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承指着舆图道:“海运可拓宽更广阔的贸易路线,使贸易不在局限于陆地,设立海运司,采取恰当策略海路贸易,以明州、穗州等港口为起点,可以向这几个国家出口商品,若是咱们能保证航路的稳定,使过往的商船无海寇的侵扰,完全可以收取民间船只的费用,在前期的时候整个海运司就能完成自收自支,后期还可以产生税收。
因此,学生认为设置海运司可使朝廷税收增加,同时还可以对外贸易、沿海贸易和船政渔政、对接朝贡使臣、缉私和海防等全部加强管理。”
刘嵩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有些懵,到后面越听越认真。
“这……”
顾文承道:“老师可知道,如今朝廷上最反对圣上开设港口的官员是白夏余白大人。”
刘嵩皱眉,“我知道白夏余,此人早些年在都察院任职,虽然迂腐了些,但却是个清官。”
顾文承又道:“老师,白大人为人的确清廉,但是他出身明州白家,白家在明州是巨富。还是走私的巨富”
刘嵩微微一愣。
顾文承道:“学生让人查过了,明州白家是家主,乃是昌平伯府李大人是表兄弟。明州本地有首打油诗,‘不怕青龙高万丈,只怕白虎抬头往。香珠银钏添锦绣,金枝玉叶映华堂。’这就是明州白家。”
刘嵩即便是没有亲眼见过所谓的明州白家又多么富贵,但从这首打油诗里也能看那陈家有多么富贵。
同时,刘嵩敏锐的察觉到如今官场上是多么风谲云诡,但是这种感觉让刘嵩早就平静下来的心中,重新激起了一道波澜。
于是,顾文承和刘嵩二人在书房谈论了一晚朝廷开设港口后的影响与危害。
…
第二天一大早,顾文承把依旧神采奕奕的老师送走。
姜余看着眼底带着青黑的顾文承,“文承哥一晚上没睡吗?”
顾文承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是啊,昨天晚上和老师谈的太投入了。”
姜余叹一口气,“文承哥去睡吧,我去庄子上接爹娘。”
今天腊月二十七,快年三十了,顾父和顾母二人回家过年,姜余作为小辈自然得去接他们。
顾文承道:“好,那我就不去了。”
此时,依旧神采奕奕的刘嵩没有回家,直奔大哥家而去。
刘府门口冷板凳上坐着上值的人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影,等这人走进来他们才认出来竟然是二老太爷。
那人赶紧跑过去,“小的,给二老太爷请安。”
刘嵩看了一眼行礼的管事,“我认得你,大哥在家吗?”
管事的笑道:“在家呢。”
刘嵩“嗯”了一声,“行,我找他有事。”
刘嵩一边往里走,管事一边笑着引路道:“这天寒地冻的,二老太爷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前些日子老太爷还念叨您呢,说得了些上好的茶叶,等您年后再去宁化府时,就给您送回去。”
刘嵩道:“现在就给我吧,我年后不去宁化府了。”
管事:“好,小的这就……啊?”
刘嵩一甩袍子,“老夫要上朝。”说罢,脚下带风的脚步向里走。
管事:……
管事努力在后面追二老太爷,心想这二老太爷不是都辞官很多年了吗?怎么身体还如此硬朗?
