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帝者,天下之主也,然情不可独系于一人。这种情是难能可贵,只是陛下为天下主,终究与两位王爷不同。”
李赢忽然出声:
”你觉得先帝比之武帝爷的功绩如何?”
这问题问的冯庆心头直跳:
“陛下,先帝与武帝爷具为英主,奴才岂敢妄论?”
李赢轻佻唇角笑的肆意:
“冯伴你可真是会挑好听的说,具为英主?武帝爷文治武功不输太祖与正德帝,朕虽为先帝之子,却也不敢将先帝与先祖并论。”
年幼时他见着后宫中无数后妃一生都在祈求帝王的垂怜,包括他那没见过面的生母,也曾是无数后妃中的一人,他对父皇的印象已经随着年纪的增加越来越模糊了,他只记得每一次见到父皇的时候他的身边都是不同的娘娘伴驾,而直到他父皇驾崩,他也不知道他父皇究竟钟情于谁,或许从来就不曾有过钟情。
“朕最近反复读了《武帝纪要》,书中对武帝的文治武功,执政策略分析的鞭辟入里,武帝的眼光与谋略大梁至今都在受益,但书中也如史书一样,对武帝爷独宠一个外臣空置后宫之事有些微词,若说朕的父皇有哪里比武帝爷做的好,大概就是帝者,情不可独系于一人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赢的声音有些轻讽。
冯庆的汗都要下来了,眼瞅着就要跪下去,李赢却笑着摆了摆手。
年少时,他认为父皇说的都是对的,父皇就是天,认为帝王不会有错,但是如今越是熟知朝堂他越是看得真切,他的父皇独爱风花雪月,文墨弄景,喜文轻武,致使朝中奢靡成风,武帝时南境战事频繁,南境尽是悍将,这才过去多少年,南境的兵就已经颓废到了这种程度。
从前的三年他又惊又怕,唯恐阎妄川在南境拥兵自重,但是这一次他亲下南境,他才知道,南境的兵早就在十年的安乐窝中成了绣花枕头,若不是阎妄川,恐怕现在他就得守着半壁江山当皇帝了,这些很难说不是他父皇的造的因。
他极目远眺,目光越过宫城,落在看不到尽头的大梁的国土上,武帝穷其一生为大梁打下如今的根基,他的皇祖父也将西域收拾的妥妥帖帖,但是再好的东西都怕败家子,李赢深深吸了一口气:
“朕绝不会做败家子,走吧,折子还没看完呢。”
说完自顾自就下了角楼。
年节过去,复印开朝的第一天曹礼当殿请陛下赐婚,朝中轰然炸锅。
复印开朝的第二日李赢正式下旨赐婚。
只是宋玉澜身体不好,加上永安王府和曹礼从前都是久居江南,京城中没太多来往密切的亲戚和朝臣,再加上曹礼不日就要回到南境带兵,有限的时间不想浪费在虚礼上,所以并没有像焰亲王大婚一样大办,只是在府中简单摆了几桌。
只请了周府和焰亲王府过府观礼,却没想到李赢轻车简从而来,并不曾用仪仗,还带了私礼,倒是让众人意外。
三月底,曹礼奉旨前往江南练兵。
四月,朝臣群请陛下早日择女立后,被李赢直接挡了回去。
第103章
开春之后, 阎妄川对于上朝之事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名曰在府中修养,明眼的人也能看得出来, 如今陛下才刚亲政, 这位从前的摄政王是有意放权,毕竟年前阎妄川亲请陛下亲政的时候, 朝中也有些人是抱着阎妄川只是名义上让小皇帝亲政,最后还是要自己掌着朝堂的。
但是如今一看,本以为会掀起些风雨的权力交接, 竟然就这样潜移默化地在京都进行着了, 倒是殷怀安忙的像是个陀螺,开了春,工部今儿个这的河渠要修, 明个那的堤坝要修,林林总总的全都是事儿。
殷怀安每天回家都累的像死狗, 进屋人就往椅子上一摊, 由着焰亲王大人伺候他换衣,脱鞋,这天殷怀安一头扎到了他怀里, 阎妄川看着心疼,用手捧着他的脸:
“太累了?太累了就告假, 没关系的。”
殷怀安这半月在研究水车,从前的水车也能由着蒸汽机带着, 但是功率太低, 今天总算是将图纸弄完了,提前就回了王府。
殷怀安放松了力气下巴抵在那人的手上,嘴长长和和的出声:
“今天下午我弄完图纸进宫了一趟。”
“去做什么了?”
