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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骨(26)

作者:余三壶 时间:2024-08-06 09:10:30 标签:强制爱 年下 狗血 强强 病娇 替身 师徒 美强惨

  最早,他以为李小灯等肖似自己的少年,是赵浔储在宫中的替身男宠,只觉得有点膈应,没去细思。

  现在赵浔也说了,没找见过他们,自然也没召过他们,那在自己穿过去时,为什么李小灯会在帝王寝宫中?

  他当时是去干什么的?又是因何而死?

  见谢燃又是沉默,赵浔面露不悦道:“怎么问什么你都答不上,全是我一人在说。如此,你问我什么我也不答了。”

  他做皇帝时其实还很有些恩威莫测的冷淡模样,但不知怎的,现在当两人一起窝在这农家小屋里,倒越发显得少年气起来,也不知陛下自己注意到没有。

  谢燃想了想,好像的确也没什么要问他的了,乐的清净,立刻道:“善极。”

  说完,他就自己背对赵浔在屋里唯一一把竹椅上坐下闭目养神。

  赵浔:“……”

  他安静了一会,又忍了一会,道:“李兄,下棋吗?”

  谢燃默了一会,实在受不了赵浔专注的视线,终于面无表情地抬起脸。

  “陛下恕罪,不会下。”

  这话落下,就见赵浔有点蠢蠢欲动,谢燃太阳穴又是一跳,立刻继续补充道:“不想学,不想下,没有棋,您恕罪。”

  他这三连否定直把赵浔想说的全给堵死了。

  陛下倒也不以为杵:“哎,那继续聊你想聊的正事,再说几句好不好?”

  谢燃:“……”这语气让他浑身发毛。

  赵浔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丢人,还笑盈盈道:“那说点有意思的,其实除了从李小灯的身世想刺杀的原因,还有个角度。”

  他话音未落,谢燃便道:“郡守。”

  赵浔立时抚掌笑道:“然也。此地郡守苏茂,乃安阳苏氏旁支,这安阳苏氏,原本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前几年倒出了个名动金陵的人物,同是连中三元,被称谢侯第二,最后尚了公主。”

  谢燃垂眸不语。

  赵浔缓缓道:“不过,这位苏驸马没两年便死了,世人皆说,他的死也与谢燃有关。那么,苏茂追杀李小灯,是否可能与此有关?”

  “郡守没认出你,也就是说刺客大概率不是在宫里跟上的,那我们被盯上,就很可能就在人多眼杂的庙会。”谢燃顺着往下说。

  那样的话,可能目标真就是李小灯,反而赵浔只是被无辜连累。

  ——难道那苏郡守当真信了,赵浔可以用李小灯等长相类似的替身招魂谢燃?

  谢燃将这疑问说了出来,却见赵浔似乎并不奇怪,反而道:“这也不算太奇怪,之前他们住的院子曾被人投毒,还有个少年死了,这才移去更偏远但守卫也更多些的西园。”

  他忽然似笑非笑地转向谢燃:“这就是上旬的事儿啊。怎么?朝夕相处的人被毒死了,李兄竟然不知道吗?”谢燃:“……”

  如今,他身上的疑点恐怕已经像筛子似的,怎么补都补不完,再胡扯遮掩无异于自取其辱,还不如坦然点,赌赵浔没有实证,便会和他这样一直虚虚实实地试探下去、。

  于是,他没理赵浔这问题,只是问:“那凶手抓住了吗?”赵浔道:“杖毙了一名宫女。”

  “宫女?”谢燃皱眉。

  赵浔漫不经心道:“宫女是御膳房的,说是不小心将属性相冲的食物放在一起。但宫中饮食皆有记录规则,重重审核,哪怕小小偏殿也不例外。那是她一个小宫人便能犯错更改的?后来,朕查到,是长公主一时兴起,说祈福茹素,让宫里一齐换了菜谱,那宫女才有了机会。”

  赵如意。

  巧得很,苏郡守远在京外,和那位先驸马爷血缘也快出了五服,唯一能让他听命杀人的原因,似乎只能有一个。

  ——苏家主母,长公主赵如意之令。

  二人对视一眼,显然想到了相同的东西。

  赵浔负手身后,随手拨了烛芯,面目在灯火下忽明忽暗。他轻轻笑着,声音却冷的像淬了毒:“她这两年性子越发骄纵,不知轻重尊卑。若真确凿了是她干的,我定饶不了。”

  帝王瞳孔又闪过诡异的红色,谢燃却没有注意到。

  他在想,真是巧得很,自己刚借尸还魂时,赵如意便纡尊降贵以公主之身降临西园。那么,她是否是想去找什么人?或者另有什么目的?

