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顶的湿发被甩在脑后,整个人靠在浴桶之上,长长地出一口气。
白皙的皮肤上沾染着水珠,显得格外净透。精致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在水中泡了一会儿,季冠灼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这几日为着赶路,他们未尝在路上停留过,沐浴更衣更无可能。
如果不是已经入秋,季冠灼都觉得自己能臭了。
好在鸣蝉从别的宫人那里听说了他已回宫的消息,提前准备好了热水。
季冠灼一手撑着桶壁,指尖动了动,想起今日在丞相府中发生的一切。
想到宋海成说的那句话,他不由得揉了揉耳垂。
这句话,他上一次听,还是在某对AO的婚礼现场。
他那时正参加毕业宴会,无意路过,便听到Omega的父亲对Alpha说了这么一句。
把老祖宗托付给他?他哪儿敢啊。
第58章 丞相
翌日一早, 师从烨便在早朝上宣布由季冠灼暂代丞相一事。
一言既出,殿中顿时嘈杂起来。
毕竟在不少官员眼中,季冠灼也不过是个刚入仕的毛头小子, 又如何能担得上丞相之位?
这让他们这些做了多年官员的又如何自处?
师从烨早知此事宣布,会在朝堂中引发如何轩然大波。
但他只假装没听到:“不过,季爱卿刚刚入仕为官,对朝中之事尚有不熟悉的地方。姜修,贾道远, 你二人从旁辅佐,直到季爱卿对朝中事宜彻底熟悉, 你二人可有异议?”
姜修向前一步, 拱手行礼, 恭敬地道:“臣无任何异议。”
贾道远倒是犹豫片刻,一张脸上隐约浮现几分不甘愿,但片刻后,他仍是自群官中走出:“微臣领命。”
这下, 殿中嘈杂之声愈发大,吵得人耳朵都有些发疼。
师从烨面皮发冷,撩起眼皮格外不耐烦地看向阶下,语气冰冷如霜:“朕倒是不知道,这太和殿什么时候变成了街市。众位爱卿吵成这幅德行, 是不是还要在殿中打上一架?那便请吧。”
他一句话连嘲带讽, 成功让殿中彻底安静下来。
几位官员对视一言, 最终有一人上前,恭敬地道:“皇上, 让季大人暂代丞相之位,是否有些不妥?”
“嗯?”师从烨像是有些兴趣似得抬眼, 看向那位大臣,“朕倒是不知,有何不妥之处。唐爱卿倒是说说看呢?”
“这……”唐玉才大胆地抬头看了师从烨一眼,发现他并无怒意,这才谨慎道,“季大人今年春闱方才入仕,如今只过几月,便又要他做丞相,恐怕难以服众,此为其一;入仕之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平步青云,于祖宗规制不合,此为其二。即便朝中官员对此毫无疑义,但恐难堵住悠悠众口。倘若京中百姓对此不满,怕是会对季大人生出影响。”
他话说得算是中肯。
师从烨微微点头,又看向其他官员:“其他人可还有话要说?”
不少官员亦从群官中走出,站在阶前,中心思想只有一点。
季冠灼不适合做丞相。
师从烨神色彻底冷下,语气凉飕飕的:“既然诸位爱卿如此说,那便是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朕倒是想听听,有谁能比朕选出的代理丞相更为合适?”
此话一出,满殿皆静。
站在最前面的唐玉才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滚滚而下。
宋海成的病情在官员之中算不上什么秘密。
这几日各个派系暗中波涛汹涌,每个派系都有他们属意的丞相人选。
如今师从烨忽然提出让季冠灼暂代丞相之位,又如何能让他们满意?
但真要让他们当着师从烨的面说出他们心中的丞相人选,恐怕是要将对方推到火上燎。
“怎么,说不出来了?”师从烨等了片刻,发现朝中未有大臣说出只言片语,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宋海成重病在床,恐怕命不久矣,却还是一心为着朝堂。可这些人,打从宋海成病倒那刻起,便惦记着他身后事了!
