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的玫瑰[星际](51)
……这样的话,它们发出的两道声波一定会在某个方向相遇。
瑟斯正想着,就听林斯冰冷的声音快速道:“露西亚,记录。”
无处不在的露西亚接到指令,机械女声平淡道:“已拍照。”
“切断能源。”
“已切断。”
房间一下子彻底黑暗,只剩手电光。
冷白的手电光从超声波管移开,向它对着的那一边照去。
那是墙壁上的一个被特殊玻璃密封的格子,放着一根试管——颜色非常奇异,是淡肉色,像是胶状物。
标签上写着“Berlin-III”。
——那是柏林病毒的样本!
如果……两根超声波震荡管以特殊的频率被激发,引起共振,玻璃碎裂,那——
瑟斯睁大了眼睛,浑身汗毛直竖。
林斯快步上前,指纹解锁,打开格子,卸除支架取下试管,放进了瑟斯原本拿来放试剂的低温密码箱里,紧紧扣上。
做完这些,他迅速调出通讯手环的光屏,拨通通讯。
“元帅,这里是第六区,出事了。”
第44章 周而复始(6)
元帅接到消息, 了解了事情后, 立刻赶到了第六区。
看到林斯手中的手电光照亮的那两根倾斜的超声波管时,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查清楚!”
如果瑟斯没有申请这个药剂, 如果林斯的观察力迟钝一点——那么这两根震荡管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高频声波随时都可能激发出来,在试管前相遇,将它击碎。
到那时候, 柏林病毒卷土重来, 又是一场灾难。
元帅简直不知道是该质疑竟然有人能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移动这种级别的实验室设备,还是该责怪林斯竟然还保留着柏林病毒的样本。
“直到现在, 柏林病毒都是一例具备很高科研价值的基因变异, 所以我把它保存了起来,就像地球上以前的实验室中保存的海拉细胞一样。”林斯面无表情回答元帅的质疑。
“什么海拉细胞?”元帅烦躁地问了一句。
“从一位名叫海拉的女士身上取下的可以无限增殖的特殊癌细胞样本,”林斯回答,“直接为整个现代基因学和病毒学奠基,有人认为我们可以从海拉细胞中找到永生的机会。”
“难道你还想用柏林病毒来让人类永远健康吗?”元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林斯没有和元帅继续这种注定没有结果的争论, 他转头看着那两根超声波管:“从这里加入了超声波反馈探测系统到现在, 这间储放室都只有我能打开。”
元帅沉思了一会儿,道:“从升级设备的那一天开始, 把所有的监控调出来!”
一场全面而隐秘的筛查开始了, 五年的监控画面,从房间内部,到走廊,全部被调了出来。
但是所有的监控镜头都是自上而下拍摄, 处在天花板上的超声波管是死角。
房间光线昏暗,只能看得清人影走动,但也够了。
全部的画面经过智能系统抓取,把有人走动的画面提取出来以供详细分析。
但是所有的视频过了一遍之后,并没有人有机会触碰到超声波管,根本没有人走近那边。
“监控被人动过手脚?”这是元帅的第一反应。
“没有人有这个权限。”林斯道。
“黑客?”元帅皱起了眉,他对这些东西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一个超级黑客能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先让唐宁查一下飞船系统有没有受到过入侵。”他道。
“还有一种可能,”林斯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有一段时间是监控的沉默时期。”
“沉默”这个词,在这种语境下无端有些恐怖。
元帅深深皱起眉:“什么时候?”
“那次黑洞事故,”林斯缓缓道,“从第六区脱离主体,系统失灵开始,到露西亚接管整座飞船,是一次沉默,之后为了节省能源,我们只留下了第一实验室的维生系统,其它区域的监控和安保系统也都是暂停运转的,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
他说完这个假设,又道:“但是那时候飞船上除了我,就只有几个解冻没多久的小孩,他们没有动机。”
元帅点头:“除了这两种可能呢?”
林斯摇了摇头。
元帅思索一会儿:“先查系统。”
如果经过排查后,飞船的系统并没有收到过第三方入侵,监控画面没有被修改过,那么事情可能就发生在三年前那场黑洞事故里。
为了防止某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元帅在给唐宁发去通讯,要他排查这几年来整个系统有没有遭受入侵的痕迹后,又把相同的讯息发给了另外两位程序方面的专业人员。
这样一来,除非整个第五区集体叛变,都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唐宁的讯息几乎是立刻到了:“不可能。”
林斯无奈地笑了笑。
唐宁对自己的系统有绝对把握,要是有人说系统曾经遭受过入侵,而所有人都没有察觉,这约等于在质疑他。
元帅看到林斯还有心情笑,瞪了他一眼:“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你!”
林斯找了地方坐下,双手交叉,望着阴影中那一排排危险试剂。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想着。
元帅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林斯。
假如监控没有遭到过入侵,那么几乎可以确定,事情发生在黑洞事故中,监控的沉默时期里,而储放室这道门又只有林斯才能打开。
如果今天林斯没有发现这件事,那么等到病毒卷土重来,他根本没有任何方法辩驳。
元帅显然也非常清楚这件事,问:“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林斯面无表情:“我擅长背锅。”
元帅:“……”
林斯问:“之前那些事故是怎么回事?”
元帅和陈夫人都说过,之前飞船也出过几次危急存亡的事故,所幸得到了及时的解决。
这些事故具体怎样,林斯是不知道的,因为他是重点被怀疑对象,任何调查都非常隐蔽,不会让他知道。
而现在,元帅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对他放下了一部分成见,开始心平气和地交流问题了。
整件事的荒谬之处就在于此,因为毫无证据与线索,甚至没有动机与理由,你永远无法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否已经背叛了飞船,只能靠主观或者直觉的判断去相信或是不相信。
“和这次差不多,都查不出线索,”元帅在他身边坐下来,“第六区的引擎出过一次故障,第二区的营养液制造中有一次也被掺入了慢性化学毒剂,而你在故障前恰好去过引擎区,那一批营养液,用的是第六区提供的基因改造植物的方案,为了不浪费作物,把你提供的样本也加入了原料中。”
“引擎区有监控,”林斯道,“而且我也不相信第二区做不好对原料的清洁。”
“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你没有被逮捕。”元帅冷冷道,“但是你是我们能找到唯一有嫌疑的人。”
没有线索,没有证据,整件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既要把矛头指向我,又不会对我造成实质的伤害……其实即使这次病毒爆发,只要我没有被感染,就能重做出疫苗来。”林斯望着那两根超声波管的方向,“飞船的自我保护系统十分严密,很难有机会一举摧毁。在营养剂中投毒,制造引擎故障,还有病毒,那个人也许是想在飞船上制造一种恐慌的氛围,引起逐渐的混乱,最后找到机会……他可能有反社会人格,我觉得可以让阿德莱德帮忙分析一下。”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嗯?”
“阿德莱德确实可以参与到调查中,但是谁都知道,你们的学生时代,是非常亲密的室友。唐宁声称系统没有被入侵过,但他也与你交往甚密,如果我们排查以前的引擎故障时,郑舒也没有发现问题的所在,而你又与他同样是多年好友。如果你确实叛变了,那你完全可以组成一个阵营,你们互相掩盖,足够抹去任何线索……你虽然很少与人打交道,但通过仅有的几个朋友,能左右很多事情,飞船上暂时只有你可以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