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全宇宙一起掉SAN(11)
他有点对自己的正义阵营产生了怀疑。
被绑架的Omega肯定不能任由他们呆在货舱里面,但是不论是阿撒托斯还是雨果都不想和一群陌生人类打交道。所以在雨果打开货舱门把Omega们放出来以后,谁也没有露面,来对这群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的小朋友进行正确友善的指导和安抚。
唯一能够承担这一项重任的伊戈尔·苏利文大名还挂在通缉令上,为了所有人好,他实在不宜露面。
于是历经艰难险阻终于看到逃脱曙光的被绑票者们试探着跑出货舱,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还以为自己被卖到了疯人院。
前联邦元帅大人刚才一人干翻了五个Alpha面不改色心不跳,现在对着屏幕上一群哭哭啼啼躲回货舱并再次关上门的小萝卜头,却忍不住露出一个罕见的牙疼的表情。
另一边的阿撒托斯则带着雨果来到驾驶室和他汇合。
“我们的目的地在亚尔普莱港。”伊戈尔暂时忽略掉一些细节,指着主要目标说道,“本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跟着海盗们进入联邦境内下飞船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飞船上还有二十二个被拐卖的Omega,其中十五个未成年,他们需要政府警方的高度重视和专业的医生护理照看。而我们……我不太方便进行这项工作,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在我们进港之后,雨果就将这艘飞船的信息公布到星网上,越引人注目越好。”
“不过不用特意提到我们的身份,只要说清楚船员和Omega的数量就行了。我认识几个比较有名气又愿意承担风险的新闻评论员,你可以给他们发私信或者邮件联系。”
他从驾驶舱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本子,咬开笔帽在上面写下几个邮箱和ID,递给雨果。
阿撒托斯也跟着扫了一眼,突然开口问道:“尼克松·伊夫林?写《从五年前伊戈尔·苏利文与乔伊斯子爵的冲突分析其叛国的可能性》的那个人?”
这一连串名字他说得无比流利,显然认真地阅读过。
伊戈尔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微笑:“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您说的那篇文章我没有看过,不过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在极度反感某件事的时候,会伪装成支持者的立场以夸大其词的文笔将事件进行描写,从而引发路人的厌恶情绪。那篇文章底下是不是有很多人在骂他胡说八道?”
阿撒托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就是这样。”提到旧友,伊戈尔神色轻快许多,然后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您是怎么看到这篇文章的?”
他的目光落在雨果身上。
雨果愤然道:“我不是!我没有!我一直在好好干活!”
阿撒托斯掏出口袋里的移动终端,怀着一种社恐死宅终于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台手机般的心情说道:“挺好用的。”
伊戈尔:“……”
这一日或早或晚,终会来临。
他难道还能阻止自己信奉的神明阅览和自己相关的八卦吗?
但这种突然被人扒光马甲的感觉实在太过羞耻,伊戈尔没忍住扶了一下额头,也没有去询问阿撒托斯到底看到了什么内容,只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在控制台前坐了下来,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飞船驾驶上面。
两日之后,按照飞船原本计划的路线,他们抵达了星际海盗与亚尔普莱港走私的专用通道。被伊戈尔唤醒的原飞船驾驶员对着海关的检查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将手中的通行令递了上去。
然后他们顺利地进入联邦境内。
同一时间,一条新闻热搜和几张模糊的照片突然之间在星网上传播开来,还有好几个名声斐然的评论员进行了转发和评论。
新闻的内容乍一看上去像是个胡编乱造的鬼故事:
编号7592E的飞船今日抵达亚尔普莱港,总计132位船员全部陷入疯狂,正于亚尔普莱港市医院精神科进行治疗。船上的货舱中还藏有22个Omega,现已获救,精神状态均保持正常,却对飞船上船员们癫狂的理由一无所知。
——他们究竟在宇宙中看见了什么?又遭遇了什么?为何每个人无论性别和心理承受能力,都受到了如此强烈的刺激和惊吓,有能力进行语言表达的人还在谵妄状态中反复描绘着一棵有着深褐色树干和诡异花纹的丑陋植物?
