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提到了这个,那殷白鹤就没有遮掩,干脆就将一些事和他说了一下。
他第一句就震惊了席乐。
“我和你们进入的方式不太一样。”
半晌,席乐问:“哪里不一样?”
殷白鹤的话让他陷入回忆,以往没有被注意到的一些小细节似乎都串联在了一起。
自己从来没注意过镜子里那个“殷白鹤”。
每次进镜子时,他都是先去的,从没亲眼看殷白鹤进去。
好像每一次出来时,殷白鹤也是最后一个。
……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就不是个普通人。
“你们进去的时间是固定的,我可以当时不进去,但是过段时间还是要进去。”
“还有,我可以直接进入镜子里。”
虽然说的不是非常明白,但席乐听明白了,其他人进入的方式是被漩涡吸进去,但殷白鹤并不是。
这是为什么?
镜子为什么对他如此特殊?
席乐的想法匪夷所思,“你难道是镜子里的人?”
殷白鹤平静问:“那我怎么出来的?”
“这谁知道。”席乐摊手,“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如果是正常人,应该和我们一样才对。”
一群正常的里面出了个特殊的,那就是不正常。
“嗯。”殷白鹤又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我有户口。”
席乐:“……”
殷白鹤一本正经道:“说明我有出生证明。”
席乐惊了,这个答案真够可以。
不过他心想也是。
除了一些不能及时管到的山村等地,大多地方对于这些都管得很严,真是镜子里的人,那应该是黑户。
镜子总不可能还帮他办个户口,这也太贴心了。
显然是因为别的原因。
国内办户口必须要父母的户口,还有孩子的出生证明,证明父母自己有户口,是正常人。
席乐说:“电影里,像你这样的人,都是会被抓进实验室里研究切片的。”
殷白鹤不置可否。
“你问过你父母吗?”席乐问,那么小就进了镜子里,最清楚的应该是最亲密的人。
殷白鹤说:“我记忆里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他们的亲戚都和他们没联系,得不到什么信息。”
席乐感慨:“原来你也是孤儿。”
不知为何,殷白鹤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大对劲。
席乐毫无所觉,大概是同为孤儿的身份,忽然让他和殷白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这可能就是同病相怜吧。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席乐终于想起来这个陈年老问题。
殷白鹤轻轻嗯了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什么。
一直到鲁东海的电话打过来,他才盯着席乐,轻轻开口:“这里我来过。”
“……”
席乐久久没有回过神。
殷白鹤替他接通了鲁东海的电话。
“席乐,怎么在群里面都没你们的消息?”鲁东海说话很快,“你们没事吧?”
“他没事。”
听到是殷白鹤的声音,鲁东海也没觉得他接席乐的电话不对劲,都见怪不怪了。
“没事就好,这次我们都安全了,对了,这次还好有你在,小圆也没想到她能帮……”
大约是年纪大的缘故,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鲁东海越来越有像唐僧发展的迹象。
殷白鹤本来就话少,最后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在说。
“鲁大哥,先挂了。”
席乐清醒过来,拿走手机,说了声。
“……好,你们好好休息。”鲁东海还意犹未尽,“明天咱们一起吃个饭,我来约约那个律师。”
挂断电话,席乐再度看向殷白鹤。
“你租过我家的房子?”
这是他想到的最简单的答案。
殷白鹤认真道:“没有租过,但是住过。”
席乐不满道:“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吗?”
殷白鹤点头:“可以。”
席乐:“?”
真想把厨房里的刀用到他身上啊。
“我在这里住的时候,这里还住着一对夫妻。”殷白鹤直视他的眼睛,“他们有个孩子。”
席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孩子?”
“是你。”殷白鹤道。
席乐直接站了起来,“我没见过你,我爸妈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
这大概是他问过最多问题的一次。
“席乐。”殷白鹤冷静开口:“不告诉你的原因你知道。”
名字是一个人很重要的东西,乍然被叫,人就会下意识地给出相应的反应。
“你继续说。”席乐心跳逐渐平静下来。
他倒要听听他能说出来什么花来。
但是没想到殷白鹤转而说起了旁的事,“你和照片里你小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席乐哦了声,十分冷漠。
殷白鹤和他对视几秒,禁不住扬起唇角,视线下落,从他鼻尖上引人注目的小痣,到紧抿的唇。
生气起来也挺好看的。
席乐这会儿脑海里只剩下“真巧”和“难怪”,难怪只一次在镜子里碰到,他就出手帮忙。
以殷白鹤那嘲讽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和不相干的人多说两句话。
原来是因为自己父母的缘故。
等等,他和自己父母认识,是在哪里认识的――
“我爸妈也进过镜子?”席乐猛地一惊,“两个人都是?”
“嗯。”殷白鹤点头,“他们都进去过。”
席乐对父母的记忆并没有多深,因为他小时候一开始是父母带,后来变成奶奶带。
再后来奶奶去世后他回到这里上学,高中住宿,大学住宿,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他们进没进过镜子他不知道。
就连殷白鹤住过他家里,他也一点不清楚。
席乐的声音不禁扬高:“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当初说的是同学告诉的,他只是奇怪了那么一小会,这会儿一看指不定殷白鹤全说的假话。
“过去很久了。”殷白鹤依旧慢条斯理,“你没问。”
“他们……”席乐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你父母人很好。”殷白鹤罕见地称赞,没有说多余的内容,却让席乐心情沉重。
能收留一个孩子,当然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殷白鹤说的是实话,他当时年纪小,遇到了镜子里的很多人,各种人性彰显。
那时候每一次人都很多,一多就容易出事。
有冷血旁观,有嫉妒猜疑,有陷害求生,也有和别人互帮互助的好人。
没有大人的庇护,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比起现在的十一二个人里晚上一个人出事,很久以前的镜子一晚上就能死十几个人。
再容易共情的人也会无动于衷。
当然这样是不好的,殷白鹤清楚,但不会改。
席乐的父母是同时进去的,可能和他们住在一起有关,就像之前的情侣,比其他人多一些概率。
但并不是同时死的。
殷白鹤当时年纪还小,别人这个时候在过童年,他在求生,并不能帮他们什么,自保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他们唯一牵挂的是席乐这个儿子。
在那之后殷白鹤没在镜子里见过席乐,自然也就没来找过他,一直到那一次荒村。
他第一眼看到席乐就认出来了。
只不过,殷白鹤不是个什么都会往外说的性格。
席乐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在想父母的事,他现在能生活的这么好,原因和父母离不开。
家里的这些楼,名字写的都是他的名字。
去世后,他作为独生子,直接就合理继承了这些财产,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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