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轻轻走近,对上赵琨端着茶杯愣着的神情,抬脸一下吻了上去。
好像蜻蜓点水一般,一点湿漉,下一刻便不见了痕迹。
茶杯应声落在桌上,滴溜溜滚了一圈,停在桌边,韩桃缓缓站回原位,试探着看向赵琨,抿了抿唇。
“我没有去争的能力。”他又顿了顿,指腹轻轻划过桌沿,“不过,我若是能得一点父皇欢心,他日你想回齐国,或许我也能尽一份力。”
他低下头去又抬起头,对上赵琨有些幽深的目光,拢了拢身上的里衣。
旁的他也不能多给了。
“殿下,”他只听见赵琨开口,那嗓音又哑了,“我说过,你不必如此。”
烛火跳动,韩桃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府邸和主屋,也是第一次对人这么做,他攥紧指尖,有些无辜地看着赵琨。
“你不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韩桃:你不喜欢吗?
第18章 赵某喜欢
韩桃最终送赵琨出去了。
赵琨跃上高墙时差点栽了个跟头,韩桃在下边看着,很是担忧这位夜行侠能不能平安回府,然而他发觉赵琨被问喜不喜欢时,面上那不自然的神情竟还有几分少年人的青涩感。
他才意识到赵琨虽一直是少年老成的样,其实与他也是一般年纪。被人吻到面上了也会僵了身子无所适从。他虽然从未吻过男子,但是吻赵琨,他心中却不觉得生厌,仿佛还可以继续下去。
这样也不错,以后若赵琨还有帮他的地方,他也知道该如何回报。
“殿下,”李嬷嬷拎着灯笼过来大声道,“殿下该就寝了!”
韩桃站在墙下转过头,才回神来笑了下。
“好。”
·
几日之后,赵琨派人给他送了信,约他琴阁一见。
午后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太阳炙烤着弥散热意,西市开了正是热闹,有乌孙国的使者穿着奇装异服在其间四处转悠采买,韩桃撑着伞从街头走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随即收伞走入琴阁之中。
他穿了身月白的圆领袍,腰间系着青玉佩,因着容貌神清骨秀,倒是吸引不少人目光。韩桃将伞递给堂倌,独自上了与赵琨约定的阁中厢房去,也不知赵琨为何就敢明晃晃约他在琴阁见面,不怕被人看见。
厢房中只一张桌案,摆放着茶具香炉,而屏风里头琴音靡靡,撩人心弦,环境倒算清幽别致。
然而韩桃是不懂琴的,他在桌案前落座,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赵琨来,午后有些热,厢房的冰鉴里冰块缓缓消融,他垂下眼,就有汗珠顺着眉梢滚落,临街的窗子吹进一点热风,非但不能带来清凉,反倒叫冰块融得更厉害了。
他只能无奈地支头看向窗外,拿桌上的圆扇子扇了扇,乌孙国的使者正在进进出出。
“七殿下,在想什么?”
屏风内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朝他招了招。韩桃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绊着矮凳摔了下去,就看见赵琨从屏风后起身来,急急来抓他。
“小心!”
“砰”一声,赵琨抓了空,桌上茶水一震,韩桃的后腰处狠狠撞上矮凳的角,一下摔了个四仰朝天,他疼得闷哼一声,腰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还没有所反应,赵琨就撑着桌案跳过来了,一把扶起他。
“殿下你没事吧。”
韩桃缓过劲来,有些恼怒地看着赵琨。“……你做什么!”
赵琨一愣,随即忍不住笑起来。“对不住,对不住七殿下。”
后腰处还在泛着细密的痛,韩桃一下推开赵琨的手,想要站起来。
“我本想扮作弹琴的人躲在屏风里的,还以为你能听出琴音不对,”他连忙扶着韩桃,“只是没曾想等半天也不见你有反应,所以我只好自己出来了,当真没有吓你的意思。”
韩桃咬着牙,撑腰站稳了身子,也要怪这矮凳太小,容易叫人失去重心。谁知道赵琨会突然从屏风那处探出手来,吓了他好大一跳。
“摔得厉害吗?”赵琨忍不住问。
韩桃看他一眼,低下头去。“嗯。”
“让我看看。”
韩桃一下就变了神情,抽出手往后退去。“你做什么?”
