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族混血，打钱(113)

　　他一出现，空气都安静下来了。
　　所有人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像是怕会吓跑他一般。
　　玻璃外面站着不少人，但人鱼只看着一个人。
　　庄旭也定定地看着他，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颜色，没有了任何声音。
　　庄旭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步步往前走,　不断拉近自己和人鱼的距离。
　　最后，他站定在玻璃面前。
　　人鱼也轻轻摆动尾巴，游了下来,　柔软的海蓝色卷发悠悠飘动,　宛如绽放的花朵,　眼尾弯起漂亮的弧度,　像细细的花蕊，沾染着花蜜，笑意都甜丝丝的。
　　一眼就能让人醉了。
　　他倾身而下,　视线几乎和庄旭平行,　伸出白玉似的手，轻轻贴在玻璃上。
　　庄旭一愣,　心底倏地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迅速席卷全身,　脑子嗡的一下简直要炸了。
　　庄旭什么都没有想，浓烈的情感控制了大脑，让他忘记一切，眼里只有这条人鱼。
　　他也伸出手,　紧紧地贴上玻璃。
　　和人鱼的手重叠在了一起，掌心相贴，隔着玻璃，但那温度却好像能透过玻璃传递过来，很暖很暖。
　　陶子安看着他们放在一起的手，两眼弯弯，笑意更浓了，漂亮得惊人。
　　庄旭情不自禁就也笑了起来，脸上一片柔和。
　　……
　　最后，陶子安当然又出来了，恢复成人类的样子。
　　庄旭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说他胡来，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之类的。因为他自己都失去了理智，沉浸其中，根本没拦，哪里好意思说什么。
　　倒是陶子安叭叭叭地说了起来，“放心，根本没人看出来什么，我脖子上挂着vip牌，说是自带鱼尾巴下水体验，他们看到觉得很逼真，超主动就给我编了理由，以为是我家公司新出的产品，那么好，没有塑料感，还指望水族馆什么时候能花钱买这种，不然人鱼表演总是好假。”
　　陶子安抬起下巴，傲矜地哼了一声，“想得真美，我这么漂亮的尾巴，能做得出来？”
　　庄旭就这么安静地听着他说，没打断，也没怼他，简直专心温顺得不可思议。
　　说着说着，陶子安都觉得不对劲，转头奇怪地看他，“你怎么不怼我？说我自恋什么的？”
　　庄旭忍不住笑了，“我不说你还不舒服？”
　　陶子安眨巴了一下眼睛，“当然不是我自虐，就是感觉有点怪。”
　　庄旭没说，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怎么会突然想变成人鱼下水？票里面好像没有这一项吧？”
　　陶子安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想都不想就说：“因为我想让你看啊，海里最独一无二的人鱼，朝你游过来，只对你笑，看都不看别人一眼，是不是很特别很荣幸？有种超爽的感觉？”
　　庄旭垂眼，鸦羽似的浓密长睫，落下小片阴影，将眼底的情绪都敛在其中，看不真切。
　　他低沉的声音里，好似含着些许笑意，微微沙哑说：“只对我笑，看都不看别人一眼？是真的吗？”
　　陶子安随意的把两只手撑在身体两侧，微微后仰，小腿轻轻晃着，“是啊，刚才我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你没发现，别人眼睛都红了，嫉妒死你了。”
　　庄旭轻笑出声，点了点头，“……嗯。”
　　过了一会，庄旭把手压在陶子安的手背上，几乎完全覆盖住，又再次出声，声音低得宛如自语：“我真的很喜欢。”
　　他们在长椅上坐了好一会，然后才继续逛。他们身边那个私人导游早就不在了，因为庄旭主动提出来不要他跟着，说想自己逛。导游很可惜，他觉得这两位客人太特别，跟着他们总能看到海洋生物不同的一面，陶子安还能注意到他的存在，不过，他也知道他们是想过两人世界，所以导游还是很识相地默默离开了。
　　水族馆中心的位置，有一个标志性的喷泉，中间是人鱼雕像，尾巴翘起，姿态优雅地立着，手里抱着一个水瓶倾倒而下，周围还有好几条鲤鱼雕像，嘴里也喷着水。
