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乐想起天还没黑前看的灯笼,这间屋子里似乎挂的是白色的,人是今年死的。
他回道:“我们这里的灯笼应该没人点才对。”
毕竟大家现在哪里有精力去点门口的灯笼,徐小圆和家庭妇女甚至用柜子把门挡住了。
席乐说完忽然想到一件事——
都已经入夜了,村民看起来不像晚上会出门,为什么要点他们的灯笼?
如果他们这些外来人点灯笼,村子里的都不点,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就像活靶子。
席乐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进屋之前他拿走了灯笼里的蜡烛,是有预料到吗?
拿走蜡烛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睡觉吧。”殷白鹤仿佛没发现他的欲言又止。
他们这里有两个房间,但是其中一个堆了杂物,现在就只能睡同一间房,里面就一张床。
长久不住人,房间里有种奇怪的腐朽味。
木头做的床一坐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让人实在担心什么时候就会散架。
席乐睡惯了自己的公寓,头一回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而且还和别人睡一张床。
他感觉自己可能认床了。
和他相反,殷白鹤已经安静地躺在自己身侧。
“你睡得着吗?”席乐问,他想起镜子里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那个鬼,它会在这里吗?
“你可以数羊。”声音清冷。
“……”
“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这种情况,没必要折磨自己。”
席乐原本就和他只是今天才认识,干脆闭嘴不说话,可能是精神绷着许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直到一阵叫声将他惊醒。
起初席乐还以为是错觉,后来仔细听了半天,发现听起来好像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而且还离他们越来越近。
是有人出事了还是怎么了?
席乐猛然清醒,耳边响起殷白鹤的声音:“不用管。”
因为两个人靠得近,他的呼吸好像就落在自己耳朵上,微微有点儿发热。
席乐头往边上歪了歪,解释道:“我没打算管。”
他不是傻子。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吵醒了其他几个屋子里的人,大多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发出声音。
谁知道是人是鬼。
高明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点灯光也没有,温度低得他忍不住缩了缩,鼻尖都是霉味。
谁在敲门?
听声音是敲大门,高明没敢出去,装没听见,直到敲门声逐渐消失,他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他彻底放心,密集的敲门声又响起。
这次是卧室门。
笃……笃……笃……
模糊地月光从糊了窗纸的窗户透进来,映出门口的影子,高明瞳孔一缩。
对方还是从大门进来了。
他们不觉得门外的是人。
高明脸色惨白,刚醒过来的周锐也是一脸惊恐,两个人都紧紧咬着牙,喘气声越加重。
明明有那么多人!
为什么就找上他们了?!
没有得到回应,敲门声逐渐加重。过了许久,声音竟然消失了。
周锐欣喜若狂:“走、走了?”
“好像是……”高明也是心有余悸,正要点头,余光瞥见床头正对着的窗户,呼吸陡然停止。
破窗户上有个洞,之前他们没发现。
一只转动着眼珠子的眼睛正从洞里盯着他们。
它发现他们了!
第4章 荒村4
“啊——”
房间外传来凄惨的叫声。
缩在床角的周锐脸色惨白,背后直冒冷汗,强烈的恐惧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从来没有睁过这么大,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高明被抓出去了……
他在自己面前被鬼抓了出去……
下一个会是自己吗?
周锐一只手死死地抠着床,另外一只手放在嘴里,手指甲已经被他咬得豁口。
他不敢眨眼,他怕自己一闭眼就又看见那只窥视着他们的鬼,他想逃,但是无路可逃。
外面高明的惨叫变得越来越小。
直到整个屋子都归于平静。
高明死了吗?还是活着?
周锐完全不敢想,也不敢出去,甚至就连叫一声都不敢。
在黑暗中人的感官会比平时更加敏锐,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忽然竖起了耳朵。
外面似乎有动静。
周锐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声响,渐行渐远,好像是有人在往外拖着什么东西。
拖?
他猛然一惊。
床头正对着的窗户朝着院子而开,月色升高,周锐无意识地看过去,朦胧的光线中看到了一点影子。
他吓得牙齿一合,错位发出声音。
明明距离很远,他就是能感觉到那只鬼在看自己,满是怨恨、恶意,仿佛下一秒就会进来杀了他!
“呼……呼……”
“估计是死了,不知道是两个都死了还是只有一个。”余明离开墙壁,揉了揉耳朵。
“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原因。”
鲁东海想抽烟,但是这里没有。
上一次他们经历的世界里,第一晚死了两个人,一开始毫无头绪,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
也就是触碰到了世界里的禁忌。
余明闷声说:“东海哥,如果不找到镜子,我们都会死。”
离得较远的徐小圆更是睡不着,她是个熬夜党,一般不到凌晨三点绝不睡。
从听到动静开始,她就不断在联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哪个人出事了,应该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吧?
旁边的李艳如则恰恰相反,是个十点一到就上床睡觉的家庭主妇,现在还在打呼。
徐小圆真的佩服。
今晚的夜格外长,七点左右,天色才逐渐转亮,温度比昨天还要低一些。
席乐醒来时没看到殷白鹤在哪儿,等出门后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人才松了口气。
“醒了?”殷白鹤回头,“刚才有人来敲门。”
席乐嗯了声,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有点紧张:“怎么了,不对劲?”
殷白鹤哦了声:“你头发翘起来了。”
“……”
十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余明站在门外,“待会儿不远处空地上集合,昨晚有人死了。”
实际上,这事大家都有猜到。
昨晚的叫声那么惨,肯定是有人出事了。
席乐还没到空地边缘,就听见那边传来了尖利的叫声,随后一个女人冲出来呕吐不停。
中央空地上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蜷缩在地上,几乎看不出来完好的地方,弓起的背脊起起伏伏。
最严重的还是脑袋,直接凹了进去,像是受到了很严重的重击。
虽然血液已经凝固,但浓重的血腥味还是散不去。
拖行留下的血迹一路从身下延伸到不远处的屋子,门开着,还能看到院子里也有。
殷白鹤上前查看,“像是被打死的。”
“……这……被活生生打死?”话音一落,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哆嗦着问。
鲁东海问:“昨晚谁和他住的?”
徐小圆说:“好像是那个大学生吧。”
余明数了下人数,“有人没来。”
众人齐齐看向血迹延伸的终点,沉默了半天,还是鲁东海带头主动往里走,“进去看看。”
“我不去……”
“不去也行。”余明罕见地没强求,“但是在镜子里,光凭好运气是无法活着出去的。”
“……”
席乐和殷白鹤并排走,他问:“活着被打死的?”
殷白鹤点头,“凶器应该是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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