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鸠与沈无春对视了一眼,沈无春忽然扬手将帛书扔向了空中,众人目光紧随那帛书,争先跃起争夺,却不想傅鸠一掌拍向那团飞舞着的帛书。裂帛之声传来,素白的丝绢碎成一点一点的,在空中飞舞着,像是雪。
一片雪花落在沈无春手心,在他手中化为水渍。
“真的下雪了。” 沈无春轻声道。太阳被云层遮了起来,天空变成了黯淡的灰白色,寒风夹杂着雪花席卷山崖,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寸寸撕裂的帛书再没有拼凑的可能,傅鸠心里觉得好痛快。这世间人负他者多,燕无歇半生都视《玉竭山顷》如洪水猛兽,傅鸠偏要把《玉竭山顷》送给南宫镜,叫燕无歇余生惴惴不安。苏弄晴一心争权夺利,傅鸠就要她镜花水月一场空。这满山的江湖人渴望《玉竭山顷》,傅鸠就让他们眼睁睁看着《玉竭山顷》毁去,让他们再也没有得到这秘籍的可能。
傅鸠笑了,从未有过的开怀。他拉过沈无春,按着他的后颈与他接吻,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在旁若无人的亲吻。
梅花被寒风吹开了,鲜艳的仿佛血染就的,是黯淡天色下的浓墨重彩。傅鸠温暖的手掌拂去沈无春眼睫上的雪花,轻声道:“别怕。”
下一刻,两个人转身跳下了悬崖。
空中的身体变得轻盈,沈无春被傅鸠揽进怀里,耳边呼啸的风声变成了傅鸠跳动着的心脏声,一声又一声,隔绝了沈无春周身的寒冷。
沈无春伸手抱住了傅鸠,他想,即便在这一刻死去,他仍然是没有遗憾的。
崖边的风刮的人脸生疼,雪粒子砸在脸上,针扎一样。人群涌到崖边,只见一黑一白两个影子,黑衣白裳相互翻滚纠缠,直到看不分明。
苏弄晴像是要呼吸不过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去山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盟主,停下吧。” 燕无歇的声音穿过风声传过来,苏弄晴看去,只见燕无歇站在那几位掌门人身边,面色不忍,“这一出闹剧,还不结束吗?”
苏弄晴大步走到燕无歇面前,“你说什么?!”
“我说,这一出闹剧,到此为止吧。” 燕无歇声音沉稳,像是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九位掌门人身死,傅鸠沈无春跳崖,《玉竭山顷》化为飞灰,你将他们带来这浮玉山,到底得到了什么?”
“傅鸠没有死!” 苏弄晴不相信傅鸠会乖乖赴死,“他们已经是在崖下准备了什么机关,他们肯定没有死!”
燕无歇目光悲悯的看着苏弄晴,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傅鸠不是神仙,万丈悬崖之下哪里还能生还,苏盟主,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你胡说!” 苏弄晴状若疯魔,她一定要去崖下找,可是响应声寥寥。燕无歇出现了,人们本能的相信他而不去相信苏弄晴。
苏弄晴不管,她往崖下去,领着一行十几个人。
燕无歇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人上来问燕无歇,现在要做什么。
疯狂散去,人们脸上只剩下茫然。
满地的尸首已经蒙上了一层雪,燕无歇沉声道:“为几位掌门人和众弟子收敛尸身。”
人们应是,争着抢着去做事情,用做事情来掩饰心中的不安与惶然。
苏弄晴领着人下崖,却在半路上遇见了沈长策。
“你 ··· 你想干什么?” 苏弄晴看着沈长策。
沈长策缓缓抽出剑,“你逼死了师父。”
“他没有死!” 这个时候,苏弄晴反到成了唯一一个相信傅鸠与沈无春活着的人了,“他们肯定是逃了。”
沈长策痛苦到了一个程度反而平静下来,他清晰的觉得一部分的自己正在死去,现在是去腐疗疮的时候了。
山崖之上人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南宫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燕无歇身边。
“如何?” 燕无歇问道。
“沈长策杀了苏弄晴。” 南宫镜心情说不上好,她看着沈长策抱着苏弄晴的尸首,几乎要枯坐成一块石头。
燕无歇顿了顿,又问:“他们呢?”