“几月之前,乌乡之事闹到京中。当时朕在朝中问询可否有人愿意替朕分忧,那些你们属意的‘可担大任’的官员,又去哪里了呢?”师从烨语气冰冷,目光自那些官员身上扫过,宛如冰刀子刮过他们。
不少官员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吱声。
但他们总觉得,倘若师从烨愿意拨款给他们,他们也能将乌乡之事处理得很好。
不过就是些花钱便能抚平的小民罢了,他们又如何不能做得此事?
师从烨瞧出那些官员心中不服,冷笑着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换个人去乌乡,便能处理好此事了?”
“以你们如今这种心态,当真以为那些百姓会对你们心悦诚服吗?”
官员们低下头,不敢有任何异议。
半晌,师从烨语气变得缓和许多,又道:“况且,也只是让季爱卿暂代丞相之位而已,倘若他有失职之处,众爱卿自然可以上书弹劾。”
他最终会点头同意宋海成提出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一点。
有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季冠灼一举一动凡有不对之处,自然有官员会告知于他。
他想好好瞧瞧,季冠灼究竟同北狄有无关系。
师从烨都已经这样说了,朝中那些大臣自然不敢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要如何盯着季冠灼,诸位大臣心中也各自有了想法。
早朝结束后,季冠灼同魏喑文鸢一起离宫。
扶京偏北,入秋以后,天气转凉许多。文鸢有些怕冷,将手缩进官服袖子,笑着同季冠灼道:“我们还以为皇上会过些日子才叫你回京呢。”
事实上,这也是官员们不愿意去乌乡的原因。
钦差大臣看起来风光,但倘若不能解决皇上派遣之事,还不知道要在乌乡呆多久。
若是时间太长,恐怕便很难再回扶京了。
季冠灼抿唇笑了笑,道:“倘若如此,我也相信能和吴大人一起,将乌乡治理得很好。”
只不过,有信息素和易感期作祟,恐怕师从烨也不会允许他离开扶京太久。
三人一同出了宫门,又上了魏喑和文鸢一起攒钱买的马车上。
他二人在朝中为官,月俸虽然并不算少,但花钱的地方太多。加之住的地方离宫门太远,便合买一辆马车来用。
总是要比之前方便一些的。
那马车并不算小,三个人坐在其中稍显局促,却也并不拥挤。
三人坐好后,车夫一甩鞭子,马车缓缓前行,离开宫门外。
文鸢眼底喜气淡了许多,这才道:“这些日子你不在扶京中,发生了许多事。朝中那些官员得知丞相重病之后,各自派系便想方设法要推举他们的人当丞相。如今你被皇上安排到这个位置,恐怕要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魏喑有些懵懂抬头,不解问道:“泽明能当丞相之位,乃是皇上安排。他们当真能违抗皇上的意思吗?”
他自幼苦读,不懂这些。文鸢摇摇头,无奈道:“即便皇上未有将季兄换下去的意思,但既然他开口说百官皆可监督季兄,于其他官员来说,便是有了个将季兄拉下水的口子。”
文鸢转头看向季冠灼,低声道:“不管季兄如何看我,但这些消息都做不得假,还请季兄当心。失去丞相之位倒也好说,若是当真被人拉下水,那便糟了。”
他自认和季冠灼魏喑不同,比之二人,他更善于钻营。
但所做这些,也只是希望自己的仕途稍微能平坦一些罢了。
对于外人的看法,他毫不在意。只是面对季冠灼和魏喑时,又难免气短一些。
“云雀这说的是什么话。”季冠灼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你提醒,不过即便被人弹劾荒唐之事,皇上也应当不会动我。”
他宽了二人的心,这才说道:“于我而言,这丞相之位的确没那么重要。但旁人若是想要因此而陷害于我,我也不会任由他们对我下手。”
季冠灼其实也清楚朝中官员派系不一,立场利益多有不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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