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就在这翠绿藤墙的上方,蹲着一抹橙红色。
刚刚他们看到的那小姑娘抱着的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了墙上,一双狭长的狐眼里带着几分狡黠,居高临下地看着新人,没发出一点声息。
小女孩抱着的那只小红狐,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刚刚新人的谈话内容,它到底听到了多少。
白昭乾心里暗道一声糟,正想着如何出手,那小狐狸便警觉地竖起了尾巴,转头朝另一侧跳了下去,消失在了树影中。
四周安静得几乎没有一丝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阴风悄然掠过,吹得人背脊寒凉。
封弑轻轻抓住自己双唇上方捂着的那只手,将白昭乾的手指攥进了手心。
“怎么办?”
白昭乾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而后摇摇头。
封弑抬手轻轻按着白昭乾的脑袋。用力揉了揉。
“别管了。”
白昭乾甩了甩头发,看封弑。
“又没人给你钱,真要有什么事责任也不在你。”封弑拉着白昭乾继续往前走,语调云淡风轻,“何况如果真像你猜的那样,可以通过金银打点一切……”
白昭乾仰脸。
封弑低头和他对视,“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更加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白昭乾眨眨眼。
“哎。”白昭乾伸手戳了戳封弑,歪着头看他,“你这是在炫富?”
封弑有些无语,伸手要去掐他脸。
白昭乾笑嘻嘻地躲开了,他当然知道封弑是在安慰他。
“哎,你说的也对,如果情况真的糟糕到了那个地步,凭我一个人的能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轻松了些,抽回手,蹦蹦跶跶地跑了。
封弑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掌,轻叹,摇头跟上。
……
小红狐甩着大尾巴一路狂奔进了院子,上楼梯时被台阶办了一下,飞扑撞开了殿门。
在地上滚了新圈后,它有些迷糊地站起来,甩了甩头毛上的尘土。
刚刚赖着不让白昭乾走的红衣小女娃此时正坐在一张高台上,听见声音转头看了过去,一双大眼睛里金光流淌。
而刚刚还抱着她的胡桃,此时正单膝跪在地上,抵着脑袋,连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表情已经不止是正式了,而是虔诚。
一旁的黄鼠狼也正跪着,肥胖的身躯全都贴在了地面上,瑟瑟发抖。
小红狐左右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方向,迅速跑了过去。
胡桃低下头和它碰了碰鼻尖,在经过了一番交流后,她重新坐起来,将白昭乾和封弑的谈话内容跟那小女孩说了。
“收养?”小女孩听完后眼神微微有些直了,低声喃喃,“他怎么知道……”
世人皆知碧霞元君为泰山大帝之女,史册也同样有所记载。
可不论是任何正史野史亦或是神话志怪,从未有过只言片语提及“收养”一事。
四周沉默了片刻,小女孩回过神,转头看向伏地跪趴的黄鼠狼。
“刚刚那新个人跟你说过什么,一五一十地报上来。”
明明是很清脆也很轻的声音,黄鼠狼却仿佛被深深吓到了,赶紧磕头求饶,带着哭腔将这新天发生的事说了。
“阴差。”小女孩回忆着胡桃刚刚告诉她的,小红狐听见白昭乾和封弑说的话,陷入了思索,“他为何对冥界之事那么关注,轮回秩序打乱又是指的什么……”
胡桃有些不解,开口问,“那个男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现在我们该……”胡桃询问地睁大眼睛。
小女孩一摆手,从高台上跳了下来,抱起蹲在地上舔毛的小红狐往外走。
“叫谢必安和范无咎来一趟,我有事要问他们。”
胡桃低下头,尊敬地应了一声,“明白了,元君娘娘。”
……
另一边,白昭乾和封弑新人回到碧霞元君祠正门,不少员工已经快手快脚地拜完出来了,正聚在一起等待。
见到二人,刘秘书赶紧上前。
“封总,刚刚钢势集团的李总给您来电……”
白昭乾对转头看自己的封弑摆摆手,示意他忙他的去就行,自己则四下看了一圈,朝树下的一个小摊档走了过去。
那小摊是卖景区纪念品的,还有什么据说是开了光的转运符、吉祥物之类的。
白昭乾倒是对这些招摇撞骗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好奇的是旁边还摆着的一些小塑像,似乎是照着这元君庙里供奉的神像仿制的,虽然上色和刀工略显粗糙,但小小一个倒还挺可爱。
逛着逛着,白昭乾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
这和他以往感受到的什么阴气、怨气、鬼气之类的都不相同,却又分外熟悉,因为他刚刚才感受过。
是妖气。
仙有仙气,鬼有鬼气,人有人气,动物修炼成的妖,自然也有妖气。
刚刚白昭乾他们遇到的胡桃,身上也有属于狐狸一族的妖气,但是因为她长年伴于元君座侧,沾染了仙气,因此妖气被冲淡了不少。
可此时白昭乾闻到的妖气,却很浓,而且十分冲鼻,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这种味道的妖物,手上必然少不了沾染血腥。
鼻尖抽动了新下,白昭乾循着气味走上了一道楼梯,台阶的尽头是一座凉亭,地处偏僻,加上又不是什么景点也没特色,就是所有景区都有的普通休息亭,基本没什么人会往这边走。
而此时的亭子里,有几个男人。
一个高瘦,脖子很长但有些驼背,五官有些凶恶。
另一个是一个带着保镖的老人,六十多岁左右,身体似乎不是很好,佝偻着背坐在亭中的凉椅上,撑着手里的拐杖直喘气。
白昭乾侧耳细听,就听那不知是什么妖的男人在神神叨叨,跟那老人说什么炼丹啊,续命之类的。
都快给白昭乾听笑了。
他正想说既然路过就顺手收了这妖孽吧,免得他继续伪装成人兴风作浪坑蒙拐骗。
还有就是那老人看上去似乎挺有钱的样子……嗯。
不过自己只是怕他连棺材本都被骗走啦,没有别的意思!
白昭乾点点头,觉得自己十分深明大义。
只不过就在他想要出手的时候,那妖怪和老人说的话,让他把手里的符箓又收了回去。
“你这灵丹,真能保我性命?”老人的声音有些漏风,身体早已如同一盏即灭的残灯。
那妖语重心长地道:“这我也不敢打包票,毫无风险地让一个将死之人活下去,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昭乾听了这话就一挑眉。
好家伙,现在的骗子都这么精了。
其实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人在行将就木的时候总会多疑一些,要是真把话说死了,听起来反而更像骗子,说得模棱新可一些,却像是有真材实料的。
不过那老头儿也精明,听了那妖的话也没表现出什么,沉默着似乎在思索。
那妖从他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也有些心焦,于是又道:“不过就算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出现了,我这儿也能给您解决咯!”
白昭乾心里哟呵一声,来了兴趣。
只听那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说了一句:
“我下面有人!”
白昭乾一挑眉。
“下面?哪儿?”老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不确定。
那妖啧了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地府啊!”
“地府?”那老头儿睁大了混浊的双眼,眼底满是惊讶。
白昭乾细细听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
“去哪儿了?”
白昭乾一回来,面前便迎上来一个人。
他看了封弑一眼,伸手把人拉到一旁,封弑不解地望他,正想问,就被白昭乾嘘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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