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学?”
萧起毫不犹豫地点头,寒星一样的眸子带着点期待地看向昼衡。他一向有求知和进步的精神。
昼衡问:“交学费吗?”
虽然昼衡说得一本正经,但萧起还是体会到了他话语中暗藏着的一丝引逗。
萧起顺着昼衡的话,问:“要多少?”
昼衡说:“收你一个吻吧。”
“……”
萧起吓到不敢说话,眼睛瞪直地看着昼衡,脸上也红得不能再红。
昼衡也看着他,只是态度里全是悠然自得。
对视三秒后,昼衡低下头,凑上前,亲上萧起柔软的唇。
一阵风吹过,顶上葡萄藤架簌簌作响,枯枝残叶欢欣颤抖。
萧起闻到一种很淡很淡的青葡萄芳香,仿佛从夏天吹来的记忆。
这个吻并不是一触即分开,昼衡停留的时间不算短,但他只是静静地贴着萧起的唇,其他什么也没做。
许久之后,昼衡站正身,两人分开。
萧起缓慢地挪回视线看着地面,喘得有些不均匀。
昼衡说:“邪障因你们心中的恐惧和执念而起,你是当局者,被蒙蔽了法师的第三只眼,所以看不出问题,但是如果你没陷入这个局,对你而言,这只是简单的障眼法,你应该比我熟悉如何破。”
意思是如果萧起心中无杂念,就不会什么都看不出,所以这事不涉及什么技术难题,昼衡也没什么好教的。
萧起想明白后,低低地“靠”了一声,似乎觉得自己亏,自言自语道:“学费白交了。”
“……”
昼衡看向萧起,神色稍显复杂。
还真当交学费呢?
***
昼衡来到甲子村77号的老房子后,当天晚上,屋子里突兀地出现一口枯井。
那井一开始只是安安静静地处在客厅中央,周围覆着杂草,塔塔探头朝里看,黑洞洞一片,有种直击人心的幽深恐怖。
后来那井开始移动,潘彼得去二楼拿东西的时候,井突然出现在他脚下。
潘彼得绊到石块边缘,整个人差点一骨碌栽下去,好在西蒙眼疾手快,在后面拽住了他的羽绒服帽子。
这房子确实是活的,它窃取你心中的秘密,用来恐吓也好,引诱也罢,它要让你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不然它让你死。
它吃人,让所有的房客都成为这里的地缚灵。
萧起看到那口井的时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也只是淡淡看了眼昼衡,什么都没说。
那天晚上也是元旦之夜,塔塔居然用仅限的食材和器具搞出一顿火锅,还从储藏室里翻出一缸米酒,一翻开泥盖子,满屋飘香。
萧起开始馋,端着碗等塔塔倒酒。
结果塔塔倒了一圈,就是不给他倒。
塔塔把酒缸子放自己身边保管,带着几分不假辞色:“你没有,你别想,断断续续发烧还没退呢。”
萧起嘶的一声:“你还管起我了?师叔是叫假的?”
同出一个师门,辈分有序。
“你拿身份压我?”塔塔挑着眉不服气,依旧伶牙俐齿,“行,你要真想喝,先问昼少爷同不同意。”
萧起一下子就蔫了,以一种狗狗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望向旁边的昼衡。
昼衡很明显忍着笑,在他面前放了一杯水,道:“多喝热水。”
萧起:“……”
吃到一半,一屋子人酒意正酣。
见昼衡准备倒第三碗米酒,萧起有点紧张起来,坐旁边小声提醒:“你别喝多了。”
昼衡似乎开始上头,白皙的肤色透出薄红,仿佛桃花映着雪。
他不仅没听,还倒满了。
昼衡端起碗靠放在唇边,目光却瞥向萧起,这使他的凤眸眼尾挑起一些,微微挑着人心。
一个男人,也能有独属他的风情。
“为什么不?”昼衡反问,接着放轻声道,“喝多了,有理由干坏事。”
萧起仅是呆滞了一瞬,接着就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脸赶紧埋进碗里,不敢抬头。
不过心里还在慌乱地想:这上过床的男人,确实是解封了。
吃好饭,昼衡无意间说了句有烟火就好了。
萧起立即想起昼衡先前聊天时提起过,小时候的元夜,父母会带着他和林晚去山上放烟火。
他心思一动,不假思索道:“往前面走两公里是小卖铺,有烟花,我们买了上山一趟。”
昼衡笑了:“行。”
塔塔和潘彼得齐齐欢呼一声。
但这时昼衡说:“既然上山,开车去吧。”
塔塔和潘彼得:“好!”