“七殿下别担心,赵某当真只是看看,”赵琨却也跟着走过来,“若殿下扭到腰就麻烦了,我只消摸一下,知道无碍就好。”
韩桃边往墙边躲去,赵琨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他一下身子贴在了墙上,感觉到那掌心在他的后腰上摩挲,赵琨摸得很仔细,掌心贴得也很紧。
隔着衣袍也有几分暧昧,何况是初夏,额间沾着汗珠,身子几分粘腻,呼出的热气都有几分热上加热。这时候韩桃倒有些没那么疼了,只是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而赵琨摸完,好像也意识到将人堵在墙边的姿势几分暧昧,垂眼有些沉默地看他。
韩桃犹豫问:“我扭到了吗?”
“啊……”赵琨松了手,“没有。”
他转过头,示意赵琨退远些,仍是靠在墙边一手捂着腰,因为先前一闹又热了不少,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几分蜿蜒地贴在额上,面色倒有几分白里透红的意味。
“冰鉴,让他们换一盆吧。”
“好。”
赵琨往外喊堂倌去,韩桃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在桌案前跪坐下。他捡起地上的圆扇子,看着堂倌进来重新换了盆冰鉴,又端上来两盏蜜沙冰,随即才带上门出去。
而收拾过后的赵琨,在他的对桌前坐下。
厢房内一下凉快不少,静静地只剩勺子拨弄冰沙的声音,难得寂静安宁的相处。
韩桃有些讶异,蜜沙冰在南燕食肆中并不多见,往年都是宫中才有供应,也不知琴阁哪来的手段,竟能学着宫中制出来。他尝了几口,感觉还不错,赵琨就抬手指了指,示意他看向窗外。
韩桃扭头看去,外头是两个乌孙国使臣从成衣铺子里出来。
他不知赵琨何意,开口道:“这些使臣倒是专心采买,一点也不着急回国。”
“并非他们不想回去,”赵琨拿起桌上的圆扇子,给韩桃扇着,“只是交不了差。”
他疑惑看向赵琨。
“乌孙使臣来南燕都城也有月余了,本是来寻南燕开放边关榷市,互通有无,没曾想鸿胪寺与户部互相推诿,榷市之事一直没有落定。他们如今留在都城也是不得不为。”赵琨看向走远了的使臣,“……但据我所知,此事是你父皇授意鸿胪寺如此做的。”
“为什么?”
“你父皇对于榷市没有打算,边境互通有无固然是好,但是乌孙国的蔬果粮食与物件儿,卖的要比南燕本土便宜许多。乌孙人五官轮廓深,长相多俊美,开放边境之后,边境众城的百姓们就皆能与乌孙人通婚。”
“这不好吗?”韩桃从未接触过这些,并不懂得其中之道。
赵琨指敲着桌,无奈看他,“乌孙所卖之物比南燕便宜,长此以往,还有谁买南燕商人的货物?边境百姓与乌孙人通婚繁育,那么以后这边境是南燕的边境,还是乌孙的城?”
韩桃恍然明白过来。
他对上赵琨的眼,忽然间就明白过来赵琨为什么要与他提乌孙使臣的事了,如今南燕与乌孙在榷市之事上僵持不下,若他能提出合理之法,就能讨得父皇欢心。
几日前赵琨说会帮他,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赵琨,他还以为这事已经被遗忘或暂时搁置了,原来这几日,赵琨竟真的为他忙碌奔波,四处调查。
“都亭驿中住着乌孙国的王子赫连异,七殿下可以去试试。”赵琨站起身来,“七殿下若不知道怎么试——”
“嗯?”
赵琨俯下身来,鼻尖凑近韩桃。“也可以来问赵某。”
堂倌上来送跌打损伤的药,刚开了厢房门又急急合上了。赵琨仍是垂眸看着,四目相对间好一会儿,直到韩桃鼻尖冒着汗珠,想要起身去拿放在门边的药膏,白皙的脖颈泛了红,起身间匆匆踢翻了一旁的矮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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