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饲养守则(38)

　　“怎么挠门口了？”

　　米修昨天有事没来，并不知道刺会开口说话了。

　　他见刺的手指都抓红了，不忍心再袖手旁观，干脆把刺拉到身边，制止刺疯狂的行为，

　　“怎么了呢？”

　　刺眼底燃烧着两处黑幽幽的火苗，忽然从嘴巴里挤出一个字。

　　“烦。”

　　米修：“……”

　　反应过来后，他惊讶地看着刺：“啊？”

　　刺居然会出声说话了？！

　　喜大于惊，无论刺说什么，米修要想引诱刺再多说一句听听看。

　　刺很烦恼，伸手去推米修，生涩别扭地挤着两个字：“……走、走开。”

　　刺说话的声音很小，米修要专注精神才能听到这个来之不易的声音。

　　刺才不管米修什么表情，他被隔挡在门外，一张漂亮脸蛋都快皱成小包子了。

　　他很执着的想见饲养人，明明都见过了，为什么要让刺单独出来不见面呢？

　　米修默默看了会：……

　　刺不停挠门的画面实在像极了猫咪被关在门外时锲而不舍挠门的画面，有点好笑，又有些感慨。

　　哗哗——

　　挠门依旧。

　　米修抓起刺的手腕暂停刺重复的动作，低头观察少男一根根抓红的指尖：“不知道疼啊？”

　　又说：“陛下出于考虑，担心把流感传染给你才不见面，等陛下病好之后，自然就和以前一样。”

　　刺缩起手指，米修盯着那一个个发红干净的指腹，心想还好没挠到哪里劈叉。

　　他不放心，继续问那一句：“真不疼？”

　　刺眨眼，黑凌凌的眸子只有单纯的茫然

　　米修摇头：“陛下肯定非常愿意见你，我们在屋外一起陛下。”

　　刺垂眸，虽然已经动摇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可表情肉眼可见的依然失落。

　　米修趁热又哄刺几句，最后去楼下厨房找管家做了一杯奶茶带上来，刺才捧着暖手香浓的奶茶暂时妥协。

　　要知道刺很固执的，他一步三回头的朝饲养人的门口看，不舍地含着奶茶吸管，回到自己房后照常点开《蝴蝶狮子》观看。

　　米修找出药膏往刺根根发红的指尖涂抹，他惊奇的发现这一次刺没有如同过去那样安安静静的看视频，居然在模仿。

　　“狮子，”刺皱起好看的眉毛，等下一句比较长的台词过了，又照着蝴蝶的下一句话剪短的台词重复一遍，“真的……要离开吗？”

　　少年模仿蝴蝶的语气灵活生动，因为对语言系统的使用还不太熟练，说话断断续续的，发声方式别扭生涩。

　　刺沉浸在模仿对话的乐趣中，语调很轻，嗓音绵绵软软的。

　　有时遇到他不太适应的拗口的发音字词，就会稍微停顿两三秒，含糊地混过那个字音，继续轻松地模仿下一句。

　　小脑瓜简直不要太聪明。

　　米修：“……”

　　刺觉得高兴了，小口小口抿啜奶茶，一个字一个字的蹦着台词。

　　他甚至眯起眼睛，舒服地躺进沙发里，目光不变的紧盯着动画字幕，直到把一集二十五分钟的动画台词模仿念完，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奶茶杯也空了。

　　刺舔舔唇，将手中的奶茶杯塞到米修手里，幽黑湿润的眸光流转出渴望。

　　他平日只能喝一杯，今天却已经喝第二杯了。

　　这个被打破的习惯给刺一种还有第三杯甚至第四杯的感觉。

　　刺轻声细气的催促：“喝……”

　　米修失笑，从忘记反应到只顾着傻笑。

　　虽然刺因为不习惯出声方式说话的声音很轻很小，但米修简直受宠若惊，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就算改天被陛下责罚，他都想遵循私心满足刺此刻的心愿。

　　刺这么乖，又有了那么大的进步，破例多奖励一杯奶茶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于是米修顶着管家奇怪的目光，用是他自己喝的借口要来一杯芋泥波波奶茶。

