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萃楼一顿饭吃的很不错,姜余很久没有尝过荟萃楼的菜了,这里厨子的手艺依旧不减从前。
两个人在一个包房用餐,房间门被人一下推开。
来人脸有些红,明显是喝了不少酒,在看见包房里只有姜余和顾文承两个人,一个清秀漂亮,一个斯文俊朗,而且这两个人明显举止动作十分亲密,他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我看见了,你们俩偷偷的好。”这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嘴说些轻佻话。
“陈公子?陈公子?”
此时后面又跑进来两个面前的公子哥,这二人进来就要把陈骥拉出去。
“陈公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走错包房了,咱们包房在旁边。”
陈骥挣脱开拽自己的两个人,“你们走一边去,没看见我和新认识的两个朋友说话吗?”
顾文承上下打量这位陈公子,脸上看不出喜怒,“南方来的?”
对方说官话虽然说的不错,但是还是多少带着一些地方口语。
陈骥看了一眼顾文承,眼神又开始不安分的瞟向一旁的姜余,虽然他有几分醉意,但他也看的出来,开口说话男人一身穿着打扮不俗,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因此他没有贸然动手。
“我明州陈氏,家里在司礼监挂名,家中富贵,钱财生意众多。”
姜余听到对方这样说,突然眼神一动,他记得这两天文承哥对自己说和明州织造局有关联的人家时,好像有提到过陈家。
顾文承从位置上站起来,趁对方不注意,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桌面上重重一磕。
此时姜余走到门前,利落的把包房的门关上,杜绝外面的一切视线。
紧接顾文承单手直接把眼冒金星的陈骥翻了个面,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桌子上,抄起手边的茶壶,一壶茶直接浇在对方脸上。
一旁两个人没想到顾文承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其中一个人想要上前阻拦被另外一人拉住。
因为其中一个公子认出了顾文承穿着一身天青色妆缎袍子,妆缎是云锦的一种属于朝廷贡品,一般富贵人家即便是手里有这种料子做的衣裳也不敢如此张扬的穿出来。
另外朝廷有明确规定,五品以下官员不得使用蟒段、妆缎、貂皮猞猁狲,因为这些都是给皇室织造衣物的,其他人不可逾越穿着。
公子哥越想,脸上的表情就越不好看。
他们这群上京城的纨绔子弟,其他本事没有,认人是绝对在行的,就怕出门在外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家里挨骂。
他可以肯定满上京的宗室皇亲、侯门公府里都没有眼前这一号人物,所以对方只能是年纪轻轻身五品以上官职,且深受陛下宠信,亲赐供品锦缎的天子近臣。
对方明显有些功夫在身上,难道是这些年海上立功的武官?这也不对啊,这人浑身上下文质彬彬的模样,应该是文官才对。
公子哥看向姜余,姜余朝他笑了笑,今天他和顾文承穿着情侣装。
公子哥:……
就在对方头脑风暴的时候,顾文承已经把陈骥扔在了地上。
“酒醒了吗?”
陈骥跌坐在地上,一壶茶水浇在他脸上,还是当着两位朋友的面,这让陈骥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就在陈骥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公子哥眼疾手快,蹲在陈骥身边一把捂住他的嘴。
“我这兄弟今天喝灌了两杯黄汤子,神志不清走错了门,无意惊扰大人,还请大人赎罪。”
顾文承倒是看出来这人乖觉,“那这位公子身上的茶水?”
