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的宠臣(71)
万一失败了,他不但会失去云南民心,甚至连云南这块土地都会失去。
云南王想来想去觉得此时谋反实在是划不来。
既然划不来,就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端。
云南王想,齐靖渊无非是想要税银,这本来就是要给京城的,早给晚给都得给,此时给正好。
至于齐寒章的身世问题,只要他捏着鼻子认下,这事也好解决。
等齐寒章从京城回云南,他有的是时间解决这个逆子。
云南王做出决定后,有一部分人盛赞英明,一部分人没什么表情,还有一部分人脸上带有一丝失望,心底暗自摇头。
这云南王到底是失了几分锐气,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更加健壮,他越发衰老。他已经失去了该有的野心,只想守着眼前的荣华富贵,再也看不到更广阔的天地。
提出这个建议的谋士更是直言哀叹道,云南王在此时还如此胆小,不敢尝试半分,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攻下京城。
云南王自然觉得这话刺耳的紧,不过非常时刻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把这谋士的模样记在心里,等着有机会同他算账。
*
不提云南因为这道旨意闹腾的不行,单说京城因为齐寒章的身世被公布出来也是沸腾一片。
圣旨上的内容传开后,太后一句他齐靖渊凭什么这么做从后宫传到了前朝。季明毅就立刻入了宫要见齐靖渊,询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临溪把人给挡在景华殿门前,只说摄政王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季明毅碰了钉子,转身去了乾宸殿把小皇帝给搬了出来。
谢临溪见了小皇帝行礼后恭声道:“皇上,王爷病了,御医刚开了药,容易过病气给旁人,此时实在是不易面君,望皇上恕罪。”
谁都知道小皇帝身体不好,这话一出完全是在为小皇帝着想,齐钰也不好带着季明毅硬闯景华殿。
谢临溪这态度不紧不慢,气的季明毅直骂他包藏祸心,这天都要塌了,他还护着做事如此荒唐的齐靖渊。
谢临溪听闻这话笑了,他道:“王爷做了什么事值得太傅如此大惊小怪。王爷奉先皇之命身受摄政王之职,以代天子行事,此事包括太傅在内的天下人皆知。如今皇上并未亲政,王爷如何就发不得这道旨意?难不成在太傅眼中,王爷这摄政王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季明毅哑然片刻,沉声道:“谢统领这偷梁换柱的本事老夫今日算是领教了,王爷是摄政王不假,可他也不能一意孤行越过皇上瞒着文武百官做出这样的事。王爷有什么想法,当同大臣商议后做出决定才是。”
谢临溪自然不会被他的大义凛然给吓到,甚至说辞比他更大义:“云南王世子为庶子之事,说私它是皇家私事,说公,也是云南王没理。王爷呵斥云南王,天下人哪个不拍手称赞,怎么到了太傅这里,这事就成了王爷的错?云南是大齐的国土,云南王是皇上的臣子,他做了欺君之罪,王爷训斥他难道不该吗?就这点小事,太傅未免反应太大了些。”
说罢这话,谢临溪没看季明毅的反应,目光从季明毅脸上移到小皇帝脸上,轻声道:“皇上了解王爷,云南本就是先皇和王爷的一块心病,如今云南王有错在先,王爷也是不想走漏风声才这般。”
“皇上知道,当年王爷承下摄政王的身份,一夜之间建立天狱司,这也是先皇的意思。这些年王爷这个摄政王做得如何,皇上心里最清楚。微臣并非替王爷辩解什么,王爷为云南之事耗尽心计才会染上这场病,皇上如果今日非要见王爷,微臣不敢拦。只是王爷记挂皇上身体,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一直以来,提起齐靖渊和谢临溪的名字,人们第一反应是畏惧。
此时谢临溪难得软下口气,说出些心里话,字字都如同钟鼓敲打着小皇帝那颗漂浮不定的心。
小皇帝听着这些话想到往日齐靖渊的教导,也想到齐靖渊和谢临溪因天狱司所背负的恶名,心中不由的有所愧疚。
天狱司这事他自然知道,那是他父皇临终前亲自告诉他的。齐靖渊在成摄政王之前,手里其实没多少人可用。
这天狱司虽号称齐靖渊府上私兵所成,更多的却是他父皇留下的人手。那个时候他年幼,齐靖渊不得不镇压那些有心反抗的人,落下个挟天子令天下的名声。
冲在最前面,手染鲜血的谢临溪更是被人称之为人世间的恶鬼。
小皇帝知道,太后知道,齐靖渊知道,谢临溪也知道。
以往没有被说开,如今说开了,齐钰恍然想,他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云南这地儿几代皇帝都有想法,更是齐靖渊的心病,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齐靖渊对云南做点什么很过分吗?
