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效竟然还比白浮快了一步,等他把七颗蛋藏好了,白浮和赵元才到。
半年前他搬去凤凰城的时候,带了一个行李箱、一个收纳箱和一个双肩包,现在白浮帮他搬回来,依旧是这些东西。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白浮惊讶,“不是跟那谁吃饭呢吗?”
孟效不答反问:“都说了明天再搬,你这么着急干嘛?”
白浮笑着说:“我今晚要‘开张’,你说我急什么。”
孟效:“……”
还真让他猜对了。
约炮的时候,白浮不喜欢去酒店,更不喜欢去对方家里“送外卖”,他习惯让炮友来自己家,因为安全、舒适又方便。
孟效“喔”了一声,“那你赶紧回去吧。”
“不用我帮你打扫?”
“不用,凑和住一晚,明天再说吧。”
“你说了算,那我们走了。”
等进了电梯,一直保持沉默的赵元沉声开口:“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
“没那个必要。”白浮淡淡一笑,“孟效就适合活在童话里,简单、快乐,我不想把他拉扯进充满无奈和残酷的现实里。”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让孟效搬回永安花园,并不是因为要“开张”,而是他妈今天下午打电话告诉他,他爸带着他小叔来北京了。
“你爸说了,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回贵阳。”
“你爸这回下了狠心,他说你要是不结婚,就把你送进精神病院,什么时候把病治好了再放出来。”
“儿子,你赶紧跑吧,千万别跟你爸硬碰。”
虽然他妈也接受不了他喜欢男人,但当妈的心软,不忍心看儿子受苦,所以偷偷地通风报信。
但他要让妈妈失望了,他不想跑,也不会跑。他隐藏、压抑了这么多年,向父母出柜就是为了换个活法,他绝不会轻易妥协。
以免孟效被即将爆发的父子战争殃及,他才急不可待地把孟效送走。
孟效嘴上说要凑和,但他实在不是能凑和的人。白浮和赵元一走,他换身衣服就开始大扫除。
虽然半年多没住人了,但房子并不脏,只是有些乱,打扫起来并不费劲,真正费劲的是,他要把触景生情勾起来的回忆压回去。
孟效突然觉得,当初不应该逃去白浮那里,他就应该住在这套房子里,以毒攻毒,说不定早脱敏了。
忙了快俩小时,洗个热水澡,上床的时候已经过了0点。
大概是因为突然换了环境,孟效毫无睡意。
他看着这个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和沈訸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便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无序播放。
心脏还是会疼,但只是隐隐的,轻微的,可以承受的。
让孟效意想不到的是,陆随竟然会在这些充斥着沈訸的记忆碎片里偶尔闪现。
他捕捉住其中一个刹那,尽可能集中精神去回想,利用陆随来驱赶沈訸。
他想到陆随白皙修长的身軀,想到他宽阔的肩和劲瘦的腰,想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想到他潮熱的呼吸和低哑的嗓音……想着想着,便有了反应。
孟效挣扎片刻,最终屈服于本能,他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侧身躺了下来。
……
第二天在公司见到陆随的时候,孟效便有些不好意思。幸好他们没什么正面接触的机会,孟效才可以安心工作。
在孟效从西双版纳回到北京的第二天,策划二组的组长已经带着一名组员去往可可西里,提前为纪录片《生存》第二部 分的拍摄做准备。
而宣传部其余所有人,则在为半个月后的BNCF成立二十周年慈善庆典而忙碌,孟效作为策划一组的组长,还要更忙一些。陆随新官上任,更不可能闲着,他想补上那顿泡汤的晚饭都找不到机会。
直到周五晚上,孟效收到了陆随的微信。
陆少女:孟效,明天有空吗?上次请你吃饭没吃成,我想明天补上。
孟效:我明天要去参加婚礼
陆少女:那后天呢?
孟效:后天要回家看爸妈
陆少女:那先欠着,以后再补
那天虽然没吃成,但陆随的钱花出去了,孟效想说不用补了,但手指却违背他的想法,回了个“好”。
孟效:“……”
怎么会这样?
他把手机扔得远远的,像丢掉一个烫手山芋。
孟效的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纸盒上——这是他亲手给蛋蛋们做的小窝。
盒底铺了一层海绵软垫,软垫上放了一层珍珠棉鸡蛋托,一颗蛋一个坑,被摆成了圆形。
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未知的恐惧一天天消褪,好奇心却与日俱增,孟效现在已经彻底接受了“我下了一窝蛋”的现实,并可以淡然自若地面对这些蛋了。
他一手摩挲着光滑的蛋壳,一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从6月12号晚上拉出这些蛋,到今天7月9号,蛋蛋们即将满月,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白皙莹润的蛋壳上连一条细纹都没有出现。
“要不要磕开一颗看看?”孟效心想。
想想还是算了。
要是蛋壳里面已经有生命成型了呢?
不管这些蛋里孕育着什么,他都不想伤害它们。
至少现在不想。
“看来这么干放着不太行,”孟效说,“买台孵蛋器试试吧。”
他把手机拿回来,打开淘宝,输入“孵蛋器家用”,挑选一会儿,下单了。
孟效看着蛋蛋们,继续自言自语:“看久了还挺可爱的,希望不要孵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拜托了。”
第二天早上,孟效被闹钟叫醒。
洗漱的时候,他打给白浮,却是赵元接的。
“白浮还在睡觉,”赵元说,“他不能去参加婚礼了,你自己去吧。”
孟效问:“为什么突然不去了?”
赵元的语气毫无起伏,“要赶稿。”
孟效没再多问,挂了电话。他打算婚礼结束后去看看白浮,顺便给他送把喜糖。
孟效本来就不太想去,现在没白浮陪着,就更不想去了。但他之前给钟家淳发微信说好要去的,临时反悔不太好,再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
洗漱完,简单吃点东西,换身衣服,孟效拿上手机和车钥匙出门了。
沈訸留给他的那辆奔驰在地下车库落了半年多的灰,看起来脏脏的,但车内很干净。
坐进驾驶席后,孟效突然想起来,当初他翻遍了家里,却忘了检查这辆车。
他把车里能够储物的地方全搜索了一遍,就连脚垫都掀开看了看,没有任何收获。
孟效自嘲一笑,发动了车子。
从东三环开到西三环,差不多半小时车程。
停好车,孟效跟着饭店设置的路引往前走,在收份子钱的礼桌那儿,他看到了钟国仁。
三年不见,对方并没太大变化,只是比从前成熟了些。
等走到近前,孟效掏出红包递过去,笑着说:“好久不见。”
钟国仁也冲他笑了下,孟效看在眼里,感觉他有点皮笑肉不笑,笑得忒假。
“我姐在1025房间,”钟国仁语气冷淡,“你可以先过去看看她,婚礼11点才开始。”
孟效点头,“好。”
他找到1025房间,见到了穿着华丽婚纱的钟家淳。
寒暄几句,钟家淳把陪着她的几个姐妹支使出去,她想跟孟效单独说几句话。
“见到我弟了吧?”钟家淳单刀直入。
“嗯。”
“感觉怎么样?”
孟效失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感觉……有点陌生。”
“孟效,姐不跟你绕弯子。”钟家淳看着他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阿仁被你狠狠惊艳过,就再也看不上别人了,直到现在都对你念念不忘,你就是他的白月光。我知道,你曾经也对阿仁动过心的,孟效,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能在一起当然好,如果不能也没关系,至少可以让阿仁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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