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哥哥,你怎么了?”芝芝擦了擦沈纵的汗,很是奇怪。
“你很重啊。”沈纵咬牙低声道。
芝芝张大嘴巴,明显不相信:“真,真的很重吗?”小手揪着衣角,神色犹豫:“那,那我下去吧。”
“不,我可以。”沈纵使劲掂了掂芝芝,不想让谢沉渊再添累。
刚走几步,手上重量忽然一轻。
谢沉渊轻轻拎起芝芝将其抱在怀里,看向沈纵:“我力气尚可,哪怕再添你一个也是可以的。”
沈纵将手背在身后,闻言脸更红了:“我不用你抱。”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谢沉渊眉梢笑意萦绕。
芝芝莫名望着这两位好人哥哥。
三人走了大半天,终于看见了一点村镇的影子。
谢沉渊站在村口,神色微凛。
沈纵不由皱起了眉头,望着荒芜的村镇。
芝芝还小,左右张望了一下:“这里人呢?”
村镇不大也不小,谢沉渊绕着这个村镇走了一圈,发现村里房屋凌乱,似是村民经过了激烈的挣扎,地上有血迹,但大多数屋里的碎银铜板都还存留着,衣物还留在木柜里,有许多人家碗筷还放在木桌上,唯独人不见了。
活人没有,死人也没有。
谢沉渊指腹抹过一张粗糙的木质婴儿床,灰尘密布。
“看这灰尘蜘蛛网,这个村庄应该挺长时间没人住了。”沈纵很是奇怪:“他们都去哪里了。”
“应该是有人强制带走了他们,连婴幼儿也没有放过。”谢沉渊看向远方:“我们再往前走。”
“好。”
芝芝搂紧好人哥哥的脖子,小眉头紧紧皱着。
黑水剑身随主人心意暴涨,黝黑冷沉的剑身冰凉,冰的芝芝扭来扭去,他趴在剑身上望着第二个村庄,和他们刚刚遇到的第一个村庄一样,没有人。
沈纵避开乱跑的鸡鸭,发现这个村子已经有了野外动物的痕迹。
谢沉渊拢起袖口,溯风萧瑟,冬末的季节,正是一群妖魔饥饿的时候。
人群大面积的失踪,很难让谢沉渊不联想到这个可能,可这里是大楚王朝境内,王朝的大雪龙骑更是闻名南疆,为何不见他们的踪影。
飞剑在空中飞得极快,芝芝眨巴着眼睛,乖乖的坐在飞剑上,也不提找小红小花的事了。
大约飞了百十里,谢沉渊终于看见了人群身影。
但不远处的状况和他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别。
三人下了飞剑,黑水剑重新归于谢沉渊的手中,他站在山丘处,目视着下方长长的人流道路。
沈纵和芝芝站在他的身边,也朝下看去。
长长的人流里有老有少,衣着褴褛,有不少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有头发花白的老者,老弱病残在队伍的最后,而看守他们的则是穿着盔甲的军队,领头人骑着赤血马,脸上覆铁面具,身材高大威猛,手下的精兵行动有序,不放过一人掉队。
“南疆大楚有大雪龙骑,擅骑赤血马,是大楚的重要力量。”谢沉渊开口:“听闻大雪龙骑只听令于大楚的王,神武帝楚夜。”
“啊,那这些村民是不是犯罪了,所以才抓他们。”沈纵猜测了一句,又很快推翻了:“可这些村民手无寸铁的,不像是凶恶之徒,难不成是有人造反,他们被牵连了?”
“大人,大人,敢问一下您要带我们去哪里啊?我们一向老实本分,您一言不发的就让我们离开,我们,我们实在是不明白啊。”
人群中,有一名老者走到最前方抖着声音发问,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领头人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并不答话。
“大人!大人!”