对方笑道:“喝多了酒,无意中摔了一跤,顺道弄撒了茶壶而已。”
姜余看向说话的公子哥,心想这人好巧的嘴。
今日这事其实就是一个糊涂人干出的糊涂事罢了,对方举止言语轻佻,若是传出去恐怕不好,索性顾文承把人打了一顿出了气。
两个人一人驾着陈骥一条胳膊,“陈兄咱们走了,走了。”
陈骥虽然是纨绔,但他毕竟不是傻子,尤其是身边说话的朋友,对方可是伯爵府的公子,可见这个包厢人的身份不一般,然后两个人就驾着陈骥出去了。
包厢门被关上,姜余坐在位置上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
“幸好咱们吃完了,否则今天这几盘菜就白白浪费了。刚刚那人说明州陈家,是不是就是那个皇商陈家。”
顾文承点头,掀起袍子坐在姜余身边,“肯定错不了。只是没想到这陈家到了上京城竟还如此嚣张。”
姜余抿嘴笑了笑,“毕竟是老牌皇商,和家中几代人和司礼监打交道,钱财不缺,姻亲众多,嚣张跋扈也很正常。”
顾文承道:“明州中的丝织坊有一半多都是陈家,等你到了明州,少不了要和陈家打交道。”这也是为什么刚刚顾文承只是简单教训了一下对方而已。
姜余叹一口气,“我现在已经开始对陈家印象不好了。”尤其是对方竟然用那种恶心的目光看文承哥,十分惹人讨厌,到时候他要给陈家穿小鞋。
顾文承此时在想,他要看看陈家人为什么来上京城,刚刚那人看小余的眼神实在是太恶心了。
第152章 明州任职(捉虫)
姜余一手摸着下巴道:“刚刚说话的那个年轻少爷好像认识咱们。”
顾文承道:“那人应该是看见了咱俩身上的穿着,所以才会开口称呼我大人。只要我应一声,他就心里有个底,然后快递把那醉鬼拖出去,这样事情闹不大,咱们彼此脸上都能好看些。”
姜余微微一愣,接着看向自己身上这件天青色银线绣花夹袄。
“原来如此。”前两年因为铁矿山和制造玻璃的事,宫中赏了他们不少东西,其中就有各式各样的布匹和毛皮。
宫里赏的这些东西向来都是有说法的,根本没法送人,再加上这些布匹都是好布,于是姜余叫人做了衣裳,他和顾文承今天身上穿的这件衣裳还是上年秋天让人做的。
姜余突然皱眉,“一个京城的公子哥都能认出来咱们的衣裳,那姓陈的醉鬼家里还是做布的,他怎么认不出来?”
顾文承此时正在给姜余倒水,听到姜余这句话他动作一顿。
此时姜余也反应过来了,转头缓缓看向顾文承,二人异口同声的道:“陈家好大的胆子。”
姜余搓手手,“若真的是咱们想的那样,陈家在明州说不定一直私扣贡品布匹,供他们自家穿着。这陈家人的胆子也太大了,来上京城竟然还这样不收敛。”
顾文承皱眉想着陈家的姻亲关系,对姜余说,“日后到了明州织造局,要格外提防陈家。”
姜余点头,“我知道了。”
…
三天后,姜余和宫里来收肥皂的魏公公笑着说话,二人无意中突然提到陈家。
魏公公笑着道:“之前在宫里冬天都是穿从明州送过来的绢布,这绢布夏天穿着舒服,冬天可就冷了。如今有了姜大人从禹州送进宫的羊绒布,做成衣裳贴身穿在身上,真是又轻便又暖和。”
姜余也说着客气话,“若不是魏公公你们做事牢靠,又得贵人青眼,贵人心疼公公们平日辛苦,这才让羊绒布入宫,否则我这羊绒布也进不来这好地方。”
魏公公听着这无形中的奉承话,笑的开心,然后就听姜余话锋一转,“刚刚听公公说,之前宫里用的都是从明州送来的布。”
魏公公转念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听说,过些日子眼前这是姜大人就要去任明州织造局主事,而陈家可是明州最大的丝织户,不仅如此陈家在司礼监帮忙宫里做着其他买卖营生。
“可不是嘛。明州可是个好地方,那里进供上来的布,宫里的主子们都十分喜欢。”
姜余开始打探消息,“前些日子我在上京城好像碰见明州陈家的人了。”
魏公公立马会意:“前段时间暖和的时候,陈家人上京了,听说好大的阵仗,长长的队伍,总共十几驾马车。”
魏公公压低声音道:“之前浙江民反的事,咱家听说好像牵扯到了陈家。陈家主去世,如今魂归故土,要把牌位供奉进上京城的陈家老宅祖地。如今陈家明面上是陈家大少爷陈骥领事,我曾见过那陈骥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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