“我接了这个工部侍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南境, 之前南境造办处匆匆成立也是因为打仗的权宜之计,如今战事暂休,你我都回了京城,这造办处再独立于朝廷就不合适了,我和陛下提了一嘴,后面这造办处总归他是要重新委派人手的。”
从接下这个工部侍郎之后他就甚少再插手火离院的事儿了,李赢既然愿意平平稳稳的让阎妄川卸下来,那他也会表示诚意,这造办处就是他的诚意。
阎妄川知道他的心意,低头抱了抱他:
“要不了多久了。”
殷怀安抬头:
“你真的不再去南境看看吗?”
南境练兵阎妄川不看着真的放心吗?
“再等等吧,曹礼回去了,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李赢轮番将南境将领召回京城受赏就是在加强对南境的控制,他会为他空出这个时间,君臣之间,有些话虽然不说,却谁的心中都有数,殷怀安也明白,他站起身圈住了阎妄川的腰身,一下赖了上去:
“那你岂不是整天无所事事?不会无聊吗?”
阎妄川看着近在眼前快要蒲扇到他脸上的睫毛笑了:
“无聊,所以理应为殷大人分忧。”
殷大人对他的上道十分满意,第二日去工部衙门当值后,晚上就把不少需要处理的事情带回了家,他最烦的就是朝中乱七八糟的关系,人他都不认识几个,这天之后,他和阎妄川分工明确,他只处理技术上的问题,其余那些衙门之间琐碎的事儿都交给了阎妄川,有了这位当过摄政王的秘书后,殷大人终于觉得这班还能再坚持一下了。
又过了四个月,八月初的时候李赢微服来了焰亲王府,殷怀安还没有下值,两人在书房说话,这天之后,第二天阎妄川便恢复了上朝。
九月中旬,阎妄川请旨到南境督军。
晚上殷怀安在阎妄川那期期艾艾,黏黏糊糊的神情下,一次一次配合他,阎妄川在这种事儿上非常会看脸色,就在殷大人已经控制不住要把他踹下床的时候适时收手,抱着腿都发抖的人去了后院的温泉。
殷怀安脸颊绯红,口干舌燥的像是缺了水的鱼,阎妄川将人圈在怀里喂了水,被缓过劲儿来的殷大人一把将腰间的爪子拍了下去:
“去去去,没下次了啊。”
阎妄川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中:
“再有两天我就走了。”
殷怀安刚才就是被他这一副舍不得巴巴的神情弄得心软了,果然人善被人骑,他白了他一眼:
“早点儿滚蛋,早点儿消停。”
阎妄川出发的那天,殷怀安到了城外去送他,嘴上说让他快走,但是等人走了还是站在后面看了好久。
十月,殷怀安奉旨巡视河渠,也到了南境,虽然两人的位置近了,但是一人整日在军营,一人在河渠,到了年底也没见上几面,这年的南境冬天格外的冷,连着阴雨多日,殷怀安次次在信中问及阎妄川的身体,那人都是粉饰太平,说一切都好。
看了那屁话连篇的信件殷怀安就知道那家伙又欠揍了,如今的水军一边集中在漳州靠海,一边在洞庭湖上,都是水汽重的地方,他能舒服都是怪事儿。
殷怀安这天从府衙出来,河渠之事已基本收尾了,晚间宴席上免不得与当地官员多喝了几杯,回去当天晚上他就写了折子递送京城,交代工部主事徐春和回京,而他第二天一早就着人备马赶往南境驻军大营。
阎妄川此时正在湖边军营,连日来雨连着雪,雪连着雨的下,湿冷的风从湖面吹上来都像是混着冰碴子,身上的旧伤轮着疼,阎妄川前几日就开始低烧,晚上服药,白天还是会坚持来军营。
天色将暗,缠绵的低烧磨的人没精神,阎妄川也懒得折腾回城中,干脆准备就在湖边大帐对付一宿,他进了大帐脱了大氅,活动了一下又僵又酸的手臂,一股发麻的钝痛从肩膀处传来,他闭眼忍了忍,准备脱衣服撕下已经没用的膏药再换一贴,就听大帐门口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上一篇:手机我今天夺嫡成功了吗
下一篇:娇妻受供养指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