昼衡:“车子只有两个座。”
意思是载不了闲杂人士。
“…………”
塔塔灵机一动:“应该不远,我们几个走过去。”
西蒙却听出了昼衡的意思,也许是酒喝多了,一敲碗,通红着脸喝令塔塔和潘彼得:“不许去!都老实在屋里待着!”
塔塔和潘彼得吓了一跳,对视一眼,都有些迷糊。
后来还是昼衡和萧起两人单独出门了,不过走之前,昼衡在屋前下了咒,起码他们回来前,屋里的三只都不会有危险。
大晚上,外面黑漆漆一片,冬夜里依旧寒冷。
由于这里是另一个时空,外面没半个活人,所以昼衡喝酒了开车也无所谓。
经过分岔口的小卖铺,昼衡解开安全带,说:“你等会儿,外面冷,我去买。”
车里开了空调。萧起刚想动,闻言也不推让,让昼衡一个人去了。
萧起坐在车里,头靠着车窗,看着昼衡的背影。
男人跟老板交涉了一会儿,老板似乎把东西都备齐了,放在靠近窗口的桌上。
萧起看到,昼衡拿起什么纸片样的东西,揣进裤子口袋里,接着拎起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转身朝这边走来。
昼衡上车后,递过来袋子。萧起接过朝里一看,里面除了有两盒礼花,还有捆在一起的仙女棒。
车子顺着一条路往山上开去,最后停在了一处断崖边,四周没有树木遮挡,视野开阔,几乎将整个村子高高低低的屋顶尽收眼底。
萧起下了车,看到远方夜空里有五彩斑斓的烟花燃放的痕迹,停留又散去,一片接着一片亮起,只是透明度很高,几乎与黑沉沉的暗夜融为一体。
那是来自原先那个时空的烟花,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庆祝元夜,有模糊的烟火炸响声顺着风传来。
萧起把两盒礼花都放在崖边,蹲在地上,吸了一口烟,等红色的星火亮起,用烟接连点燃两盒礼花的引线,赶在引线烧完前,立即起身往车前退。
昼衡正靠坐在车前盖上,萧起捂着耳朵退得太急,脚步不稳,撞到昼衡身上。
昼衡顺势把他搂在身前。
只是等萧起站稳了,他也没放手,反而把萧起带着往后坐,接着下颌抵着萧起发顶。
萧起还来不及纠结,头顶上方窜起“咻——”的声响。
他抬头,夜幕下,绽放出硕大的亮白色烟火,几乎占据半边天,悬停了数秒,缓缓落幕,如星光流淌。
世间美景珍贵,与喜欢之人看的烟火是一种,错过刹那都是遗憾。
萧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想其他,专心看起了烟火。
等两盒礼花都燃放干净,天空也恢复了最纯粹的黑,断崖边却一直安静着。
萧起动了动身,却感到圈在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昼衡不知何时已将下颌挪到他一边肩上靠着,低低的声音有点撒娇的意思:“抱一会儿。”
萧起心里软了,不动了。
又静了半晌,昼衡终于在他耳畔深吸一口气,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萧起垂眸想了想,平静道:“谁在试图炼化你?”
昼衡这次不再回避,说:“我师父。”
萧起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因为始料未及,说不出话。
昼衡声音淡淡的,跟萧起讲起事情的始末:“十六岁的车祸是昼海婕设计的,那次我活了下来,但魂魄却在车祸现场离体,车祸现场就是网戒中心后面那条街,后来家人把我带去国外照顾,我的魂魄也去了那里,但是再恢复意识时,已经被困在了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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