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好哄(4)

　　所以你到底在恼些什么呀。
　　“那王爷能不能告诉季陵，不要我乱跑，是不想让我去哪里？”
　　季陵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颜。
　　楚颜面无表情的回视了他一会，然后拿起手里的书劈头盖脸向他砸去。
　　那本书准确的盖在季陵脸上。
　　季陵不把它拿下来，反而用手把它捂在脸上，低低的笑。
　　楚颜的声音隔着书传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本王的意思是，让你在府好好读些书，不要成天只知道玩耍游戏。”
　　若是季陵此时放下书，没准就会发现楚颜白净的耳尖微红，使这咬牙切齿更像是恼羞成怒。
　　不过他没有。他只是笑。
　　思绪回到了刚进王府的时候。
　　作为一个常伴皇族身边的侍君，德行是非常重要的。也有专门的夫子来授课。
　　不过季陵常常翘课，也从来不肯好好听讲，最后夫子气的去找楚颜告状。
　　估计夫子告状也还是说那些话吧，什么朽木不可雕也，什么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季陵不屑的表示，骂来骂去不过这几句。
　　楚颜和夫子谈了什么他不知道，反正夫子后来再没来过。
　　可能是王爷大发善心放过了这个一把年纪的读书人吧。
　　反正最后他成了楚国唯一一个没专门受过教的侍君。
　　楚颜可能自那时起便觉得他太不乖太顽劣了。
　　“是。那王爷赐的书，季陵就收下了。”季陵从回忆中醒神，笑着把书塞进怀里。
　　那边楚颜早就转头去看外面，再不理他。

第10章 十、我最有规矩了

　　说到做到的季陵回王府后安生了两天。
　　日日拿着楚颜扔给他的书做出勤奋苦读的样子。
　　只是此书讲的是行兵之法，季陵一窍不通，读来只觉枯燥无味。
　　这日他正趴在桌案前睡的香，突然有人摇着他的肩膀把他叫醒了。
　　“季陵，醒醒。醒醒。大白天的你也犯困。”
　　“什么事呀？”季陵被他从书桌上拽起来，干脆靠在他身上接着睡，只闭着眼含糊不清的问。
　　“王爷找你呢。”
　　瞬间清醒。
　　季陵一下坐直了身子，凤眸瞪圆。
　　“王爷叫我做什么？是不是要查我的书？”
　　“王爷没说。”小厮十八嗤笑道，“不过，查你什么书？你当王爷是你的教书先生？”
　　不是查书就好。这本书实在是晦涩难懂，他读了一大半，却连一知半解也称不上。
　　季陵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上看十八，“那王爷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还敢让王爷多等。”十八恼的去拽他。
　　季陵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只笑道，“也不急在这一时，且容我洗个脸再去。睡了半日，脸上都压出红印子来了。”
　　十八拿他没办法，放开手道，“那你快点。我先去回话。王爷在书房等你。”
　　“好。麻烦你跑一趟。”
　　季陵待下人一向亲近，也常和这些小子们打诨开玩笑。何况十八比之旁人更有些特殊。
　　他是从小便跟在楚颜身边服侍的，季陵常从他这里打听些楚颜的偏好，所以对他也更好些。他们这些小厮不能随意出府去玩，季陵在外面若得了什么有趣的小玩意便也常给他一份。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季陵还指望着他能在楚颜面前美言几句呢。
　　当下收了书，换上一身好看衣裳，便溜达着去书房找楚颜了。
　　楚颜坐在书房看着手里的信发呆。
　　信是刘侍郎拆人送来的。大意是为了给刚从边关归来的徐夜之接风洗尘，他和其他几位世家弟子要在春风楼设宴，强烈邀请楚颜参加。其言辞真挚热忱，还附了一份会参席的人员名单。
　　随意扫了一眼，都是些爱玩的纨绔子弟。有当朝为官的，也有还未入仕的世家弟子。
　　信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楚颜却不知道为何要叫上他。说了是好友相聚，这信上之人……能与楚颜称得上好友的却几乎没有。
　　但是，楚颜也没想拂了刘侍郎的面子。
　　“王爷。”
　　季陵站在书桌前，一片阳光洒在他脸上，叫他睁不开眼。
　　他微眯了眼，去看楚颜。
　　“过几日陪我去春风楼参席。”楚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哎？！”季陵吃了一惊。
　　楚颜虽不常参加，也知道这种宴会，以酒以服侍人的姑娘小倌助兴，最后以怀抱美人归去收场。
　　最后不带人回来是自己的事，但席间要受到各种骚扰却是避免不了，姑娘们一个个柔若无骨的偏要向你身上倒，倒的一瞬间便在你身上摸了个大概。
　　非常难以忍受。
　　便动起了季陵的心思。
　　“举止有规矩些。”楚颜心情颇好的嘱咐。
　　“……我最有规矩了。”季陵偷偷放下搭在椅子边的长腿，强调道。
　　“………”

