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年前左右吧,那会儿纪江俩人初入江湖四处历练,旅途中偶然碰见了一个以三足金乌为教标的邪教,邪教教众害人不浅,纪江就摸着线索开始追查,也遇见了许多困难,后来幸得苏绮生出手相助,三人相识相知,携手并肩,除恶扬善,算是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小半年后,那万恶的邪教被铲除得差不多了,唯有教主始终下落不明。当时三人手上的线索也彻底断了,没法继续追查,纪江便和苏道长分道扬镳了。
直至今日,藏身许久的教主才再度被人发现了踪迹。
纪正庭前阵子就是在为这件事到处奔波。他和江少栩先前和邪教教主曾过过手,对方的实力远远高于他们两个年轻小辈儿,他俩吃过大亏的。所以这一次,出于稳妥考虑,纪正庭立刻向在古川镇隐居的老前辈求助,由前辈出马,召集了周围的江湖侠士,准备集众人之力,一同围剿大魔头。
好巧不巧的,苏绮生刚好正在这附近布道,听到消息,这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如此这般,江少栩和好友阔别大半年,竟然能在古川镇再相遇,着实令他惊喜不已。
且说他那耳朵也确实好使,离着老远,还隔着扇门,都能一下子听出苏绮生的声音,这才急不可耐地走窗户翻回了屋。
江少栩这回和苏绮生再相聚,喜不自胜,拉着人进屋,往桌子旁一坐,就没完没了地聊了好一大通儿。纪正庭生性寡言,所以至多算是个陪客,主要就是江少栩和苏绮生在秉烛夜谈,闲聊几人离别之后,在江湖上遇到的趣闻轶事。
时不时的,屋里就会爆出几声大笑,那笑声格外爽朗,一听便知是江少栩闹出来的动静。
说笑声一直持续到近子时才算消停,夜色实在是深了,苏绮生起身回房,江少栩还特意送他回去,好认个门。
第二天,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江少栩还特意请苏绮生好好吃了一顿晚饭,权当给人家接风了。吃饭的时候他还拉了纪正庭过来,主要是他荷包丢了,身上没银子,还得指着纪正庭掏腰包。
席间,江少栩吃得高兴,趁着兴致,还喊小二上了一小壶酒,美滋滋地给每人挨个儿倒了一杯。
纪正庭不沾酒,苏绮生酒量浅,最后那壶酒大半都进了江少栩肚子。
江少栩喝得浑身暖乎乎的,心情也好,喊纪正庭去结了钱,再溜溜达达地陪苏绮生回了房,最后脚下一拐,又乐颠颠儿地去了杜如喜的房间。
他抬手一敲门,房门没锁,一碰就开了。
“杜小弟?”他探了半颗脑袋进屋,酒意拱起来的那股刚刚好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呢,这一抬眼皮,整个人顿时吓一跳。
好家伙,杜如喜房间里就跟着过火似的,烟雾缭绕的,到处都白蒙蒙的,看东西都有些不真切了。
这烟大的,江少栩先是一懵,吸了口气以后反应过来了,这不是烟,不呛人,闻着还有股清凉的薄荷香,应该是杜如喜的那个放在烟杆子上抽的药。
“杜小弟?你怎么了?”江少栩赶紧进了屋,先是摸到窗户那儿,打开透透气,再回身找杜如喜。
杜如喜在自己床上躺着呢,侧着身,面冲墙,背冲外,也看不见脸。
这不是发病了吧??
“杜如喜!”江少栩一下子着急了,飞身扑过去看自己的杜小弟。
杜如喜没回声,江少栩赶紧抱着他把人翻过来,这才看见杜如喜没晕,睁着眼呢,人是醒着的,就是脸色不太好,表情也不太好。
“你这是怎么了?”江少栩这个紧张啊,唯恐自己一天没盯住,杜如喜就病得掉块儿肉。
杜如喜恹恹的,蔫蔫的,一向挑高的眼尾也耷拉着,看着就没什么精神:“我不舒服。”说着顺势往江少栩颈边靠了靠,说,“我冷。”
江少栩赶紧就把人给抱怀里了,还伸手探了探杜如喜脑门,似乎确实有些凉凉的。可杜如喜的体温一向比他要低上一些,这会儿摸着,也没摸出什么变化来,他就有点儿没底了:“要不、要不我给你请个大夫回来?”
