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卧房中一时陷入了寂寥。
卫楚的顾虑终归是要多一些,他担心自己承认了受伤之后,卫璟就会要求亲自验证。
况且,就算卫璟不来验证,恐怕也会连夜让府医过来为他诊脉。
那位司空大夫卫楚是见过的,在他面前,怕是再难掩盖自己的男子身份。
至此,卫楚自然不会向卫璟坦白自己身上有伤。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点心思也同样瞒不过压根儿就耳聪目明的卫璟。
达奚一脉好重武学,卫璟是知道的,但一个姑娘家,轻功好点也就罢了,可竟连嗜血成性的专业杀手也敢于迎面挑战,属实是令人感到惊讶。
而最重要的是,一个高门大户、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受了如此重的伤,居然吭也不吭一声,倒像是军中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只知晓硬生生地受着。
想起之前卫楚左手缠着绷带的狰狞伤口,卫璟不禁被勾起了更多的回忆。
洞房花烛夜时面不改色地割破手臂将喜帕染红;不曾叫任何人发现就轻易地潜入府兵重重的恪静阁中偷取喜帕;时常无缘无故地消失;耳垂流血只是轻描淡写地蹭去;委屈自己趴在床榻边沿睡一整晚;杨安达莫名其妙地断掉的腿;喝醉后懒散又力大无穷的模样;砗磲项链上的血迹;以及……被戏命所称赞的高超轻功。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昭示着他这个世子妃的与众不同。
所以……
卫璟的心中恍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娶回来的这个新娘子,会不会……压根儿就不是达奚慈?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我需要灭口吗
柿子:我打小就聪明
【呜呜呜,我又熬夜了,是不是可以说早安了呜呜呜,早安晚安宝子们~muamua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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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上山挖野菜时,南北意外捡了个姿容不凡的盲眼男人。
他一眼就相中了。
用光了银钱将人救活后,南北恇怯不前地揪着衣角:
“我可以养活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完,又像是担心男人会觉得自己穷,忙指指身后的小院:
“这个院子是我自己搭的,里面的鸡鸭鹅都是我养的。”
***
北瑜皇七子萧练宽仁笃烈,素有盛德,入主东宫指日可待。
是以京中贵女皆倾慕,但无奈萧郎心有属。
风光无两时,萧练意外遭逢刺杀,醒来腿伤了,眼睛也盲了,但幸而被山中的哥儿所救。
萧练本可以给他许多银钱,可鬼使神差地,他竟直接留在了山里,还跟人家成了亲。
眼睛复明后,萧练惊喜地发现他的小夫郎竟是自己苦苦寻找了两年的心爱小影卫。
只不过小影卫失忆了,甚至因为前尘过往,对鲜血十分恐惧。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萧练将怀孕的夫郎捧在手心里,日日捏肩捶腿,洗衣做饭,再无心于京中的权力之争。
***
听闻七皇子私自娶亲,天子震怒,一纸诏书调离萧练,随即以南北用妖术蛊惑皇子之名,下令要诛其九族,秋后问斩。
得到消息,萧练连夜从北境快马奔回京中,冲进大殿:
“儿臣已委身于相公,自算在他的九族之内。”
第24章
忠勇侯府向来是将达奚慈放在心尖儿上娇惯着的, 这是卫璟不用亲自出府探查便早已完全知晓的事实。
因此达奚慈即便是武艺高强,也不耽误她是个娇贵千金的身份。
而面前的这个人,却处处透着对苦痛知觉的习以为常, 与本该体现出来的金枝玉叶之态大不相同。
……到底是什么来头。
卫璟低垂着睫毛, 视线微凝。
