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燕心里也急,但她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贵妃娘娘这时候已经很着急了,她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能让娘娘也跟着冷静下来。
一些人又找了好几圈。
没受伤的三皇子听见凌瑞的失踪,也出了房间,他不顾母后还在房间里,就大步走了出去。
“吉燕,小七找到了吗?”
凌奕看见迎面走来的吉燕,问道。
吉燕咬着唇,摇了摇头,她哑声道:“我们已经上上下下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小殿下的踪迹。”
这种情况,其实只有一个可能。
一个贵妃娘娘死活都不愿意相信的可能。
船上会水的船工已经丢下了小船,乘坐着小船,在水面上寻找打捞着。
贵妃娘娘急火攻心,在片刻前,晕眩了一次,她让翠喜把贵妃娘娘带去暂时休息一会儿,她还在外面继续找着。
“我跟你一起找。”
凌奕说着,跟她又去找了一遍。
可惜他们俩这次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外头的天色都彻底黑了下来,仪贵妃的心态是彻底稳不住了,她甚至自己都想跳到水里去找一找。
凌帝审完了人,也过来了。
仪贵妃的性子要强,不管遇到什么事,受到什么伤,都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顶多会红一下眼圈。
而现在,她站在船上的围栏旁边,美艳的脸上满是眼泪。
凌奕也站在她旁边,陪她一起看着水面。
船工轮流换着班,到现在都还在寻找。
凌帝看着还在寻找的船工,心头已然沉了,他几步走过来,走到了仪贵妃的身旁:“仪儿,我已经让人去附近调来更多的船,让他们一起过来找。”
“你,你先不要慌。”
凌帝最后这句话,自己都觉得说的勉强。
小七那么小一点,他不在船上,只可能在水里。而这么小一只崽崽,掉到水里的下场是什么,不言而喻。
凌帝还想再安抚安抚仪贵妃,可仪贵妃掉着眼泪,根本不是他可以安抚好的。
这一夜,船上灯火通明,没有人能睡着。
六皇子哭的几乎要断了气儿,他在后悔的怪着自己:“我,我是哥哥,可我没有保护好小七。”
他不但没有保护好小七,还让小七保护了他。
如果当时藏起来的是小七,现在小七肯定能好好的,不会掉到水里头。
凌帝跟仪贵妃在外面看着小船,凌帝的心情也不太好,他想想那只会叫自己爹爹的幼崽,想想那只看见他,总是要过来抱着他的腿,让他抱抱的幼崽,他眼底满是阴霾。
他忌惮过这只幼崽,也冷淡过几日这只幼崽。
可这只幼崽,实打实的是他众多孩子里,最宠溺也最喜欢的一只幼崽。
夜色如墨,再深的墨色也会慢慢褪去。
仪贵妃头一次希望时间能走的慢一点,小船找到她崽崽的时间能快一点,只要能找到她的小崽崽,让她付出什么都可以。
仪贵妃眼睛都不敢闭一下,她死死的盯着水面,谁劝她回去休息都没用。
到了黎明,凌帝没能熬得住,头又疼了一回。
他回去喝药,仪贵妃则是在原地继续等着。
突然,仪贵妃问了一声:“行刺的刺客,交代了么?他们说的大灾,还有朝廷只镇压,不派粮,是真的么?”
