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阳江龙王掌管着华夏境内最广阔的一片水域,数百年前龙王庙就遍布大江南北,信徒众多,历来是各届政府所重视的一位神君。
在前朝,每逢重大节庆,还有官员领头,在亢阳江边举行大型祭祀。
即使在如今的年代,修行界内供奉亢阳江龙王的人仍不在少数,有关部门与这位龙君也一直保持着感应。
但近些年来,这种感应却越来越微弱,在诸神蛰伏的年代,这种变化起初并没有引发重视,直到亢阳水域内接连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薛沉这些时日所遇到的种种水族作祟事件,并非偶发,实际只是冰山一角。
张鼎玉告诉他,这几年,流域内大大小小的江河湖泊,或多或少都生过事端,不过叫修行人士给压了下去。
有关部门也正是忙于这些事情,才无暇接手猪婆龙这等妖怪。
而在汇集了各地报上来的事件之后,主管部门也终于察觉了不对劲之处——亢阳江水域内的生灵,似乎正在失控。
龙王乃域内水族之首,水族失控,要么是龙王失责,要么是龙王变弱。
不管哪一种,对凡人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这次修行界的大拿齐聚京城,便是为了商讨此事的应对办法。
另外,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急需解决,那便是大荒河畔的乌城已经连续数月滴雨未下,境内正在经历严重的干旱。
乌城是农耕城市,干旱影响极大,如今各公共单位正积极应对,组织救灾,宗教界也不能干看着,便准备组织一场祈雨法会并募捐仪式,略尽绵薄之力。
本来流域内的祈雨法会应当向亢阳江龙王求祷,但如今各界与亢阳江龙王的感应过于微弱,与之相反的是,在小澜尾一战中,玄门与释教都清晰地感应到了伏波君的神力。
再就是,阳南溪龙王庙自改供奉伏波君以来,风息水气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乌城在干旱得不到缓解的情况下,便也有意求助于伏波君。
于是几方商量之后,决定在乌城再立一庙,供奉伏波龙君。
张鼎玉:“乌城的新龙王庙选址已经完成,接下来准备从阳南溪分神,将伏波君的神力请过去,我们商议后一致认为,你与伏波君感应最为强烈,此事由你出面最为合适。”
薛沉:“……”
好家伙,我请我自己呢!
先前阳南溪龙王庙换神,改奉伏波君他就不太想参与,这片毕竟是亢阳江龙王的地盘,他蛰伏人间,不想多生事端。
再说他以后重返龙族,总有碰上亢阳江龙王的时候,届时保不准得打起来。
但此一时彼一时,眼下那么多事情都指向了亢阳水府,薛沉也想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于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邀请。
同时受邀的自然还有简兰斯。
薛沉:好耶!又跟师兄一起出门!
得知薛沉要出远门,工作室的各位员工纷纷抢着同行。
一蚌两鱼夜赴男生宿舍。
车碧君:“尊驾带我,我能发光,能做船,能加班。”
小红:“我幸运!”
余烟山:“那必然还是我最有用,乌城相隔千山万水,我日行千里……”
薛沉把他们每个打了一拳:“都不带。”
水产们:……不带就不带,怎么还带打拳的QAQ
余烟山犹不甘心:“尊驾,你真不考虑坐专机吗?我保证我会飞得又快又稳。”
小红:“不要脸,这就从专车升级专机了。”
余烟山花鲢挺胸:“本鱼凭实力升级,有何不可?”
“你知道现在卫星有多发达吗?”薛沉面无表情地打断余烟山,“你上天试试,出不了浮城就得叫人逮了去研究。”
余烟山一拍脑袋:“哎呀,忘了这茬。”
如今人间界不比从前,不是神怪能随便乱飞的年代咯。
薛沉见他们还赖着不走,冷笑一声,双手抱胸道:“有谁愿意以身炖汤的,可以跟我走。”
“尊驾再见。”三只水产当即争先恐后地逃出宿舍,车碧君还很熟练地顺手把阳台门关上。
薛沉的室友们:“……”
程晗心疼地捏了捏鼻梁:“我感觉我的眼睛又贬值了。”
.
薛沉和简兰斯从乌城机场出来,打车前往玉瑟海边,新龙王庙的选址就定在大荒江与玉瑟海的交界处。
他们来的时候遇上航空管制,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简兰斯担心薛沉太累,上车后便说道:“你先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薛沉其实并不是很累,他现在比刚做人那会强壮多了,不过既然简兰斯这么说了,他也乐得轻松,就真往座椅上一瘫,眼睛眯了起来。
龙的警觉性是很强的,但是在简兰斯的旁边,薛沉却难得的放松,不一会,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简兰斯看薛沉身体微微倾斜着,在轻微的颠簸中慢慢地往车窗那边歪过去,怕他脑袋磕到,想了一下,便靠过去一点,伸手绕到薛沉身体的另一边,轻轻地托住薛沉的脑袋。
龙多敏锐啊,简兰斯的手刚靠过来,薛沉就睁开了眼,眼里还有迷蒙的水汽,打了个呵欠问:“师兄,你在做什么?”
简兰斯动作微微一僵,但他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内心,便道:“你这样不舒服吧?”
薛沉:“还好……”
简兰斯:“要不靠我身上来?”
两人的声音同时发出,然后俱是一顿。
一秒后,薛沉扭了扭脖子,面不改色地改口:“真是太不舒服了!”
又道,“那就谢谢师兄了。”
说罢整个人往另一侧一歪,一点不客气地把自己脑袋搁到简兰斯的肩膀上。
简兰斯失笑,但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颈窝与薛沉更加契合。
薛沉舒服地呼了口气,闭上眼睛前,发自内心地说道:“师兄真好。”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简兰斯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如雪般自然又清冽的气息。
简兰斯下意识抬起手来,想摸摸他的发梢,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他垂下眼眸,轻声道:“不是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薛沉已经再次迷糊了起来,闻言神志不清地嘟囔:“胡说,你就是那么好。”
大概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他还熟练地伸出手,盘到简兰斯的腰上,“师兄最好,又好看,又……”
他没有把话说完,人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简兰斯被他抱着,只觉得浑身僵硬,唯有一颗心狂跳不止。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澜尾的那个夜晚,云与雾擦肩而过,月光让他的心思无所遁形。
他无奈地轻笑,低声把薛沉未竟的话补充完。
“又每时每刻地想着你。”
……
出租车在玉瑟海边的古村镇外停下,简兰斯轻轻揉了一下薛沉的脑袋:“小沉,到了。”
薛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意识还在混沌中,半梦半醒间本能地在简兰斯肩膀上啃了一口,“嗷呜!”
简兰斯笑道:“又磨牙啊?”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之前他跟薛沉一起睡的时候,薛沉喝醉酒以后,都拿他的肩膀磨牙过。
不过以前简兰斯感到无奈,现在却多了些许纵容,以及……隐隐的期待。
薛沉一激灵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又对师兄做了过分的事,赶紧坐直了一些,若无其事地望天:“好像做梦了。”
心里琢磨,等回族里,得好好跟长辈咨询一下,青少年龙老梦到磨牙是怎么回事呢!
师兄也真是,也不阻止他,害他又心神不宁的!
两人下了车,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年轻女孩已经在村外等着。
女孩叫虞春天,是这次分神仪式的工作人员之一,也是世世代代生活在玉瑟海边的土著。
薛沉和简兰斯见到虞春天有些奇怪,张鼎玉明明说过,接他们的是一位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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