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执抱着姜悟进了殿门。
姚姬的目光简直想把他活吞了:“放开陛下。”
也许是因为刚刚泡了汤,姜悟这会儿正迷迷糊糊犯着困,他没有开口阻止,殷无执便只能寻了个椅子,先把他放了下来。
这个椅子有点硬,他只能尽量坐直,哪怕实际还是东倒西歪。
姚姬皱着眉来到他身边,发觉殷无执还在这儿杵着,又恨声道:“滚出去。”
赶走了殷无执,犹嫌不够:“都出去。”
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要与姜悟好好谈谈。
室内很快只剩母子二人。
姚姬蹲在姜悟脚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她仰起头,望着对方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眼,道:“悟儿,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母亲的?”
姜悟懒懒掀起睫毛,漫不经心地与她对视。
姚姬眼中浮出水雾:“悟儿,母亲也不想逼你的,母亲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姜悟依旧只是看着他,眼睛里不带任何情绪。
“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母亲。”姚姬道:“悟儿,你想想母亲这些年对你的栽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那些老臣,若是知道了你我的秘密,定不会放过你,你只有把所有的大权,全部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救自己,救母亲。”
姜悟觉得她好吵:“闭嘴。”
姚姬愣住,半晌才开口,神情我见犹怜:“悟儿……你恨母亲,对吗?”
“闭嘴。”
姚姬开始垂泪:“悟儿,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母亲的性命么?”
“不要再说话了。”姜悟闭上了眼睛,丧丧地说:“不要再跟朕说话了。”
他觉得好累,好想睡,可这女人一直说,一直说,还听不懂他的话。
听,她又在说了:“还有那个殷无执,如果你只是玩玩,母亲可以不在意,但他的父亲,罪大恶极,绝不能留。”
“……”既然阻止不了,就由她去吧。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悟儿。”姚姬啜泣道:“你跟母亲说一句体己话,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真的好吵。
姜悟想起当年自己做游魂的时候,不小心飘到某个城市的上空,遇到了很吵的人或者事情,风不吹,又懒得自己飘,就会任由自己悬停在上方,然后封闭五识。
往往重新回神的时候,要么已经有风把他带走,要么就是喧闹结束,一切重归平整。
只是做了人之后,这招还未用过,也不知还有没有用,最重要的是,这招一用,再次清醒可能就是随缘了。
“悟儿……”
好痛苦。
丧批缓缓垂下了脑袋。
让丧批,去死好了。
“悟儿?”姚姬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下意识掐了下他的手:“悟儿?你睡着了么?”
识海深处,彻底安静了下来。
“悟儿?悟儿你别吓母后。”姚姬伸手推他:“悟……”
丧批的身体,重重地从椅子上跌落了下来。
寂静,平和,安详。
这才是真正属于丧批的,小确幸。
姚姬:“……啊啊啊啊啊!!悟儿你怎么了啊啊啊——”
第15章 第15章
殷无执是第一个冲进太极殿的。
姚姬慌乱地抱着姜悟的身体,目光追寻着谷晏的身影:“太医,谷太医快来!!”
也许是因为心神大乱,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不稳,殷无执一时没分清她究竟说得是苦,还是谷,但这个想法只是稍纵即逝,他移身来到姜悟身前。
姚姬圈紧了姜悟的身躯,一看到他就大喝:“滚!”
殷无执只得将伸出的手缩回来,寂寂站在一旁。
谷太医放下药箱,给姜悟把了脉,迟疑道:“陛下……无碍。”
“无碍?”姚姬举起姜悟的手,道:“他虎口都被哀家掐出血了,为何还未醒来?”
“脉象是平稳的。”谷晏道:“像是……睡着了。”
“不,悟儿定是出了什么事。”姚姬再一次伸手,重重按在了姜悟鼻下的人中穴,泪水涟涟道:“他怎么可能坐着便睡着?”
好疼。
不,不疼。
识海深处一片安宁与平和,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姚姬分别来掐他的虎口和人中,又去按他的耳下。
一股反胃与晕眩朝姜悟袭来。
……不,丧批没有感觉。
丧批是不会轻易屈服的,这个讨厌的女人,丧批以后都不会再见她了。
“太后。”谷晏道:“陛下脉象一直很平和,让他睡会儿吧。”
“你见过谁睡觉的时候叫也叫不醒的?”
这当然是因为丧批意志力强大,千年的游魂可不是白做的,只要可以自由的丧,丧批可以忽略一切,哪怕如今拥有了身体,再也无法自由的进入识海安歇——
可只要丧批还是丧批,就没什么能够阻止他丧。
身体上的疼痛与苦难又算得了什么,无力反抗就由它去吧,丧批可以忍。
“够了。”殷无执语气克制:“太医都说了,陛下只是睡着了,若太后再不住手,便是故意残害龙体。”
“你说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与哀家说话?”
姜悟的人中和虎口已经皆被掐烂,血水溢出,看着凄凄惨惨。
殷无执上前,行武将之礼,一字一句道:“臣乃定南王世子,齐人司掌司兼鹰军少统,先帝钦点,可御前行走,有护卫天子之责,亦有先斩后奏之权。”
分明是跪着,却掷地有声,蕴含沉威。
周围倏地一静。谷晏抬眼看他,齐瀚渺则很轻地抽了口气。
姚太后怒意上涌:“你还想斩哀家?”
“何况。”殷无执冷静抬眼,对上她的锋芒:“便是陛下真出了什么情况,方才这室内只有陛下和太后两人,想要知道发生了何事,岂不是需要提审在场之人?”
姚姬脸色惨白。
虽说她是天子生母,可如果姜悟真的出了什么情况,她的确是难逃惩处。她心思急转,求救般看向谷晏:“当真,陛下当真无事?”
就在这一空档的功夫,殷无执已经不容抗拒地将姜悟揽入怀里,直身大步行入后方寝榻:“有劳太医开些外敷之药,为陛下处理伤口。”
一直加剧的苦难消失了。
丧批在识海之中微微放下心来。
终究还是丧批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可身体,真的好疼啊。
说忍倒是也能忍,可疼是真的疼,好疼好疼好疼。
谷晏来到殷无执身边,道:“药。”
“多谢。”殷无执接过,细细拿小平勺挑着,给姜悟擦在伤处。
淡淡的清凉驱散了痛感,但其实也只是相对来说,总得来说还是疼。
只是苦难的相对递减,终究还是让姜悟封印五识的大招得以成功施展,他的意识终于得到了彻底的安歇。
“多谢世子,相信在下。”
“太医年纪轻轻,若无过人之处岂能成为天子医官?”殷无执道:“太后也是关心则乱,陛下方才一出暖池,的确有在犯困。”
“可太后方才那般急救,照理说也该见些成效,陛下却迟迟没有恢复意识……在下一时也难以判定,他究竟是睡了,还是患了什么在下未曾见过之症。”
“那就等吧。”
也许是因为被殷无执的话唬到,姚太后着实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但她很快便回过了神,重新走了进来。
“殷无执。”
殷无执撩袍跪下:“请太后恕罪。”
“恕罪?”姚太后目含讥讽:“你救驾有功,明察秋毫,连哀家都信不过,你说,哀家有什么理由问你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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