仪贵妃这一声问得很轻。
可是留在原地的凌奕,听见了她的问话,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说道:“是真的,我大哥不知道多地受灾,他只知道南边有了灾,南边的虫灾,他举荐了朝中最为清正的公孙大人过去了。”
“大哥还问我外祖家要了一笔银子,一并送了过去。”
凌奕说了这么多话,仪贵妃只记着了一句——
刺客的控诉,是真的。
启朝微弱,慕容家镇守边关,要抵御着四周层出不穷的敌人,他们慕容家自不可能再关注着国内的各地情况。
这天下到底是凌家,不是他们慕容家的,慕容家的如果插手太多,凌帝自是容不下的。
仪贵妃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让慕容家,只抵御外敌。
“大灾是真的。”
她对着水面,喃喃道:“这次的刺杀……”
是凌帝自己招来的。
凌帝招来了刺客,可最后失踪的只有她的小七。
生平头一次,仪贵妃对着这个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心头产生了一丝的缝隙,她在这一刻,甚至对凌帝,有了一点陌生的感觉。
仪贵妃还在等着崽崽回来。
至于那个被活捉的刺客,仪贵妃知道他原本是个受害者,是她慕容家本应该保护的贫苦百姓。
可此刻,仪贵妃对他生不出半点的怜悯。
她的手指攥着围栏,目光无神的落在水面上。
在更远的一片水域里。
水里头泡了大半天的崽崽,正在边哭边游,四周太黑了,他迷失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游到哪去了,又该往哪里游。
他的小短腿都蹬到抽筋了一回。
在黑乎乎的水里待了许久许久,小崽崽又冷又热,最后没有被淹死,反而累的昏迷了过去。
而就在他昏迷后不久,一只打鱼的大网,刚好网住了他。
小崽崽的身子被网住,整只崽都被打捞了起来。
捞崽的小船船夫看见他,下意识的就要把他再给丢下去,但他身旁的妇人拉了他一把:“这是个小孩儿,你别急着丢。”
船夫上了年纪,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点不耐。他看着被捞上来的湿漉漉的崽崽,开口道:“估计已经死了,带个小尸体回去干什么?”
妇人蹲下来,把小崽崽翻了个面儿。
在看清小崽崽的脸后,妇人眼底划过一抹惊艳。这么漂亮的幼崽,她活到这岁数,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她仔细的探了一下小崽崽的脉搏,随后欣喜道:“没死,还活着呢。”
这只小崽崽的胸膛一起一伏着,小心脏跳的可结实了。
虽然妇人说了还活着,可船夫还是想扔:“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要再多喂一张嘴?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妇人瞪他一眼,骂他道:“我看是你脑子进水了,不,你是半点脑子都没有。”
妇人在小崽崽身上摸了一通,摸出来了几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她把玉佩收起来,又捏捏小崽崽的脸蛋,说道:“看见了吗?这小孩长这么漂亮,我们上岸把他给卖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还有他身上这些值钱的东西,都能一并给卖了。”
“老吴,咱们这是要发财了。”
妇人的算盘打的极好,她知道这只被捞上来的小孩儿非富即贵,说不定小孩的大人还要找。
可她一点不打算跟小孩的大人打交道。
有些有钱人家看着富,实则心眼毒着呢,哪怕这小孩儿家长会花重金来找孩子,可真等他们把孩子送过去,这家长给不给钱还不一定呢。
倘若不给他们钱,还要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可就倒霉大发了。
妇人可是亲眼见过一些富人打死了人,都半点事没有的。
小船还在继续开着,被捞上来的凌瑞,浑身富贵的小衣服都被扒掉了,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粗糙简陋的小衣服。
好在这件灰扑扑的小衣服是干的,他穿着起码能保暖。
在醒了后,他揉揉眼睛,看见了把他捞上来的船家夫妇,妇人给他端了一碗糊糊,是用卖不出去的小鱼熬的糊糊,不值钱,也没多少营养。
但凌瑞饿的小肚子瘪瘪的,他也顾不上挑食了。
妇人看着他吃鱼糊糊,在旁边用方言跟船夫嘀咕道:“这小孩长得是真好,穿这种破衣服都能这么好看。”
妇人见过穿这种衣服的其他小孩。
其他小孩穿起来像个小乞丐,可这个漂亮的小孩穿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乞丐,反而像个落难的小少爷。
“谢谢呀。”
吃完糊糊的小崽崽,把碗递回去,乖乖的对着船夫两口子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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