“不用,你抱着我,我暖和些。”杜如喜靠在他肩窝上,整个人往他怀里压了压,鼻尖蹭在他下巴上,动作忽然一顿,“你喝酒了?”
“啊?啊。”江少栩怕他冷,自己往床上挪了挪,让他能靠着舒服些,然后揪着被子往他身上盖,“喝了一点点。”
谁知,杜如喜却是一下子退开了:“不必管我,你去和朋友吃酒吧,我这是老毛病了,躺上几天就会缓过来的……”
他脸色萎靡,声音也是越说越小,话尾处还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杜小弟在这里发病遭罪的时候,江少栩却在和朋友酒肉谈笑。
江少栩这个愧疚心啊,呲儿一下就从心底蔓出来了。
第33章
江少栩在山上排老小,上头四个师兄一个师姐,全都是稳重性子,平日里就没啥事儿是需要他来操心的。这回好不容易逮着个小弟放在身边,他没把人照顾好不说,还阴差阳错地把人家命根子揍出毛病了,现在新伤没治好,人又犯了旧疾。
这给江少栩急的,哪儿还有心情和好友再去叙旧啊,一门心思全扑在病怏怏的杜如喜身上了。
等屋里的白烟散得差不多了,江少栩赶忙把窗户关上,生怕屋外的凉风尾巴扫着他杜小弟。杜如喜一直喊冷,他就倒了热水端过去。水温太烫,杜如喜咽不下去,他就找了两个空杯子,两只手来回倒着倒水,好让水凉的快一些。
江少栩平时粗手粗脚的,其实也不大会照顾病人,看着杜如喜喝完水,接过杯子就不知下一步该干啥了,就直不楞登地杵在人家床边上盯着人看,干着急。
“江大哥,我想歇息了。”杜如喜脸色缓和了不少,但声音听着还是虚,“被子里暖不起来,还是有些冷。”
“那我这就去找小二哥再要一床被子,晚上给你压两层。”江少栩一边说话,一边弯下腰,认认真真地给杜如喜掖被角。
杜如喜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抓着江少栩手腕就把人往床上拖。
江少栩也没敢挣,顺着他那个劲儿朝前探了下身。杜如喜另一只手一抬,顺势勾住他后脖颈,整个人往他怀里一窝,脸颊靠在他肩窝上,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墨黑的眼珠儿朝他脸上悄没声地盯了盯:“江大哥,还是你身上比较暖……”
江少栩怕自己动作粗鲁,手劲儿一大再弄疼了他这个病弱弟弟,两只手便悬在了半空,没敢乱动。
杜如喜顺着他胳膊,摸到他小臂,再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背上,自个儿又去搂了他的腰,脸颊在他颈侧蹭了蹭,声音虚弱地道:“你今晚留下陪我睡吧。”
那江少栩那儿还能说不啊,当天晚上就充当了火炉子,让杜如喜贴身搂着睡了。
这一夜过去,第二日天将将亮,江少栩就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不过他动作再轻也没啥用,他醒的时候,杜如喜的手就搭在他胸口上,脑袋也埋在他肩头,他这边儿一动,杜如喜其实人就醒了。
醒了他也没睁眼,等江少栩下地蹬上靴子穿好外袍,他才蔫不出声地坐了起来。
江少栩还想着别吵着他,偷偷地走人呢,结果一扭身,就看到他披着一头的长发,坐在那里默默盯着自己,神色有那么一股子冷冰冰的劲儿。
“江少栩,你去哪里?”这话一出口,语气已经是不太客气了,杜如喜只要没睡饱,早上一醒总带着些起床气,狐狸尾巴都露了半截儿出来。
江少栩这会儿听出他口气不善了,但也没肯多想一步,没觉得他这一向乖巧听话的杜小弟怎地说变脸就变脸,只是当他身体不适情绪不佳,还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大哥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办,你好生养病,等我回来。”江少栩说到一半,想了一想,又补充道,“嗯……如果事情进展得不够顺利,兴许,这几日我都回不来了,我到时候会交代小二哥,每天过来给你送饭,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
杜如喜压了压眉心,撩开被子就要下床:“你到底做什么去?”
上一篇:代嫁作精怀崽后死遁了
下一篇:问君何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