第11章 十一、便宜娘亲的好儿子

　　季陵虽不懂为什么楚颜突然要带他参席，心下却也高兴。
　　自从上次在春风楼楚颜帮他圆了谎，又有今日要带他参席，都让季陵觉得或许楚颜已经没有当初那么讨厌自己了。
　　或许摆脱最不受宠这个头衔也指日可待了。
　　或许……终于可以回报楚颜一些东西了，就算他从不需要，从不在意。
　　这日季陵正歪在软榻上睡觉，手边七零八散放着许多小话本。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公子你在吗?”
　　“怎么了？”季陵揉着眼睛坐起来，朝门外喊。
　　“公子府上来人了！正在客厅等着呢。公子快去吧。”门口的丫鬟停下敲门的手，回道。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房间之中，季陵仍是坐在软榻上的样子，只是身形僵硬。
　　“……公子？”丫鬟尝试着叫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太高兴了？
　　从小被卖进府里，涉世未深的小丫鬟自然而然的觉得能见到亲人是极开心的，来的路上还偷偷的羡慕季陵。
　　她自然不懂，这世上有些人之毒辣狭隘却与他和你的关系无关，甚至因为这血缘，来的更加凶狠。
　　恨不得你坠入深渊，一眼看不得你活在阳光之下。
　　离开季府太久，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几乎都要忘了。却总是在你好不容易开心些时找上门来。
　　季陵左手握拳，声音却依旧平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丫鬟没听出什么异常，蹦蹦跳跳的走了。
　　季陵沉默的坐了一会，只觉头痛。
　　要去见他们吗？
　　他不知道来的是谁，只知道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想见。
　　侍君是有回府探亲的假期的，原府上若是想念也可来见。
　　季陵离府许多年，从未回去看过一眼。季府的人自然也从来没有看过他。
　　只当从此形同陌路。却不料今日陌路人寻上门来。
　　季陵心里烦躁，竟然没有听见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直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季陵下意识的向门前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一袭青衣的男子，面容干净，仔细看来与季陵有四五分相似。虽不如季陵俊秀，亦可称得上风度翩翩。
　　男子反手将门推上，冷笑道，“季陵，好大面子啊。找上门来都不见？”
　　季陵真正见了人，心里的焦躁反而消失，他勾起唇角，神色淡淡道，“知道不想见还闯着门进来，也真是季公子的作风。”
　　男子闻言向前两步，目光四下一扫，笑道，“王府果然是王府，看你日子过着挺舒服？”
　　“过得如何与你何干。”季陵看着他踏进屋内心下就一阵恶心反胃，一刻都不想让他沾染自己的房间。
　　男子闻言嗤笑一声，目光直直盯着季陵，“注意点你的言辞，没规矩的东西。”
　　盛气凌人的目光，恶毒阴损的话语一如当初。只可惜季陵再也不是当初稚嫩的少年了。
　　那些惊恐怨恨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了。
　　季陵懒懒道，“我还愿意同你说几句就不错了。你若不想听，现在可以走了。”
　　“怎么？觉得自己攀上高枝了？以为我摆布不了你了？”男子见不得这样的淡然，还算英俊的面孔一时变的有些扭曲，“你以为凭着楚颜真能奈何的了季家？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季陵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人。
　　他早已在心里与过去切断一切联系。借着楚颜对付季家？抱歉，他还真没动过那份心思。
　　不说楚颜根本不会为他出手，他更不舍得让楚颜扯入麻烦。
　　男子见季陵沉默不语，以为他是被戳中心思，当即接着道，“王爷又如何？季家在朝中这么多年岂是他碰得了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道理他总归懂吧。我劝你告诉他尽早收手，否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楚颜，收手？
　　难道他在对季家出手吗？
　　季陵心下诧异非常，脱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果真是你那便宜娘亲生的好儿子，生来就是伺候人的下贱东西。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勾的楚颜替你出手？”男子嗤笑道，“不过，就算他扳倒了季家，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
　　往日来找季陵，没有一次不被堵在府外，让他的厌恶更甚。
　　男子向前两步，盯着季陵狞笑道，“我季衡就算下地狱，也一定要拖着你。”
　　长久的沉默，只有男子胸腔起伏不平。
　　他的目光像一条阴毒的蛇，丝丝缕缕缠绕在季陵脖颈之上。
　　季陵自是不惧，他眼里一片干净，回视着男子，薄唇微启，“滚。”
　　季衡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依旧是一派优雅贵公子做派。
　　季陵站在原地，惊疑不定。

第12章 十二、要最甜的

　　晚间楚颜回府时照旧先去膳房。
　　膳房一片灯火通明，空无一人。
　　“王爷，传膳吗？”十八打量着楚颜并不算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楚颜皱了皱眉，凉凉的扫他一眼。
　　十八接触到他的目光，忙低下头小声道，“公子说他胃口不好，今晚就不用膳了。”
　　十八心里惶恐，王爷每日的晚膳定是要在府里用的，就算有事耽搁晚了也从不在外用膳。
　　这是府里不成文的规矩。
　　一起用膳的季陵自然也是规矩里的一部分。
　　虽然从来没有明文规定，但其实靖安府里每个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