个媳妇。”
把人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又傻又痴情,哪怕天这个偏心的娘亲,也没办法说小儿媳的不好。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好好好,你们两个日子好好过。”
贵妃说着就要去摘自己手上常戴的镯子:“我以为你不会来,都没有准备见面礼。”
“咕咕”有人在肚子饿得叫唤起来,江潮生忙转移话题,“母妃,我们走了一路,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吃,宫里又没有什么点心。”
“知道你肚子饿,早就准备好了。”她早早替小儿子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全部都是对方爱吃的菜,再添一个人的份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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