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甜美的血液,正在血管里涌动。
黎零喉结滚动一下,古井无波的眼底,某种晦暗正在孕育。
下一秒,他忽然张嘴,凑近路栀脖颈——
路栀在这时回头。
黎零飞快闭嘴,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看起来乖巧听话,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路栀:“?”
路栀沉默几秒,开口:“我有发现了。”
黎零“哦”了一声,眨眨眼:“学长好聪明。”随即又露出好奇的神色:“是什么?”
路栀没有回答,而是环顾四周。
这是姐姐柯琳娜的房间。
柯琳娜喜欢洋娃娃,喜欢蓬松的裙子,还有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
而她的黑色长发,却出现在了主卧。
主卧是柯琳娜的母亲和继父奥德森的房间。
那里挂着一张婚纱照,婚纱照里,美丽的栗色卷发披散在女主人肩头。
——他们昨晚遇到的洋娃娃,就穿着蓬松的粉色长裙,披着一头栗色卷发。
一个隐约的猜测,自路栀心底浮现。
现在,他准备前往主卧。
他想在那里找到一些东西……证明自己的猜测。
第5章 温馨的小家(四)
主卧。
路栀昨晚已将主卧检查过一遍,现在,他要找的是之前没时间留意的地方。
衣柜深处,抽屉缝隙,地毯底下……在搜遍这些角落之后,果然有了新发现。
“在这里!”
楚岚岚细瘦的手指伸入抽屉缝隙,摸到什么东西,一点点揪了出来。
众人凑过来围观,在她掌心里,是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
牛皮纸上有墨水笔留下的字迹,只是和安东尼的日记一样,因为时代久远,早已褪色不少。
而尚未褪色的笔迹,说得好听是龙飞凤舞,说得难听就是鬼画符,根本认不出来。
沐寒佳:“……这不会是药方吧?”
她当然不是因为牛皮纸上的鬼画符才推断这是一张药方,而是因为她在这张纸上,嗅到了淡淡的药味。
路栀:“确实是一张药方。”
他从这些潦草的字迹中,辨认出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词。
“洛达芬,一种抗精神病药物,二十世纪研发问世,名字沿用至今。”
说到这里,路栀取出从安东尼和柯琳娜房间找到的小药瓶,倒出两片药。
下一秒,他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低头,轻轻尝了一下两片药的味道。
沐寒佳、楚岚岚:“??!”
她们都被路栀这个举动惊到了,就连黎零也微微眯起眼睛,抓住路栀手腕。
青年的掌心就和他的眼神一样毫无温度,路栀却很淡定,轻拍黎零手背,笑意中含着安抚:“没事,这只是普通的药,是洛达芬。”
之前他就觉得这些药片眼熟,现在浅尝过味道,才终于确定。
“……你确定是洛达芬吗?”沐寒佳瞠目结舌,“不是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药?”
路栀颔首:“我以前吃过这种药,所以能确定。”
沐寒佳一下子不说话了。
虽然不清楚洛达芬具体有什么作用,但她也听说过,这是一种抗精神病药物。
路栀居然吃过……至于原因,就不是她方便细问的了。
旁边的黎零忽然开口:“好吃吗?”
路栀看他:“?”
黎零指了指他掌心里的药:“闻起来像糖,所以好吃吗?”
路栀沉默几秒,道:“糖和药不一样的,不能随便吃。”
黎零“哦”了一声,不吭声了。
不知道是不是路栀的错觉,他居然从黎零深黑无光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分失望?
……所以他的学弟连糖和药都分不清吗?
想到这里,路栀忍不住抬手,摸摸黎零额头。
旁边的沐寒佳、楚岚岚:“……”
这是把黎零当傻子了吗?
黎零却没明白路栀的意思,还很喜欢他温暖的掌心贴着自己,慢吞吞挨着蹭了蹭。
之后,路栀对黎零他们解释道:“洛达芬能让人精神稳定,但过量服用会有很严重的副作用,甚至可能产生幻觉。”
沐寒佳听到这里,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会致死吗?”
如果有人利用这点,故意加大药量……
路栀摇摇头:“那得至少一整瓶的药量,太容易被发现了。”
他环顾四周,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还没找到妈妈的药瓶。”
到现在,主卧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他们找遍,剩下的只有……
路栀目光游移,忽然落在一个地方。
大床与墙壁之间,还隔着一道窄窄的间隙。
路栀单膝压在床上,一只手探入那道间隙之中。
间隙很深,一直延伸到床底,路栀摸索了一会,终于从缝隙里摸到一个被遗弃在床底、沾满灰尘的药瓶。
药瓶里只剩下两三片药,从外观颜色上看,和安东尼柯琳娜服用的洛达芬没什么区别。
沐寒佳:“看来安东尼母亲确实有祖传的家族病,还遗传给了两个孩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黎零打断了:“闻起来不一样。”
沐寒佳一愣:“什么?”
黎零并没有看她,而是扫了眼路栀掌心里的药,语气带着几分嫌弃:“闻起来很苦,不像糖。”
在沐寒佳惊讶的目光中,路栀捏碎一片药,发现白色的药片被碾碎后,里面的粉末居然是淡黄色的。
路栀微微蹙眉,又凑过去,嗅了嗅上面的味道。
这一次,他终于确定:“的确不是洛达芬。”
洛达芬无色无味,这个瓶子里的药片则多了一分难以察觉的酸涩。
尽管如此,这种药也在外观上和洛达芬极其相似,如果不是碾碎了细细辨认,根本察觉不出来。
沐寒佳:“难道安东尼的母亲还患了另一种病……不,不对。”
她忽然发现,这两种药都用同样的白色药瓶装着,从外观上看一模一样,毫无区别。
明明是两种药,为什么要用相同的瓶子装?他们不怕弄混吗?
还是说,有人希望它们被弄混呢?
路栀转着手中的药瓶:“安东尼母亲的药,应该是被人调换了。”
“而且,”他微微一顿,说出自己在昨晚就生出的猜测,“她已经去世,死于谋害。”
“……”
沐寒佳听到这话迟疑一下,道:“有没有可能,这位女士还活着?”
路栀看着她,沐寒佳转身,从梳妆台上取出一支精致的管状口红。
“你们看,这支口红的盖子蹭到了膏体,还很新鲜,并没有凝固。”
沐寒佳道。
“不仅如此,其他化妆品的瓶身上也有新鲜的液体或者粉末残留,可以看出直到不久前,它们都还被人使用。”
路栀点点头:“是的,确实是这样。”
“但是,使用这些化妆品的人未必是安东尼母亲。”
沐寒佳:“咦?”
路栀道:“主卧有两个衣柜,昨天我检查过,奥德森的衣柜很干净,他妻子的衣柜却已经落尘,说明很长时间没人打开。”
沐寒佳捏着下巴:“那可能是因为安东尼母亲病重,长久卧床……”
路栀:“可是一个病重卧床,虚弱到根本无法起身的人,又怎么使用这些化妆品呢?”
“……”
沐寒佳不说话了。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房间里我没找到安东尼妈妈的痕迹。”路栀道,“反而找到了另一个人的。”
他抬手,掌心里静静躺着几根细长笔直的黑发,是他从梳妆台上的梳子,还有枕头底下收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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