南宫镜看向燕无歇,“我下去的时候,没有找到人,只好依照你先前吩咐的,放了两具与他们身形相似的尸体。”
“没有找到人?” 燕无歇有些惊讶。
南宫镜点点头,“他们可能早就走了。”
燕无歇目光平静下来,他望向天空,白雪纷飞,自由自在。
“走吧,走了也好。”
第59章 番外―
安平县有个汾白酒馆,坐落于鹤水街的尽头,一整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商铺,汾白酒馆看去并不起眼。
然而秋星是谁?大名鼎鼎的盗王摘星手,轻功绝顶来去无踪,风头直逼当年的金夺燕。在他看来,安平县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三个月前,黑道银环宫老宫主去世,左护法南荣携密令与少主出逃,逃至安平县后神秘失踪。当日追杀之人众多,大家都以为这二人必死无疑,没想到半个月后,这二人竟然又出现了,一举平定了银环宫的内乱。
两个月前,这一带闹山贼,附近六个县都受了灾,唯独到安平县的时候山贼不见了踪影。
半个月前,岭南的权贵们为京中小郡王贺寿,押运的十几车贺礼在安平县附近被劫,价比黄金的几大车荔枝和一件珍贵的紫檀白玉屏风都丢了。
这一切绝非巧合,秋星几番查探,终于将目标锁定在鹤水街的汾白酒馆。
鹤水街口有棵老海棠树,正值花开的时节,满树的海棠花粉粉白白的,像一大朵蓬松的云。秋星从树下走过,装作寻常客人的样子走到汾白酒馆门口。
酒馆门脸并不大,门口挂了布幡,写着“绿蚁新醅酒”几个字。门口的匾额上写了汾白酒馆四个大字,不知道是谁提的字,还算有风骨。
秋星走进酒馆,店面不大,摆着五六张桌子,墙上挂着木牌子,上写着女儿红,竹叶青等酒名,下面一行写着各色菜名。
伙计走到秋星面前,殷勤招待着,秋星点了壶酒,要了两个小菜,往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坐了。
秋星刚坐定,楼上就走下来一个人。秋星看去,只见那人身着简单的白绸衫子,木簪子简单的挽了头发,可越是这样简单的装扮越叫人对他那张脸挪不开眼。秋星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注视这那人从楼上慢慢走下来,气质清冷,眉目浅淡。
“他人呢?”沈无春环视了一周,问底下忙着的伙计。
“掌柜的出去了,”伙计知道他问的是谁,回答的很快,“说过会儿回来吃中饭。”
沈无春点点头,穿过大堂走到后院去了。
秋星眼巴巴的看着他离开,不知道是不是秋星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位美人不经意看了自己一样。
沈无春一走,身边别的客人小声议论起来了,“这就是酒馆的老板娘吧,长得可真好看。”
秋星往那边看了眼,问道“老板娘?他不是男人吗?”
这客人也不见外,道:“你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边的人都知道,他跟酒馆掌柜的是一对儿,俩男的一块过活。"
秋星受教的点点头,给说话的客人倒了杯酒,“老哥,你跟我说说呗。这么好看的人,我可真没见过。”
客人喝了酒,道:“这家酒馆是四年前开起来的,掌柜的俩人也是四年前到这里来的。这里的酒菜价格不贵,实惠,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酒,”客人让秋星尝尝,“掺了水,总觉得不够味儿。”
秋星喝了酒,酒味香醇,就是不够浓厚。他道:“卖给客人的酒里掺了水,这可不地道。”
另一位客人摆摆手,“人掌柜的有名头,说这叫…调酒,外邦人都时兴往酒里掺东西。”
客人喝了杯酒,“咱是不懂什么叫调酒,不过这酒是真香,要是啥时候往出卖的酒不掺水,多贵我都买了。"
秋星喝着酒,和这些人聊着天,不经意的问道:“怎么不见这家掌柜的,平常都是这老板娘打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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