  但渐渐地,谢燃又有些走神。

  他回忆着那日棋艺课上遇到的长公主模样。

  忽然意识到,哪怕他那天记忆已经恢复,再见赵如意,恐怕一时都认不出来。

  因为,他记忆里的长公主,并不是深宫里雍容华美的女人,而是少时会拉着他下棋的孩子。

  只是后来那些事发生后,她始终不愿再见他。

  赵如意当时说,谢燃死了,是好事。

  的确没有说错。

  “我不喜欢你这幅表情。”赵浔忽然道。

  谢燃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修长有力的指节抚上自己的脸颊。

  赵浔竟直接上了手。

  赵浔不过二十余岁,正是青年男子阳气最旺盛的时候,手心就像抓了一把火,落在了谢燃的面颊上。

  年轻的帝王轻轻“啧”了一声:“怎么这么冰?”

 

 

第24章 第一夜

  鬼混附身,终究不算活人,阴阳界限岂是说说而已?

  即使谢燃现在看似能说能笑,一切如常,但许多微妙的感受,比如比冰还冷的体温,异常迟缓的心跳,还有皮肤上一些诡异的淤青,靠近了、贴紧了,都无处遁形。

  生人对和死有关的恐惧,应当是近乎本能的,刻在骨子里的。

  生离死别,阴阳两隔。

  但赵浔可能真是个疯子,他口中说着冰,却似一点也不觉得古怪可怖,反而将双掌轻轻贴在谢燃脸颊上,仿佛要帮他捂热一般。

  谢燃:“……”

  他光捂热还不满足。手指还不太安分,仿佛真的惦记着给谢燃“捏”个新表情出来。

  于是,赵浔的指尖拂过谢燃的眉骨、眼窝、鼻梁,最后,停在了他的唇珠上。

  或许因为是鬼魂附身,他的唇色非常淡,苍白地像张纸人。

  赵浔轻轻叹了口气。

  谢燃几乎能感到他灼热的呼吸,而如果赵浔指尖再向下一寸……似乎便要伸入他的口中。

  一瞬间,谢燃只觉得寒毛炸起,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混乱的片段,湿热的、痛楚的、极乐的瞬间,深渊、泥沼,弄脏了的帝冕与官袍,交融发腻的液体……

  他蓦然抬手,“啪”的一声脆响,打开了赵浔的手。

  谢燃:“……”

  他动手完全是条件反射,“犯上作乱”后,才意识到,这清脆的巴掌声在寂寥的农舍中显得尤为响亮。

  但出乎意料的是,平时一点小事便要借题发挥的赵浔此刻竟然异常安静,手背被打红了,也仿佛毫无知觉似的,静静地垂了下去。

  谢燃觉得自己也疯了。因为那一刻,他竟突然觉得赵浔看起来有些落寞和……孤独。

  先帝师大人一边自我否定,心却莫名其妙、难以遏制地软了几分。

  半晌,他难得主动搭话了。

  只是这话题十分那壶不开提哪壶。

  谢燃语气僵硬:“陛下又要嫌弃我不够像谢侯了?”

  赵浔却摇头,神情罕见的沉静。

  年轻的帝王轻声说:“不,是太像了。最后几年……他一直是这样的神情。”

  谢燃:“……”

  不由自主的,一些前尘往事无法遏制地在脑中浮现。

  往事就像一张海草织成的网,将他拖进深不见底的深海中,难以呼吸。他甚至快要怀念起新死时无知无觉的时候了。

  ——直到赵浔轻轻搭了下他的肩。

  这动作十分微妙,赵浔的指尖自谢燃肩头向下,轻轻滑过他的背脊。既像个克制的安慰,又仿佛在寻求一个拥抱。

  帝师大人本能地觉得这场景有点怪……有点像和赵浔一起在给他本人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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