　　陶子安走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指着那条人鱼说：“你看。”
　　庄旭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没你好看。”
　　陶子安挑眉，嗯哼了一声，一脸的理所当然。
　　然后，又忍不住嘿嘿一笑，开始搞事情。
　　他站在喷泉前，手指对着空气，向上一勾，喷泉池里一小团水突然就凝聚成了小鱼的形状，灵活地跳出水面，腾空一跃，又落回水里。
　　一条两条，接连跳着，落下的瞬间，溅起水花。
　　陶子安歪头，朝庄旭笑了一下，“怎么样？”
　　庄旭抿着唇角，憋不住笑意，“很厉害。”
　　陶子安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庄旭又夸了好几句，想要的夸赞听够了，才满意地笑着，用手肘撞了撞庄旭，说：“你也试试。”
　　庄旭愣了一下，“我也会？”
　　陶子安理所当然，“你刚才不都成功命令那些鱼离开了吗？这点小意思。”
　　海底隧道的那个行为只是他怕陶子安被别人发现什么，下意识暗中挥手而已，也没想到能行的。
　　听他这么说，庄旭立刻就想起了他之前教的不靠谱能力使用方法，先砰砰，然后轰轰，就可以了。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庄旭就也试了一下，清澈的水一下聚集起来，形成了一条小小的鱼尾巴，在半空中甩来甩去。只有尾巴，没有头。
　　陶子安瞪大了眼睛，捧住庄旭的脸，一本正经地担忧说：“嘘嘘，你怎么了？你傻掉了吗？你眼里的鱼鱼长这个样子？”
　　语调抑扬顿挫，高低起伏，真是相当欠揍。
　　庄旭冷冷地瞥他一眼，平淡反驳：“没听说过，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吗？”
　　陶子安噎了一下，没想到他这都能挽尊。
　　一次失败，庄旭又试了一次，虽然他凝聚出来的鱼没有陶子安的那么活泼生动，但也已经很有模有样了。只是大概因为力量不如陶子安，那条鱼也比较迷你。
　　陶子安也故意操控水，变出一条透明肥美的鲤鱼，神采奕奕的一跃，就在庄旭变出来的那条鱼旁边，专门对比来气人的，明晃晃说——看看我的，比你大。
　　庄旭微微抿唇，或许是被刺激到了，集中注意力，竟也一下凝聚出了一条漂亮的鲤鱼，还比陶子安的大一丢丢。
　　两条鱼并排几乎同时跳起来，再落入水中。
　　非常幼稚的在比拼着。
　　旁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经过喷泉，正好看到了跳起来的鱼，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震惊又激动，连忙拽妈妈的手，“妈妈！妈妈！有鱼！”
　　她妈妈就转头看过来，喷泉池很清澈，里面一条鱼都没有，她就以为是小孩在恶作剧，伸出手指弹她的额头，“哪里有鱼？”
　　“真的有！是水变成的鱼，跳起来了！”
　　“妈妈不会上当的~”
　　年轻的妈妈研究起了地图，看自己要去的水母馆在哪里，要怎么走。
　　这时，陶子安和庄旭还在斗着，操控着水化成的鱼，庄旭的那条鱼朝着陶子安那条扑了过去，陶子安瞬间以为是打架，但实际上，庄旭的鱼和他的正面碰上，嘴巴还撞在了一起。
　　小女孩更震惊了，小手扯着说：“妈妈！大鱼鱼和小鱼鱼在亲亲！”
　　妈妈没认真听，很随意地敷衍了一声，头都不回地摸摸孩子的头，“先别闹，等会妈妈再陪你玩。”
　　下一秒，陶子安觉得自己不能输，也动了动手指，让自己的鱼扑过去，凶巴巴地打架，两条鱼很自然就缠在了一起，鱼尾都翘起来贴着了。
　　庄旭眼底藏着笑，玩得很投入，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在玩，而是把自己的想法投射在了鱼身上，隐晦地表达出来，抒发心底汹涌的情感。
　　庄旭的鱼抓住了漏洞，把陶子安的鱼压倒了，贴在一起。
　　小女孩一直都在为她妈妈实时直播着，突然又惊呼一声，“大鱼把小鱼鱼压倒了在亲亲！”
　　妈妈听她越说越离谱，终于忍不住分神来管她，“别乱说话，老是亲亲，妈妈平时这样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