　　小刺得到了他今天的第三杯奶茶，眼睛亮闪闪的，像天上的小星星，简直把米修萌化了。

　　一杯奶茶就能哄好刺，还有谁比刺能容易养吗？

　　刺今天没有学习画画和写字，一直在对照动画片的台词反复模仿。

　　期初陷入惊讶米修很高兴，仿佛滋生一股看到自家辛苦带大的崽努力学习牙牙语的满足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想让刺停下来休息，刺却犹如陷进去一样。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四个小时。

　　刺四个小时没停过嘴，嗓子哑了依然毫无察觉继续念。

　　米修再次被刺这种下意识反复刻板的行为弄得心惊与心疼。

　　“小刺，我们可以休息了。”

　　他想了想，说：“今天的午觉还没睡，睡醒以后就可以吃饭。”

　　刺伸手揉了一下眼睛，抬起迷离茫然的视线。

　　他在光板低电量关机后才放下发热的板子，把光板递给米修示意对方拿去充电，自己则安静柔和地躺进沙发，手脚都收进被子里，闭眼睡觉。

　　米修松开一口气，原本想等刺彻底沉睡才起身，结果闭眼没几秒的刺推了推他，催促他快去充电。

　　米修这才起身，刺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上午安排医生过来，尽管刺不太愿意接触陌生人，可他还是忍了。

　　默不作声的接受检查，用嗓子艰涩地发出几个音配合医生。

　　在刺就要不耐烦之前，米修塞给他奶茶，和医生低声出去谈起刺的情况。

　　刺虽然有了语言模仿的能力，可他依然不习惯用声音和人产生交流。这个长久的习惯得用时间慢慢改变，刺由于高功能自闭而导致的长时间反复刻板的模仿让他的语言组织能力因为肌肉记忆快速增长，有利也有弊，需要人为适当的加以引导。

　　傍晚刚过，天色完全黑暗。

　　睡醒的刺简单洗漱后吃了份晚餐，管家给他准备一杯冰糖梨汁润喉，甜甜的味道，刺喜欢。

　　每天照着动画台词念那么久，刺的嗓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压迫感，但若让一个完全沉浸在反复模仿当中的自闭症患者立刻停下来时不太现实的。如今只能改善这种情况，争取把四个小时缩减到一半的时间。

　　——（下）

　　刺刻板反复的模仿学习行为没有持续太久，两天后他生了一场病。

　　起因是夜里刺猫在阳台外仰望黑漆漆的天空，从而吹风受凉。先感冒打喷嚏，然后引起低烧低热，脸色恹恹的，打不起什么精神。

　　第一个察觉生病的人只有刺自己，他不是第一次生病，默认为生病是再平常的不过的事。

　　所以刺没告诉米修，他减少了观看动画片的时间，又恢复了一天十五个小时以上的睡眠。

　　生病就要多睡觉，刺的意识观念这么告诉自己，所以他就睡觉了。

　　过了两天，米修发现时刺已经有点高烧的趋势了。

　　那天米修觉得刺说话的声音好像闷了不少，又见他眼睑下飞起的两抹红晕，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刺还疑惑的看着他，好像反问他为什么问这样的话。

　　等米修触摸到刺火热的额头，立刻让管家把医生请请过来。

　　因为要吊瓶输液，刺不是很愿意，他不喜欢手被细长的针扎进去的感觉。

　　刺翻身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声音闷绵的大声说了句：“不要——”

　　萧珅做完全身检查确定流感痊愈后刚出来，站在门外听到从室内闹出的动静。

　　他问：“不要什么。”

　　米修和医生转头：“陛下。”

　　米修对陛下解释小刺生病的情况，确定小刺没有被感染，只是因为受凉引发的普通感冒发烧后，萧珅已经坐在刺身边，他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

　　刺动了动鼻子，乌湿湿的眼睛掀开一条缝。

　　萧珅掌心贴在刺发热的脸蛋：“先听话。”

　　刺闷闷不乐地蹭了蹭饲养人的手，过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把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去让医生扎。

　　萧珅无声笑了下，交待医生：“动作尽可能的放轻，他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