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四处游移,这是人在极度恐慌之下想要寻找绳索的下意识反应。
猛然间,落到站在一旁的白发青年身上时,助手的视线顿住了。
因为角度原因,他正好一眼看到对方锁骨上那片奇异交错的花纹。
刹那,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离他远去了。
助手的视线里只剩下那片诡异至极,似乎能够挖掘出人类心底最深沉欲/念的纹路,伴随着他的呼吸一起,双眼充血,像是中了邪那样,嘴里发出单调重复的不知名呓语。
他做出了一个自己想也不敢想的决定。
助手忽然冲上前去,双手如同骨折那样扭绞,恶狠狠地将站在一旁毫无防备的肥宅扑倒在地。
“你疯了?干什么!”
原本肥宅还幸灾乐祸地看着助手手指断落,即将迎接死期。
他是改变过一次剧情了,富二代替他死去后肥宅颇有些高枕无忧。
却没想到后者竟然如同发了狂的疯狗那样扑上来,手指在他衣服上抠.挖,指尖附加的力道大得直接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条猩红色血痕,甚至还有指甲片当场断裂,痛得肥宅大呼。
“嘻嘻嘻嘻嘻,找到了。”
助手咯咯咯地笑着,整个人的头颅如同机器坏掉那样歪到肩膀上。
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一直紧紧盯着站在那里的白发青年,瞳孔里的黑雾扩散到四周,深得透不出丝毫光亮。
在他手上,一个小巧的瓶子被他当场捏碎,玻璃片深深地扎进血肉里,鲜血淋漓。
然而他却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一样,甚至低下头去,试图用牙齿叼起那一块块碎玻璃吞下,手脚并用地爬向白发青年站立的地方。
宗九心头警铃大作,后退两步,却冷不丁被早就守在一旁的叶影帝抓住了手腕。
这位百分百鬼上身的影帝神色狠厉:“我在问你,你刚才在里面干了什么?”
回应他的,是白发青年劈头盖脸打下去的物理学圣剑。
神鬼通杀之下,厉鬼就连魂体也收到了冲击,不由得松手。
于是宗九没有丝毫停顿地朝着古堡走廊另一端跑去。
助手这是想强行占据肥宅的角色,改变剧情。这样死的就会是没有按照剧本演绎的替罪羊肥宅,而不是他了。
但问题是,肥宅手上的那瓶东西,正是先前道具组给他准备的,用来给男主和恶毒男配下药的东西。
宗九先前虽然一副对其他人纷扰视线烦不胜烦的模样,但实际上心里的警惕一直没有放下丝毫。
邪神的诅咒就像瘟疫一样,轻而易举便能挑起人心底里最黑暗的部分。所以他在听见影帝助理吩咐道具组说把原先准备的空瓶子换成真药,导演组乃至所有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口口声声声称这能够更好地让新人演员入戏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黑暗中,奔跑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经过了柔软厚重地毯的阻隔,独留灰尘高高扬起,在空中扑散。
没由来的,宗九有些厌烦。
他喜欢刺激和挑战,但这个惩罚副本不论是主线任务背后的暗示还是其他,都明晃晃地表明了主系统这是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能够解决掉自己身上诅咒的机会。
他反倒还情愿这个惩罚副本的厉鬼对他怀抱杀意,都不愿意玩这样毫无期待感的游戏。
所有解决的办法都指向最后一个结局。
如果no.1没来,那就是跟这个副本的npc,用意早就足够明显。
再者,这个诅咒明显就不是什么能够轻易解除的东西,如果非要做那样的事......
至少也得挑一个好点的床.伴吧。
之前挑衅归挑衅,但真要他和这个副本的boss厉鬼影帝做,那宗九也还没有重口味到来一段人鬼交的地步。
思来想去,no.1竟然成了唯一可以选择的最优解。
宗九:“......”