小皇帝觉得一点都不过分,甚至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云南,也不过如此。
抓住它的把柄,训斥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如同谢临溪所说,齐靖渊以摄政王的身份呵斥云南王,这有什么错。他未亲政,齐靖渊这么做了又如何。
这些日子,他们的日子过得太顺,总以为齐靖渊没什么脾气,可以任由他们往前一步一步试探。现在一道圣旨而已,就让他们清楚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些,小皇帝垂下眼眸,他道:“谢统领,朕担心皇叔,朕也知道皇叔是担心朕的身体。皇叔既然身体不适,朕就不去见他了,等皇叔身体好些,朕在前来。”
谢临溪微微抬眸,眼神温和又带了两分感激,他语气更加恭敬道:“皇上的话微臣会说给王爷听,谢皇上体恤。”
“朕当谢皇叔才是,云南王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没把父皇和朕看在眼里,皇叔给他们一个教训也是应该的。”小皇帝微抬起头神色傲然道。
这般模样,倒是有几分帝王应有的姿态。
谢临溪心中浮起各种想法,面上却半分不显,而后小皇帝离开,他行礼恭送。
季明毅没想到小皇帝被谢临溪几句话给轻易打发走了,他暗自想小皇帝还是不够心狠,不懂得借势,这事他得同太后好好商议才是。
季明毅寻了机会面见了太后,把当时的机会说了一番。
太后听得脸上怒气横生,她语气中满是怒意道:“一个小小的统领也敢拦着皇上。皇上心软,你身为太傅,也被他吓住了?”
季明毅脸上的褶子动了动,他垂眸淡声道:“一个谢临溪自然拦不住老臣,可皇上的心在摄政王那里,皇上不想做的事,老臣不得不遵从皇上的意见,太后娘娘恕罪。”
“皇上就是太过心软。”太后语气中有些恼怒还有些不屑。
她和季明毅心里都明白小皇帝是怎么想的,他想要天下,还想要齐靖渊的忠心,更想要身为天下之主的英明之声。
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得到了一样还不满足,还想把所有的好处都得到,最后说不定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后就是看不得小皇帝这般作态,做事不够狠不够稳,像极了他父皇。
季明毅瞅了瞅太后的神色,他道:“如今齐寒章自身难保,让他暗中为太后娘娘所用怕是不行了。不过他野心已暴露,他有心云南那个位置,如今被摄政王这么算计一番,倒不如让他直接对付摄政王。”
“他能行吗?”太后蹙眉道:“齐靖渊可不好惹。”
“好惹不好惹,他都已经惹了。”季明毅语气平淡道:“齐寒章只要对云南王府还有想法,就会对摄政王心中有恨意,这事他就得按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做。摄政王眼里可容不下沙子,要是他那点算计落入摄政王耳中,那他能不能见得到明天的太阳都难说。如今他可不是云南王世子,而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再说了,由他替太后娘娘在摄政王那里探探路也好,省的摸瞎。”
太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她道:“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就看齐寒章的了。齐靖渊动不得暂时就不动,日后有机会收拾他。现在,皇上的婚事最重要,这事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说道后面,太后似笑非笑的瞅了季明毅一眼。