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不准谈恋爱(241)
好像是在十分肯定地告诉他,有的。
而现在,在这片黑暗的荒凉里,这树就那样形单影只的被夜晚的春风吹得树影微晃。现在才早春,树才冒了点早绿的嫩芽,好像还铆足了劲,要等到夏天的时候枝繁叶茂,要让谢家都枝繁叶茂。
有几分悲凉。
谢未弦看了它好长时间,然后便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的笑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往府里走去。
他慢慢悠悠地走进了府里。府里也是一片荒凉,没有一个人影。凤恍似乎是带人翻过了这里,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好的坏的重要的无所谓的东西都撒了一地,乱乱糟糟地堆了一地。
谢未弦倒是很平静,应该是早就料到会这样了。他低着头慢慢悠悠地边走边看,然后在地上捡起了一个烛台和一张纸,随后便直接走到了一间屋子里。
他拉开门,借着月光看了眼房间里面,往左走了走,手往柜子上一摸,顺利地摸到了根硫磺棒和一块火石。
他又把烛台放到柜子上,给它点上了火,烛台的光亮立刻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是间书房。
谢未弦咳嗽了两声,端着烛台和纸走到了书案前,把这两样放到了书案上,又捡起掉在地上的墨砚和笔,扶起了倒在了地上的一把木椅子,坐了下来,开始磨墨。
……?
陈黎野有些许茫然。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写什么?
陈黎野走了过去。但刚要走到谢未弦面前去时,只一眨眼的空,他就又回到了房间门口。
陈黎野:“…………”
不会吧。
鬼打墙吗??
陈黎野有点不信邪,又铆足了劲儿往前去。
又回了房间门口。
……看来就是了。
把他送进来的铁树不想让他看到谢未弦在写什么。
陈黎野没办法,只好站在门口等着。
谢未弦很快磨好了墨,动笔开始写。他眉头深皱,面色凝重,一边写一边咳嗽了几声。
他写的东西有些多,过了很久才写好。写好这一纸东西后,他就往后仰了仰身子,靠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他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了眼,然后又坐直了身,吹了吹这张纸,随后就折了几下,塞进了怀里,拿起烛台,走了出去。
……又干什么要拿烛台?
陈黎野有些茫然,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连忙又跟了上去。
谢未弦走了出去,站在被翻得一片狼藉的院中,随后就站住不动了。
他呆呆地站在这片狼藉面前,好似在透过这片狼藉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就这样呆了片刻后,他就又抬了抬头,看向了空中明月。
他眯了眯眼,忽的叹了一声。
随后,他便松开了手。烛台从他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烛火被地上的纸张接住,一下子燃了起来。
那片火焰刺痛了陈黎野的眼。
……他要烧了谢家!?!
谢未弦却没有低头去看,他转过头就走,一点儿不留恋。
那些堆在地上的狼藉都是纸张木头一类可燃的物件,这么一烧,就迅速烧起了大火。侯府金贵,地板和柱子房梁都是金贵的木头造的,没一会儿,整个侯府就都身陷火海了。
陈黎野看着这一片火海,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转头看向谢未弦。
谢未弦的背影走的决绝,好似丝毫不留恋。
他这是干什么啊……?
这是他家啊!
他不是谢家的家主吗?他不是为了撑住这个谢家费了那么多心力吗!?
他不是说……
……他不是说,不能让那棵前院的树倒下去吗!?
谢未弦就那样朝着前院走去。陈黎野又气又急,但却无力改变,只好又跟了上去。
谢未弦临走时,顺带进了个房间里,从那房间里拿了一把剑出来。然后把那剑挂在了腰间,又慢腾腾地一步一步往外走。
在走到前院时,他又转头看了看那棵前院的树。
前院的老树还是那样,一直都没变。
谢未弦又停了很久。
谢府的火慢慢地烧大了。很快,这火就把整个谢府吞噬了,慢慢地蔓延到了前院来。
谢未弦就在周遭火烧得空气噼咔作响的这阵危险气味中看着那棵树,那棵树也岿然不动,好像也在安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谢家的最后一个人。
那火渐渐地蔓延了过来。火烧的大了,就有人意识到了。远远地,陈黎野听到有人遥遥地慌张大喊一声起火了。
恰巧一阵春风吹过,谢未弦忽的笑了一声。
“比起别人来烧,好像还是我来烧比较舒服。”他哑声对那树说,“再见吧。”
陈黎野被他这话说的一怔。
谢未弦说完就走了,丝毫不留恋。
他把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头上,从黑烟阵阵火烧成原的谢家里走了出去。
陈黎野跟着跑了出去,看着他那渐渐远去又晃晃悠悠摇摇欲坠的身影,不知第几次红了眼睛。
……谢未弦把守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一把火烧了。
他知道自己不会有退路,也知道再没有人会来管谢家了。
他都知道。所以比起让事后别人来为他定罪,让别人来拆了或烧了罪臣谢家,他就选择了自己一把火全烧掉。
然后,他就去赴一场惨烈又安宁的死。
一个人去赴。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挺刀的orz,但是这个地狱出去之后就甜了!!兄弟们再坚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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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罪之镜(二十)
谢未弦感觉不是很好,因为他占了下风。
镜女很不好对付。
他喘着粗气,睁着一只眼看着眼前——刚刚在遭受第一击的时候,镜女就往他脸上招呼过来了。谢未弦当然躲了,可惜镜女太快,他躲的时机也有些不对,便没躲过去,还是被招呼到了左半张脸上。
那些碎裂的镜片全部如箭雨一般招呼到了他脸上,于是,他的左眼算是彻底废了。
伤的太严重了,在这场战斗里是不能指望它能及时恢复了。
镜女估计是属狐狸的,打了就跑。等谢未弦一回头,她早就回镜子里了,影儿都没有,只留下了更为疯狂的笑声在肆意嘲笑他打不到碰不着——好几次都是这样。
谢未弦浑身是血,周围全是镜女的笑声,一声叠着一声一层叠着一层,烦得要死。
谢未弦气的牙痒痒,他早就召了一堆铁树出来,那些铁树正在他脚下慢慢地生长着警备着,也如藤蔓一般攀上了那些镜子上,把那些镜子都封住了。
可即使如此,这些铁树还是封不住镜女,镜女还是能跑出来然后出其不意地给他来一下,打完就跑,铁树也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她的每一下都能变出无数破碎的镜片,把人扎成个马蜂窝。
谢未弦已经快成半个马蜂窝了。
他咬着牙把扎进肩头里的碎片拔了出来,转头喊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怎么这么急?”镜女不紧不慢地咯咯笑了两声,说,“这才哪到哪儿呀,鸦先生?”
说罢,镜女的笑声就又变回了原先的那般疯狂。
谢未弦眉角一跳,眼睛眯了眯,怒火在心头烧的更旺了。
哪怕整颗心脏都快被怒火给烧没了,他也终究还是记挂着陈黎野的。他便忍不住转过头,让一些铁树让开了一些,看向了一面镜子——他想看看镜外的情况。
镜子外面的那些铁树已经停下了,但却没放下陈黎野。陈黎野就那样被铁树捆住了双手和腰部,两条腿被困在铁树里面。
和谢未弦想的一样,它们确实没打算杀了他。
而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谢未弦也确实在内心里是有这种渴望的。
只不过他不承认,而且也拒不接受——人类是一种能抑制住内心欲望且分得清是非的理性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