…
之前在荟聚楼听到的那些话,在姜余看来就如同风一般飘过去。
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年夜饭,一起看了上京城的烟火。
大年初十,上京城庙会,一家人挤在外面看了场好大的热闹。
禾姐儿带着江朱和凝姐儿,身边跟着文华和文渊三人去挤福糖去了。
姜余和顾文承两个人坐在一家酒楼的二楼,姜余也不怕冷直接把窗户打开,从二楼往下面看。
“好热闹啊。”
顾文承顺手把手里剥好的坚果,递给姜余,“听说一会有舞龙的,到时候更热闹。”
姜余吃着坚果笑着道:“那咱们待会再二楼看,比在下面看着更热闹些。”
姜余喜欢吃坚果,但是不喜欢剥坚果,每次都等顾文承剥好了递给他。
顾文承起身把之前姜余脱下的鹤氅给他披上,“穿上这个。”
紧接着又顺势给姜余套上白狐毛的毛茸茸围脖,还有白狐毛做的耳罩。
可能是今年突然换了环境,姜余的身体不太适应,因此他一不小心又把耳朵冻伤了。
为此顾文承就画了图,让人仿制现代社会的耳罩,用白狐毛、兔毛各做了几个耳罩,平常时候姜余都带灰色的兔毛耳罩,如今过年他又换了一身新衣裳,就把平时舍不得带的白狐毛的耳罩带出来了。
一件大红色的绣花鹤氅,配一个白狐毛的围脖和耳罩,加上姜余被养的唇红齿白的,看上去活脱脱的大户人家小公子。
顾文承满意的看着小余这毛茸茸的一身,又给自己披了个斗篷,继续开始给姜余拨坚果。
此时顾文承十分怀念瓜子,可惜如今只有南瓜子,小余不喜欢吃,顾文承也不怎么喜欢吃。
突然姜余和顾文承二人听见下方传来一阵惊呼声。
姜余站起来往下面看,就看见从下方长长的街道的另一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朝这里走过来。
姜余还是第一次见游“龙”,之见前方有一人开路,几个人抬着一个简陋的撵车,上面有一个汉子身穿鹅黄色短打、腰系红布、头绑红巾的敲鼓。
在撵车后面则是一个手拿绣球的少年和七八个吹吹打打的人,在往后看则是舞动的“龙”驱。
队伍越来越近,姜余整个人睁着大大眼睛,惊讶的那长长的队伍。
“好厉害!”
顾文承站起来,走到姜余身边,看着下方可以称得上壮观的景象,他微微挑眉。
“很壮观。”
姜余道:“是太壮观了,好厉害!”
十几米长的游“龙”队回去,后面跟着十几个踩着高跷扮演各形象的杂耍人员。
姜余惊喜的道:“刚刚那个踩高跷的人,都快和这个窗户一般高了!”
顾文承看着身边姜余惊喜的笑着,等队伍过去以后,“走,要不要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听说今天有耍猴戏的。”
姜余:“要去,要去。”
就在顾文承和姜余二人刚走出包房的门,突然被一个人拦住。
“在下给顾大人,还有姜公子,见礼了。”
姜余下意识皱眉,顾文承看着面前这人微微眯起眼睛。
“原来是李三公子。”
李三看了一眼顾文承旁边的姜余,笑着道:“那日多有得罪,还望二位海涵。如今恰逢相遇,二位不如同在下去包房一聚,吟诗作对,大家一笑免恩仇,如何?”
顾文承把姜余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不赶巧了,在下和夫郎还要赶去和父母汇合,告辞。”
李三笑了笑,眼神一飘,“好。告辞。姜公子,好走。”
顾文承道,“李三公子的眼疾,还是快些找个太医瞧瞧为好,若是托的时间久了,小病拖成大病就不好了。”
姜余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赶紧低头。
李三微微一愣,顾文承拉着姜余就离开。
李三看着顾文承和姜余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此时从一旁包厢里走出个年轻公子哥。
“李兄,李兄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李三一笑,“没事,看美人呢。”
年轻公子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看见顾文承和姜余之后,他脸色大变,“李兄可别害我。”
李三看了他一眼,“瞧你怕的样子,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不也没后续吗?”
那天在包房和顾大人发生争吵,回家以后也只是家里人责罚一顿,李三有祖母护着自然没事,宫里如今也没传出来责罚的消息。
那人压低声音凑到李三耳边道:“那顾大人乃是刘嵩先生的学生,他夫郎是刘嵩夫人的干儿子,他们二人可不是你能随便打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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