莫名其妙就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他已经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不知道是诅咒还是刚才耽搁了一下摄入了无色无味的药,身体热意逐渐升腾,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极了,领口逐渐滑到肩头,露出背后色泽黯淡些许,末梢却再度来势汹汹的艳丽纹身。
“哎呀,魔术师先生这是在想念我吗?”
戏谑又熟悉的声音在阴影中响起。
冰冷的手亲密地绕过他的脖颈,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披到白发青年的身上。
胸口的古埃及十字架庇护符链条垂下,叮叮当当吊在胸前。
恶魔的衣服也和他的人一样,沾染着冰冷的温度,不像是刚刚从身上脱下来,反倒像从衣架刚刚拿下。
宗九回头,不知何时,他已经从二楼跑到了三楼。
或者说,阴影将整个空间置换,让他上一秒还站在二楼走廊的拐角往楼下跑去,下一秒就来到了三楼。
古堡的三楼,正对着走廊的中央就有一扇凿开在墙壁上的小窗。
外边清冷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为青年的侧脸镀上一层暗纱。
黑发男人靠在墙上,一把抓着白发青年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
宗九视线轻飘飘地下移:“这么快?你解决完了?”
他心里依旧耿耿于怀刚才的事情,也乐意给no.1落井下石,出言嘲讽。
嚯,看样子是没解决。
恶魔挑眉,“这不等着魔术师阁下帮我礼尚往来吗?”
第221章 惩罚副本
窗外夜色漫漫。
此时正是深夜,奇怪的是偌大一片森林,外边不仅没有围着打光布景,在摄像机前守着古堡内拍摄进程的导演组声音,甚至也没有丝毫森林里该有的鸟叫虫鸣,反而静寂到不可思议。
更远一点的地方,还能从楼梯中央隔空的缺口那里听到下方传来的骂骂咧咧。
期间夹杂着肥宅的痛呼,助手机械又诡异的咯咯笑声,还有重物骤然落地,玻璃猛然碎裂,鼓呼呼的冷风从走廊头穿堂而过,宛如恶鬼嘶吼。
白发青年的手腕紧紧地被男人攥住。
带着特有织物粗糙感的手缓缓在他手腕的骨节凸起处摩挲,另一只手强硬地挤进后者手指间的缝隙,从背后同他十指交握。
傀儡丝顺应着主人的心意,牢牢将人退路封死。
“我这不正等着魔术师阁下帮我礼尚往来。”
男人拖长了尾音,抓着白发青年的手,不容置喙地让他切实体会了一下自己如今高涨的热情。
魔术师的手无疑是双漂亮到了极致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放在黑色西装.裤上的时候充满了视觉反差,越发衬得它像一支上好白玉。
越来越兴奋了,肉眼可见。
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的时候,其他人正在低头看自己的筹码。恶魔却双手交叉,越过遥远的赌桌,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费尽心思伪装自己,实则在暗地里换牌搞小动作的魔术师身上。
当初的no.1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这一点,并且对这个三番五次坏他好事的魔术师怀抱杀意。
但为什么他没有出言揭穿呢?
或许是因为那一幕太美,又或许他觉得惊悚练习生比赛举办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趣。总而言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恶魔发现,没有人可以比他更有趣了。
世间的人性恶意,能够带来的新鲜感少之又少。唯有一个人,恶魔永远也猜不到接下来带给他的会是什么惊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了质,缠/绵的杀意化作深沉欲/望,就连两人尽头那个“必须死去一个”的铁律也拐了个弯,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宗九挑眉冷笑:“是你赶着凑上来的。本来我自己就可以解决,有什么和你礼尚往来的必要?”
在浴室里的时候,恶魔纯粹就是个帮倒忙的。
宗九现在认命了要解除诅咒,但反正就算和恶魔做,他也绝不可能顺应对方心意,做率先服软的那个。
熟悉的热度顺着对方冰冷的指尖再度窜了上来。
这焦灼到火烧火燎的升腾感蔓延到脸庞,仿佛两个人对峙间呼吸交错也能交换热意。
正在这时,恶魔忽然神色微冷地开口。
“令人作呕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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