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38)

　　办公室里的布置十分简单，办公桌、电脑、沙发、茶几，还有……一人多高的资料柜。黄青青愣愣地看着资料柜，张大了嘴。
　　“怎么、这么多……”
　　祝弃也挑了挑眉：“看来他们的生意做得比我想象的还大。”
　　黄青青走上前查看资料，发现这里大部分都是些没用的信息，想要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恐怕需要费一番工夫。
　　正在这时，她发现祝弃那边没动静了，扭头一看，这家伙已经一点不客气地抢占了沙发，躺在上面伸长了腿。
　　“累死我了。”他咕哝着伸了个懒腰，把黄青青的披肩盖在身上，努力调整着舒服的姿势。
　　黄青青双手叉腰用正义的目光默默谴责着他，祝弃丝毫不为所动，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等找到一个侧躺的最佳姿势后，就摸出手机，悠哉悠哉地打起了游戏。
　　“千万别找我，我一看字就头疼。”他漫不经心地扯淡，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显然已经开始一场酣战。
　　这家伙的脸皮实在太厚，黄青青发现凭自己实在难以攻破，只好灰溜溜地去翻看资料，为了方便查看，她干脆盘坐在地上，将厚厚的资料放在膝头，举着手电一页页地翻。
　　祝弃打完一局游戏，虽然一路被吊打，但是把对手嘲笑了个狗血淋头，直接给气掉线了，成功赢得了最终胜利，顿时精神抖擞。抬头一看，发现黄青青还在闷头查看，举着手电的胳膊甚至因为劳累而微微颤抖，不禁为她的精神而深深感动。
　　“喂。”他的语气中没有多少嘲讽，甚至还有几分温柔，“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电脑，是吧？”
　　“啊？”黄青青茫然地抬起头，然后跟着祝弃的视线，目光落到了办公桌上的电脑。
　　“这个电脑呢，能存放很多资料。”祝弃说，“最方便的是，可以直接查找，很神奇吧。”
　　“啊啊啊！”黄青青简直要狂化了，扑上去就要掐祝弃的脖子，“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祝弃的脖子，就触电般缩了回来。并不是因为祝弃及时道歉，而是他此时侧躺在沙发上，那半张完美无缺的脸蛋被柔柔的月光映照，唇边带着一抹坏笑，眼角眉梢波光流转，简直美得令人不敢接近。
　　“你也没问过我呀。”祝弃无辜极了，“而且，难道你以为办公室的电脑只能用来玩扫雷？”
　　黄青青泄气了。她是个永不言弃、不肯服输的姑娘，但面对这样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也只得败下阵来。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家伙，脾气差嘴巴坏就算了，甚至还理直气壮地把全世界所有的魅力全都扒拉到自己身上，明明讨人嫌成这样，却让人根本狠不下心去揍他！
　　她只得将自己的怒气宣泄给其他东西，恶狠狠地用力按下开关，在等待电脑开机的间隙，愤愤地嘟囔着：“那位超能力小哥去哪里了？他不会被你气跑了吧？”
　　“你问他干嘛？”祝弃晃了晃腿，坏兮兮地笑了，“怎么，你喜欢他呀？那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他虽然喜欢平胸，但眼光比我还高，长相身材就不说了，尤其是屁股必须翘，而且内在也要更加完美，你还是没戏。”
　　黄青青沉默几秒。电脑开机，她就立刻投入紧张的资料搜索中去，假装根本没有跟祝弃讨论过这么自取其辱的问题。
　　档案并不难找，黄青青的电脑水平显然也经过了特别训练。当她找到自己的目标，打开那个有着姓名、照片、学历、身高等详细信息的文档时，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她们中的一些甚至比她还小。她们应该在学校学习，跟朋友逛街，向父母撒娇，而不该在这里，为了少量金钱而出卖自己的身体、健康和骨肉。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超人。”她轻轻地说，“如果我能帮助世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就好了。”
　　祝弃嗤笑一声：“能做到这一点的也不是超人，而是神——智有问题的人。”他拖长了音调，语气极度讽刺。
　　黄青青不服气地哼了哼。祝弃不以为然地说：“人家凭什么要被你救呀，大家活在世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容易。你以为，你把所有的不容易都解决了，生活就会变容易了吗？错啦，日子还是要过，困难依然有很多。”
　　黄青青被他绕糊涂了：“你是说不要帮助别人？可你不是这样做的啊。”
　　“我是说，不要让帮助别人成为你的负担。”祝弃难得有几分严肃，“我当初选择帮你，是因为我有把握、有计划——当然，被你喷一脸辣椒水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但无论如何，我有后援。我帮你所造成的损失，完全在我能够承担的范围之内。而你就不同了，你甚至没有一个能够依靠的搭档。如果我不在这里，甚至如果我不管你，你的下场不会比你同情的这些人好多少。”
　　黄青青被严肃的祝弃镇住了。
　　她想了很久，最后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你说得对。”
　　黄青青是真心反省，但祝弃一脸得意，那个骄傲的神气劲真让人不甘心向这种人低头。她忍不住说：“可说白了你就是狐假虎威吧，如果当时那个超能力小哥不在呢？”
　　“那我就当没看见，转身就跑。”祝弃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并没有告诉黄青青，当时他已经联系到了警方，即便出现什么问题，他也能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
　　得到祝弃的答案，黄青青却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她晃了晃脑袋，排除心中杂念，继续认真地检索。
　　黄青青的速度非常快，电脑技术也掌握得相当熟练，但结果是，她并没有找到跟汤蕊有关的任何信息。
　　“这不可能……”她喃喃地说。祝弃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把她从椅子上挤了下去，甚至还抢走了鼠标。
　　他虽然说自己一看字就头疼，可事实上，他阅览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没有停顿地滚动着页面。
　　“你看清楚了吗？”黄青青不由问。
　　“嘁。”祝弃发出一个音节以示嘲讽，他已经将文档拉到了末尾，闭着眼睛想了想，“一共有134人。”
　　“什么？”
　　“其中专科学历31人，本科及以上16人，还有87人学历在高中及以下。”祝弃继续说，“身高一米六以上的有68人，一米七以上的有14人。根据汤蕊的身高与学历，她只可能在这5个人之中。”说着，他调出了那五个人的详细信息，指着问道：“你看汤蕊在这里面吗？”
　　黄青青已经惊呆了，她的目光中甚至掺杂着几许崇敬：“你只看了一眼……就记住这么多？”
　　祝弃抱着胳膊，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
　　“只是……我刚才已经看过，这五个人都不是汤蕊。”黄青青惋惜地说，“你的努力白费了……”
　　“哦，没事，本来也没用。我就是享受你这种崇拜的表情。”祝弃喜形于色地在转椅上转来转去，生动地诠释着什么叫“得意忘形”，“哈哈哈，我是不是特别特别厉害？”
　　黄青青目光中的崇拜迅速破灭，失落地重新认真看了一遍五个人的信息，尤其是照片，最终沮丧地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就说她不在吧。”祝弃幸灾乐祸地说，“你找错地方啦！”
　　“不可能。”黄青青虽然受到些许打击，却依然坚持她的观点，“我很确定自己看到了汤蕊，当时我以为她是害怕才不跟我说话。但到了这里，我才发现，她其实是变得跟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没有表情，不会说话。这种操控别人的能力，应该不至于满大街都是吧？”
　　祝弃想了想，最后不得不承认黄青青说得很有几分道理。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黄青青望向前方，目光似乎穿透重重墙壁，看到了希望之光，“电脑里的资料可以删除，但人的记忆没有那么容易改变。我们可以找到一个知情的人，询问出汤蕊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