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乾找了根木棍,用棍子在盖沿上刮了一下。
木棍尖端沾了点火漆,里面还有些白色的粉末,估计是糯米磨成的粉。
他嫌弃地搓了搓手指。
朱砂,糯米,动物的血液,可能还有童子尿……埋这个东西的人究竟是做了多亏心的事儿,才会不管不顾地用这么多传说中能辟邪的东西。
没过多久,警笛声就在工地附近响起,刘广富带着人将警察同志们请到了这儿,在工人们的协助下,警方将那罐子打开。
罐子打开后,一股辛辣冲鼻的气味冲了出来,一旁的薛利宏嫌恶地用袖袍捂住了鼻子,恰好看到身旁的白昭乾抬手摸了一下心口。
白昭乾注意到一旁投来的视线,抬起头,对薛利宏笑了一下。
薛利宏欲言又止,白昭乾抬起一根手指,朝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黑罐里,有一副尸骨。
除了尸骨之外,里面还放了不少东西,包括一条带血迹的麻绳,一把桃木剑,一方八卦镜,还有贴在尸骨头顶的,一张黄色纸符。
白昭乾看着那黄纸上的符箓,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些东西要拿去检验,刘天带着两个工人一起跟着警察做笔录去了。
等人走后,刘广富有些心焦。
“两位大师,我这块地……”
又是死人又是埋尸骨的,而且看那罐子里的东西的阵仗,刘广富知道情况估计没那么简单。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那个姓郑的工头找出来打一顿,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活得不耐烦了!
白昭乾示意他不用担心,做个法事就行了。
一旁的薛利宏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那两位大师,您二位是谁……”刘广富充满暗示性地看了两人一眼。
白昭乾抱着胳膊假装没听到,一旁的薛利宏犹豫许久,道:“我来吧。”
“诶,好,好的神师!”刘广富松了一口气,问清楚法事需要准备的东西后,和薛利宏约好了一个时间。
至于酬劳……
薛利宏看向白昭乾,这次他来其实并没有出什么力,虽然他自傲,但他不是摘不清的人,酬劳的话虽然自己也不会少,但肯定是白昭乾占大头。
“两位大师,这次的酬劳,您二位?”刘广富很主动地先开了口,问道。
薛利宏和刘广富一起,转头看白昭乾。
不知道他准备要多少。
在两人的注视下,白昭乾伸手……拿出了一个黑不拉擦的东西。
薛利宏眨眨眼。
白昭乾嘿嘿笑着,伸手按了两下,嘹亮的机械女音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开来。
“归零!归零!”
诶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诶,你平时收多少?”白昭乾转头道。
薛利宏傻呵呵地看着白昭乾手里捧着的老式计算器,下意识地回答道:“一般的祈福求财仪式是三十万,看风水二十万,法事看规模,小的五十万,大的一百万起步,但具体还是看人……”
“嚯,真赚呐!”白昭乾感慨了一句,指了指刘广富,也不避嫌,“那这种人收多少啊?”
薛利宏看了他一眼,道:“命中无恙,一世平安,小财不断,大财随缘,一般翻倍吧。”
“所以收两百万呗?”白昭乾问。
薛利宏点点头,差不多。
他答完后等着白昭乾在他的给价基础上往上抬一些,可谁知道白昭乾伸手一拍刘广富的肩膀,大声道:
“刘总,您可听见了啊,这小子不厚道!”
薛利宏:?????
“我才没那么缺德呢,还两倍,两百万。”白昭乾瞪了一脸懵圈的薛利宏一眼,对他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
刘广富没忍住笑了两声,心说白昭乾还挺实在的,果然是自己大外甥找……
“我收您199万就好啦!”白昭乾嗓门十分响亮。
刘广富一口口水呛住,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白昭乾伸手给他拍背:“怎么了,刘总?”
“没,没事儿!”刘广富干笑,摆摆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谢谢您啊,白大师。”
“不客气!言彬的姨夫嘛,我当然是得给个优惠的啦!”白昭乾真诚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想了想,“害,差点忘了您和封弑也是亲戚,我再给您打个折吧。”
刘广富嘴角抽了抽。
“不要啊?”白昭乾眨眨眼。
“啊不,要!当然要!”刘广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白大师给面子哪能不要呢是吧!哈哈哈哈……”
白昭乾满意地点点头,拿着计算机,欢乐地按了起来。
冰冷的机械女音莫得感情,蹦出来的数字一个接一个地刺激着刘广富脆弱的心灵。
“一百九十九乘零点九九…等于…一百九十七点零一”
“我给您把零头抹了吧!”白昭乾笑呵呵,“一百九十七万,我再免费送两个护身符,可以吧?”
刘广富都要哭了,赶紧道:“可以,我这就给您打钱!”
他宁可直接给两百万给白昭乾,都比这种诡异又奇怪还夹杂着淡淡羞辱感的“打折”方式要好得多。
刘广富还以为白昭乾还在记自己之前看轻他的仇,可一看到白昭乾真诚又亲切的笑容,他偏偏又生不起那种念头来。
心态复杂地把酬劳给白昭乾打了过去后,转头看一旁凝固的薛利宏,弱弱地问了一句:
“神师,您呢?”刘广富擦了擦汗。
白昭乾转头看他:“不如你也拿个197万呗,给人家一个优惠价么,别那么抠门儿!”
薛利宏:……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的钱等做完法事那天再一起结吧。”薛利宏头疼地道。
刘广富连连点头,“哎,好的。”
工地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刘广富还得留下来问一下情况,因此白昭乾先走异步。
封弑还在等他呢。
白昭乾远远地看到车旁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连头发丝都透露着精贵,五官深邃,一举一动都带着吸引人的贵气,可偏偏气场冷冽,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久等啦!”白昭乾远远地喊了一声,背着手蹦蹦跶跶地跳到封弑身旁,一歪头,仰视着封弑的脸,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
封弑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解决了?”
白昭乾一挑眉。
“走吧。”封弑准备带着白昭乾上车时,却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白昭乾也回头看去,只见薛利宏站在他俩身后不远处,似乎欲言又止。
“带他一个,可以吗?”白昭乾仰起脸问封弑。
封弑其实并不想有个人塞进来,但见白昭乾朝自己一眨眼睛,似乎有别的打算,于是点点头。
“听你的。”
白昭乾眨眨眼。
“喔……好,好的。”他转过头,对薛利宏招招手,“走吧,上车。”
薛利宏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什么,坐到了车后座,观察着前面的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白昭乾在看到了封弑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虽然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总是怪怪的。
封弑也懒得理会他什么想法,刚想问白昭乾去哪儿,突然发现他手捂着心口,似乎还抓着什么。
“心口不舒服?”封弑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到了路边。
“啊?没有!”白昭乾否认。
封弑微微蹙眉,“真的?要不要找孙思铭过来?”
“真不用!”白昭乾赶紧道。
他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目光。
封弑的这种“小题大做”,让白昭乾总感觉自己被男人过分看重了。
“……行吧。”封弑似乎仍有些不放心,但还是顺了白昭乾的意。
白昭乾怕他再胡思乱想,也怕自己再胡思乱想,于是对封弑道:“那什么,我们向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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