他与达奚慈的这桩婚事是永朔帝所赐,若是忠勇侯府最终未能履约,那便是犯了大不敬与欺君之罪,理应当斩;甚而即使是镇南侯府这边忤逆皇命, 就算是出身皇家的姑母都只能做到被太后保下她一人性命,更别提虽有免罪金牌却性情耿直、只知遵从圣命的忠勇侯。
卫璟知道自己在京中的名声,一个盲了眼的孱弱病秧子, 根本不配成为堂堂镇南侯府的世子, 偏偏更过分的是,他还随着长公主殿下继承国姓,对镇南侯爷也极为不公,断了侯府的杨姓爵位。
总而言之,整座京城里的人,无论是平民百姓,亦或是王公贵族,都在嫉妒与不甘的情绪中, 肆意嘲讽着他的不自量力。
在这样的环境下, 一心投在复仇大业上的卫璟也就压根儿没想过要和达奚慈履行这桩婚事, 只想着她被自己之前送的不合心意的礼物惹恼, 然后大着胆子,拿出永朔帝曾赐予忠勇侯府的免罪金牌入宫去, 以无法与病秧子绵延子嗣之由, 亲自向天子请求消了这桩旧约。
永朔帝最在意的就是子嗣, 如若达奚慈说得情真意切些,他定然会在不发怒的基础上,大手一挥,应了她的所求,至此,两府仍旧可以交好,而婚约也能够顺利取消。
只看这位达奚府三小姐是否有亲自入宫面圣的过人胆量。
正当卫璟在心中五味杂陈地分析着他这位世子妃的来处与身世时,一直僵硬地伫立在桌案边的卫楚身形却突然晃了晃。
屋中光线昏暗,卫璟也就敢借着这晦然夜色悄悄地朝卫楚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视线落在那人脸上的瞬间,卫璟霎时心惊不已。
若是说方才脸上还只是透着些惨淡的苍白,那此刻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血色全无,宛如……
卫璟不敢再耽搁,可又碍于眼睛而无法擅自开口让人到榻上来,只能淡声先问一句:“阿慈,你受伤了吗?”
说完,卫璟又补充了一句,“不要骗我。”
听见卫璟后面的这句话,卫楚口中的“不曾”顿时咽了回去,犹豫了好半天,才轻声道:“一点点皮外伤,并不严重。”
承认了,却又没完全承认。
卫璟眉头微皱,无端地生出了几分恼怒。
为何要欺瞒于他,屡次欺瞒。
“阿慈,你坐过来。”卫璟从榻上站起身,为卫楚让出了位置。
“……世子,我,我伤得不重……”
卫楚的声音越发低弱,听上去似乎马上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想是卫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缓慢地转过身,准备离开卫璟的卧房:“世子,今晚我去另一间屋子睡,莫要让血污冲撞了您……”
看着卫楚仍在微微发着颤的背影,卫璟并未出言阻拦,只沉默地站在原地。
突然,卫楚急喘了一声,低哼着将手覆在了腰侧的丝绦上方死死按着,向来笔直的脊背略微弓起,另一手拄在桌案上撑了一会儿,终是没能扛住这阵儿晕眩,轰然间扑倒在地上。
“阿慈!”
卫璟顾不上别的,匆忙大步赶到晕厥之人的身侧,蹲下身子去探那纤细颈项处的细微波动,确认并无大碍后,方松了口气。
救人要紧。
见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卫璟便也没再拘泥于装瞎的事情,俯身将昏倒在地的卫楚打横抱在了怀里,随即转身朝床榻走去。
卫楚被卫璟小心翼翼地放到榻上,将被子盖在腿上保暖,虽舒适了许多,但眉心仍旧轻蹙着不曾展开。
由于不知道卫楚到底伤在了什么地方,卫璟只能让自己的动作处处都保持轻柔,尽量避免会产生碰疼人身上伤口的可能性。
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达奚慈,此时她都是镇南侯府的世子妃,若是被外面的人得知世子妃受了伤,定然是会闹到姑母那里去的。
到时候,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简单了。
卫璟眼神复杂地盯着榻上那不安地蜷缩成一团的清瘦身影。
这件事……他只想自己来解决。
卫璟床榻暗格中掏出自己并不常用的金疮药,紧接着试探性地掀开了卫楚的袖口,想要简单地探查一番露在表面的伤口。
可视线落在那只白皙手臂上时,卫璟不禁有些意外。
竟然已经处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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