另一部分人的关注点则放在了从这艘飞船上救下来的Omega们身上,联邦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发生过如此严重的拐卖人口走私案件了。中央政府对此高度重视,仅在新闻爆发式传播的一小时之后就下达了调查命令。
官方亲自下场承认热搜内容的真实性。一时之间,吃瓜群众对于这其中隐藏着的秘密的好奇心顿时达到顶峰。
第10章
尼克松·伊夫林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捧着移动终端翻看自己那篇胡编乱造出来的苏利文元帅相关文章底下的评论,还顺手用小号给每一个反驳他的留言点赞。
完成这项令人心情愉悦的工作之后,他翻开书桌上的笔记本,从里面抽出来三张彩色照片一一摆开。
第一张照片的主人公是编号7592E飞船上的船员,名字叫做艾迪,据说是所有精神不正常的船员里面症状最严重的一个。他被人们找到的时候,满脸都是自己挖破双眼和口鼻流出的血,后脑勺上破开一道几厘米长的伤口,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丢掉性命,只是睁大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神色呆滞又无助地重复着含糊不清的单词。
这张照片上的艾迪脸上的血迹还没清洗干净,称得上是人高马大的星际海盗直视着摄像头,就好像紧盯着照片外的人一样,半张着嘴,似乎是在讲话,又像是在求救。
第二张照片拍摄的是飞船内部的场景。
仿佛荒诞剧中的景象在现实当中重演,一群疯子或哭或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边是一群面孔打了马赛克、动作中却难掩惊惧的Omega们,正在被亚尔普莱港的医生和护士们带下飞船。
一面是欢呼雀跃又悲痛莫名的人间地狱,一面是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气氛对比之强烈,让尼克松当即觉得这张照片可以包揽今年的各种摄影奖项。
第三张照片上则出现了一幅水彩画。
那是一位大部分时间能保持理智,偶尔却会控制不住自己逃跑亦或是拿头撞墙、声称眼前出现了幻觉的船员,在警官的询问下口述再由专业人士用笔细化出来的画面。
画笔绘制出一个普普通通的监控屏幕,里面却钻出来一条深黑色有成年人手臂粗的植物枝蔓,外皮上布满了让密集恐惧症看一眼就会窒息的树瘤和树纹,两道上了年纪的耄耋老人脸上皱纹般的纹路之间,忽然睁开一只血红色的眼眸,倾斜着视线阴冷地看向监控屏外侧的人。
尼克松的同事正巧在这时路过他的办公桌,一眼就看见了这张照片、惊地后仰,反应过来之后才笑着问道:“你还在看这个呢?星网上的人都讨论疯了。”
“他们讨论他们的,我看我的。”尼克松·伊夫林说完,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我去抽根烟,看照片看得头疼。”
“不至于吧。”同伴惊讶地说,“你不是戒烟了么?说起来这照片真有点玄乎。”
“你记不记得之前网络上还有一个海盗船船员被采访之后现场作画的视频?现在已经被封了。因为有一些网友在观看之后引发了各种由精神不稳定导致的负面生理现象。咱们市医院今天还接待了一个病人,说自己在看了那个视频之后就产生了严重的幻觉,多次以为自己溺水快要死掉了,遇到陌生人也觉得对方会毫无理由地伤害他,简直被害妄想症。”
“我知道。”尼克松将烟杆放进嘴里,含糊道,“你现在去看看,传播出去的照片都已经被网警删了,现在提一句关键词‘邪神’都会被封号。我手上这三张照片能成功打印出来保留,还是托了评论员职业的福。”
“啧,邪神不邪神跟我也没关系。”同事轻松地说,“教会高层就是想太多,老百姓提一句邪神开开玩笑能怎么样?又不会有谁真的将这么一次事件看作天惩,要我说他们海盗集体疯狂还是因为运输过程中某种实验性病毒武器泄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