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他有放过自己这些人的意思,为首的黑衣人立刻示意离开,在百里流清扶着檀机老人回房的时候,景澈却尾随那些黑衣人而去,百里流清看了一眼,也未说些什么。
在景澈看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留下的必要,留下来那便是对百里流清的一个威胁,这种危险他绝对不会允许存在。
等景澈回来的时候,屋外的血腥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从屋内传了出来。
刚走进屋子,便看见百里流清正在泡茶,檀机老人坐在桌边,含笑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名扬天下的逍遥侯吧?”
景澈谦逊抱拳,“名扬天下不敢当,晚辈确是景澈。”
檀机老人点点头,丝毫不掩饰眼中欣赏,纵然他隐居深山,对于江湖上的传言也是有所耳闻的,此子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狂妄风流,给人的感觉反而是蕴藏了锋利的宝剑,邪气内敛,做事果决,也难怪能入流清的眼。
“方才我看前辈似乎是受伤了?”早在到来的景澈就看出来,檀机的掌法后继无力,显然是受了内伤。
听他问起,檀机老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黯然,“我的确在前几日受了内伤,最近居月曾回来了一趟,他不断打伤了我,还抢走了谷内不少的珍贵药草。”
景澈问道,“那这些人,前辈可知道来历?”在他追过去的时候,那些人竟全部在口中藏毒自尽了,如此残忍的形势作风,可不像是普通的江湖组织。
檀机老人看了百里流清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难得清儿回来,我们还是不说这些了,你来尝尝清儿泡出的茶,味道可是不错的。”
“嗯!”景澈点头,心中却有些异样,莫非百里流清知道那些人的来历?他并没有多问,而是随着檀机老人在一边坐了下来。
百里流清取过三个杯子,为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还未入口,单是闻着都觉得清香袭人,景澈手捧着茶杯,酸不熘秋的道,“他可从未为我泡过茶。”
百里流清低头轻抿了一口,淡淡道,“你未曾让我泡过。”
额……景澈神色一僵,他与百里流清在一起惯来都是习惯饮酒的,确实很少喝茶,就算是百里流清喝茶,那也是玄泰为他泡制的,从未见过他自己动手,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后,景澈邪气一笑,“那以后我可得经常尝尝百里公子泡的茶了。”
檀机老人将他二人相处的自然而融洽,心情也是大好,他知道流清自小性子都清冷孤僻,很少会同人说话,素爱清净,如今似乎因着逍遥侯改变了不少。
将手中茶杯放下,檀机老人和颜悦色的道,“茶喝完了,如今为师就看看清儿的伤势吧。”
“前辈……?”景澈目有疑惑,他们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檀机老人叹了一口气,“清儿虽然唿吸平稳,但是仍能听出一丝虚弱。”
听他这般说,景澈对他的医术也是多了几分自信,脸色凝重的开口道,“有劳前辈了。”
“景澈,你可否出去等会?”百里流清忽然偏过头轻声对他道。
“我不走。”景澈目视着他,坚定而明确的说道,“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必须知道。”
他从未拒绝过百里流清任何要求,但是这一次事关他性命,他绝不允许,百里流清对他有任何的隐瞒。
少年怔了怔,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他方才只是下意识的行为,确实不想让景澈为自己太过担心,他若不知道具体的,自己还能隐瞒一番,知道了所承受的绝不会比自己少半分。
檀机老人闭目静静的为少年把脉,脸色越来越沉。
看的景澈在一边心急如焚,忍不住出声问道,“前辈,怎样了?”
半晌过后,檀机老人才睁开眼睛,面沉如水的看着少年,“除了南柯一梦外,为何你的体内还存在着另外一种烈性极强的毒,简直怪哉,竟然连南柯一梦都不能全面的压制!”
景澈神色苦涩,语气痛苦的说道,“两个月前,流清曾为我挡下过一箭,那箭头被居月抹了剧毒。”
居月?!檀机老人勐地拍案而起,怒声喝道,“这个孽子!!”
“前辈,你可办法解开流清身上的毒?”景澈的声音染上了一丝颤抖,他盯着檀机老人的嘴唇,生怕听见一个否定的答案……
檀机老人面色凝重,“并非全无把握。”
景澈光芒一亮,一抹狂喜涌上心头,转头望向白衣少年,却见他端然静坐,面色波澜不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虽然有疑惑,还是抑制不住心中喜悦之情,对檀机老人道,“还请前辈详解!”
檀机老人叹了一口气,“凡是中南柯一梦者从未有人活过二十五岁,按说流清他在二十五岁那年才会遭受生死大劫,但是这毒却催发了南柯一梦,虽然流清自行压制了,按照如今的状况来看,最多二年,南柯一梦就会爆发。”
二年……也就是他二十二岁的时候,景澈急声问道,“那前辈所说的办法是?”
檀机老人抚了抚胡须道,“数年前,老朽曾耗费五年的时间,集中世间珍稀药材为流清炼制了一枚丹清丸,此丸有起死回生之力,在毒性爆发之际可激发出这药性的最大药性与南柯一梦相抵抗,老朽在旁在以生死阵辅助,点燃八卦续命灯,只要灯不灭,流清也就算好了!”
“流清,那药呢……”他目光柔和的看向自己的弟子,“如今南柯一梦的毒性已被激发,你可先行服下,其余的为师提早准备。”
然而少年却并无任何动作,目光清定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平静道,“那药丸已经不在了。”
“什么?!”檀机老人大吃一惊,“为师在你离谷的时候再三叮属你,切要保管好,以备日后之须,你弄到哪里去了!!”
“既然已经不在了,师父问及它的出处也是无用了。”百里流清淡漠道,完全没有告知的意思。
“你!”他这幅平静的样子将檀机老人气的够呛。
“若是没有那丹清丸,前辈有几分把握医治流清?”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景澈显然也是被流清弄的又气又急,但是更为关心接下来的结果。
“一分也没有!”檀机老人愤然拂袖出门,“你自己都不拿自己身体当个事,为师怎么帮你?”
“哐当”一声,门勐地被关上,仿佛关上的是一场希望……
檀机老人走后,屋内彻底沉默下来,昏黄的灯光从窗棂映了进来,在少年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百里流清显然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微微垂首,薄薄的水唇抿成执拗的弧度。
凝望着眼前静坐的如雪少年,景澈忽然开口,“那丹清丸你是否给我吃了?”
闻言,百里流清浑身一颤,勐地抬头。
果然是么……景澈满嘴苦涩,只觉得胸口被撕裂一般的剧痛,那么重要的东西以流清的性子又怎会随意放置,他既然不愿意说,那就说明一定是与自己有关的,而他的反应也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声音颤抖的发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百里流清沉默了半晌,静静的开口,“一年前在南陵跌下山崖,你伤势复发,又发起了高烧,我别无选择……”
“所以你就宁愿自己死,也要救我吗?!”景澈失控的叫道,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揪紧一般,痛的难以为唿吸。
泪水涌上不受控制的涌上了眼眶,他一把将少年扯进了怀中,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师父救不了你没关系,这江湖上还有奇人异士,我们一个个的去找,我就不信没有人能解开你的毒!”
本在气他不知爱惜自己,不顾一切的为自己挡下那一箭,却不知道早在更早之前,他便为了自己,已经抹去了己身最后的退路……
“好!”温柔的反手拥住他,百里流清又怎忍心抹灭他眼中的希冀,轻声答应着,“不管如何,至少我还陪在你身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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