老者追在他的身后,犹不死心:“大人,我们敬仰您是大雪龙骑,是大楚的战神,您不能对我们这样。”
“王知道你们掳掠我们这些村民不会放过你们的。”
领头人的手蓦地握紧缰绳,赤血马前蹄高高仰起,吁的一声,停住了。
见此,身后的村民们纷纷上前,带着浓浓的乡音,焦虑不解又隐含希望。
“大人,您放我们回去吧。”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村民们纷纷下跪,希望可以再次回到家乡。
领头的将领握着缰绳的大手粗糙,被寒风吹了好久,手背上已经出现了冻伤,犹如老树皮一样,过了好一会他摘下铁面具,低头看着跪了一地央求他的村民。
“不能”将领的声音犹如寒风,吹灭了村民的希望。
“所以,外面的流言是不是真的…”其中有一个青壮年蓦地站了起来,老实憨厚的脸涨的通红,声音粗噶带着浓浓的悲切:“王被妖魔蛊惑,抓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进紫金城,只为了他的长生大梦。”
“你们别跪了,别跪了。”
青年抓住身边的人拉他们起来,奋力嘶吼:“王不再是以前的王了,大楚的保护神也不在保护我们。”
“这些大雪龙骑只听从王的命令,你们还不明白吗?”
“王,王要把我们献祭给那些妖魔。”
青年浑身发抖,大哭大笑,似是疯癫:“我们就是祭品。”
“你别胡说!”前不久苦苦哀求的老者忽然起身打了青年一巴掌,呼哧喘气,手哆嗦着指着地上的村民:“王待我们不薄,难道你们忘记了前几年王不要我们的赋税,并且下令免费发放良种,改造大峡河通天山,大雪消融的时候,郴州两岸再也没有出现淹没数万百姓的事。”
“王大多,你对王不敬,你不配做大楚的子民。”
王姓青年摇头,大笑后退:“村长,你们许久不出村,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早在半年前,紫金城忽然来了一群妖魔,王上被他们迷惑,早已不是当初的王了。”
他抬头望着昔日的大楚子民的保护神,惨然一笑:“我说的对不对,各位大人。”
语毕,胆小的村民率先哭了起来,哀声不绝。
带头将领唰的一下抽出精钢细剑,剑尖直指青年:“再妖言惑众,我必饶不了你。”
“那你回答我们的话,你们这些大雪龙骑为什么抓我们?”王大多悍然向前,语气凶狠。
一直悄悄观察的沈纵朝谢沉渊身边靠了靠:“那个王大多会被杀吗?”
谢沉渊望着将领,道:“不会。”
沈纵和芝芝的耳朵竖起来。
谢沉渊看向远处,说了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大楚的王,神武帝既然需要这些人,那大雪龙骑又怎么敢肆意杀人。”
这些人一定有很大的用处。
而谢沉渊内心并不想看到这些人的结局。
“小子,再多说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旁边一个头戴鹰羽的将士忽然抽出自己的剑,二话不说就砍。
带头将领的剑尖一偏,挡住攻击,剑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狠狠击中了王大多的腹部,顿时,许大多重重跌倒在地,捂着肚子疼痛呻吟,旁边哄闹的村民见此畏惧的噤了声,面面相觑,不安又无法。
“够了,徐威。”
徐威不耐的收回剑,狠嗤一声,驾马就走,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我们继续走。”
长长的人流继续前进。
谢沉渊就跟在他们后面。
三日之后,这些村民分成三批被送上了大船,岸上的人们围成一堆,每个人的模样都像是松了口气又隐含后怕担忧,不安的情绪蔓延到了每个角落。
大雪龙骑看似护送,实则监控,牢牢的不让一人有可逃之机,甚至还为一些孕妇采买了产乳的山羊以及幼儿易消化的营养之物。
谢沉渊特意买了一艘小船跟在他们身后,他身着白衣,端坐船头,案有一琴,仿佛一个游山玩水的贵公子,远远的跟在官船后面,而湖面上已经不止三艘船,这些船汇合之后,足有二十五艘,官船载满人浩浩荡荡的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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